湿漉漉地踏着尖锐的礁石走了两步,他就看见薛鸿意横抱着解载的尸体,金翅雀缩头缩脑地走在旁边,身后遥遥跟着沉默的解临渊。 陆迢大大松了口气:“可以,可以可以!好样的。” 他还以为气氛低落是因为他们发现备受信任的解教授竟然是内鬼,受到了打击,于是快步走过去,想要转移话题打破冰封:“薛队,解临渊,有个好消息,你们肯定想不到,北营地反叛军内部竟然积怨已久,我们稍微起了个头,说船夫不在船上,免疫者那边就沉不住气直接攻上了实验艇,现在船上一片混战,狗咬狗乱成一团。 白姐他们也没事,刚上四层的时候确实都受到了5号房的蛊惑,失去了联络,但等我上船的时候他们已经清醒过来,及时撤退了,我让他们不要贸然上四层,伺机而动。” 他说了一堆话,薛鸿意却没什么反应,陆迢疑惑地看看他,又望向了不远处的解临渊。 这时,陆迢才猛地察觉解临渊的左眼不停地跳闪,几次过后又彻底熄灭。 “怎么回事?!”他错愕地问。 薛鸿意叹口气,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陆迢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和薛鸿意对视:“……这,怎么可能?” 他大脑飞快运转着:“不可能,我不相信小虎那么容易就死,他会寄生,我从见过像他那样匪夷所思的生物……他一定还活着,伊尔把他带走了,伊尔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实验岛。”解临渊说,“伊尔只可能去那里。” “那我们也去啊!” “我不知道岛在哪。”解临渊的左眼再次跳闪,又不甘地熄灭,“唯一知道坐标的船夫已经被伊尔杀了。” 陆迢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什么,但还是狠下心欺骗自己道:“肯定还有别人知道,实验艇上还有那么多人。” “……” “你别这样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啊!”陆迢朝解临渊怒吼道,“你不应该是杀气四溢,发誓找遍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座什么岛找到吗?” 解临渊眼角瞬间泛红,咬紧了牙关:“我没办法,我没有办法,68,他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折磨戊寅的,而我只能听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陆迢冷静下来,他走到解临渊面前,单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解临渊,会有办法的,你还有我们,就算你没有办法,我们加在一起也一定会想到办法。” 薛鸿意将解教授的尸体固定在金翅雀背后,缓步走到他们身边,张开双臂,给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先找人解决你胳膊上的这个东西,解临渊,放心,有我在,整个南营地都是你的后盾。” …… 在一片空寂之中,戊寅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的房间比上次他这样睁眼的时候还要空旷,一望无际的白。 戊寅环视一圈,猝不及防地在身后看到了一名陌生男人,而且对方好像一直坐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看了他许久。 “……你是谁?” 男人意味深长地动了一下眉毛,没说话。 戊寅看他有点熟悉,脑海中忽然冒出一段画面,有个男人拍打着实验室的玻璃门,朝他大吼着什么。 “……癸巳?” 这个名字令男人有些惊讶:“你居然认识我?” “我为什么不能认识你。”戊寅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观察四周,“这里是哪?” “……你和戊寅差别好大。”癸巳露出几分不满,“和戊寅形容的也不一样,他说你很乖,很可爱。” 这下换戊寅朝他挑眉了:“他说我很乖,很可爱?” “还说他在夜里害怕得偷偷哭的时候,你会故意动两下安慰他。” 戊寅对这事毫无印象,还觉得很离谱,真实情况非常可能是他嫌戊虎哭得太吵了,恶狠狠地踹他两脚示意闭嘴。
第153章 到底是踹还是安慰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戊寅只关心:“这里到底是哪儿?” 他想要走到房间的尽头,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真实意义上的边缘,完全是一个虚空的环境,无论怎么走都是还在原地。 这令戊寅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猜想:我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癸巳坐在地上,目光追随着四处摸索的戊寅:“别乱折腾了,过来陪我说说话,你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吗?” “无聊不会出去吗?” “我要是出得去我还会在这里无聊吗?” “……” 见戊寅用非常不满的眼神盯着他看,癸巳叹口气:“这里是[核]。” 这句话果然有用,戊寅不再把他当做空气,而是快步走到他身边,盘腿坐下:“[核]?谁的核。” “你的[核]。”癸巳说,“你失忆了?伊尔寄生了你的[核],忘了?” 戊寅当然没忘,那么刻骨铭心的经历,如同几百道激光同时照射在他最为脆弱的[核]上,痛到戊寅叫得像过年待宰的猪,还是当着解临渊面前,非常丢人。 想当年,他神秘优雅、变幻莫测,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捉摸的魅力与无与伦比的强大实力。 现如今,他本体长得像麻辣烫里的肉丸不说,还笨得离谱,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实则被随意拿捏。 “……你怎么知道的?我被伊尔寄生这件事。”戊寅问。 “听得到。”癸巳说。 “……”戊寅的暗杀名单上又多了一颗肉球。 癸巳并不知道自己的球命已经被惦记上,他随手朝上空的虚无处指了指,“到了夜里,这里就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伊尔和戊辰早就商量要搞死你,我还奇怪怎么一直没得手,甚至还异想天开你是不是反杀了他,没想到,只是死晚了点而已。” “戊辰?”戊寅疑惑,“戊辰是谁?” “寄生两个月之后意识被挤出去的那个[核],……这事还是你,不对,还是‘戊寅’告诉我的。” “‘戊寅’怎么没告诉我?” “……”癸巳不是很想知道两只戊寅之间的恩怨纠葛,他继续解释戊辰的事:“戊辰被宿主排斥之后,[核]经过手术取出,本来是要销毁的,但是伊尔把他留了下来,后来他就一直待在伊尔身边,帮伊尔推轮椅,清创,干些杂活……长得瘦瘦小小,鬼鬼祟祟的,像一只地精。” 戊寅隐约对这个人有了点印象,“……你还知道什么是地精?” “我当然不知道,这个形容词也是你……也是‘戊寅’告诉我的,我记下来了。” 戊寅提议:“为了方便区分他和我,以后我叫戊寅,他叫戊虎。” “呜,呼?” “他给自己取的名字,我也觉得很难听,但是尊重他人意见。” 癸巳:“……好的吧。” 解决完称呼问题,戊寅皱起眉开始分析:“也就是说,动物园里的龙先生甲辰其实是戊辰?而伊尔一直是解教授解载?载,年,Year,伊尔??” 癸巳摇了摇右手食指:“伊尔是解载的儿子,解一承。” 戊寅捂住脑袋:“我有点乱。” “我知道你很乱,但你先别乱。”癸巳幸灾乐祸地说,“你只要理清楚,幕后主使是解一承,化名伊尔,他出生起脸上有一块巨大的胎记,为了祛除胎记不慎全身重度烧伤,然后便有了这项寄生实验,他窃走我的[核]之后,寄生了他的父亲解载,并且将戊辰更名为甲辰,充当替身,用来迷惑一些自作聪明的寄生虫。” 戊寅:“……” 戊寅不服气:“戊辰不是非常恨伊尔的吗?为什么反而会去帮他?”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知道吗?” “……懂了。” 或许,戊辰总是被伊尔命令着,在某一处角落停下,窥探着光源下的戊虎,羡慕、嫉妒、恨意,取而代之,复杂的情感逐渐从伊尔的胸膛弥漫出去,不知不觉也缠紧了总是和伊尔看着同一幅画面的戊辰。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低廉下贱的实验体,待遇却截然不同?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你,而我却只能终日和一个喜怒无常腐烂恶心的家伙待在一起? 戊寅不再继续代入戊辰视角,毕竟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可怜一些:“所以我已经死了?” “没死。”癸巳,“但和死了差不多,等死。” 戊寅也跟着他一起在地上坐下,就听癸巳继续解释道:“伊尔寄生你,霸占你的[核],原理就是把你的意识挤到[核]的角落,锁住,隔绝你对外的感知,他成为[核]的主人。” “你的[核]也是这么被他抢走的?”戊寅还记得癸巳是第三十号,完美[核]的主人,伊尔的首要寄生目标。 “对啊,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清楚。” 戊寅思索了一下,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按道理,他现在转而寄生了我,你的[核]不就解放了吗?篡位者离开,你复辟了。” 癸巳注视着戊寅的眼睛,忽然没头没尾地笑着评价道:“虽然你和‘戊寅’性格迥异,但你们都挺可爱的。” “……” “我的[核]……”癸巳转回正题,“你只要想一下为什么他会放弃我的那颗所谓完美[核],转而去寄生你这枚不完美的[核],就该知道我的[核]已经废了。” 他比出一个捅心口的手势:“我给自己的[核]来了一刀。”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戊寅眼前忽然闪回了数张画面,冲天的火光,断壁残垣,烟雾缭绕,鼻尖似乎再一次萦绕起那种焦糊混着血液的味道,耳边也响起了无数惨叫声。 癸巳的语气轻松,把自杀说得就像吃饭喝水那般简单,但戊寅却再清楚不过,他的求生欲很强,除非是绝境不然癸巳不可能自杀。 “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癸巳怅然地笑了下,“那是因为我已经被他融合了,他彻底地吞噬掉了我,就算我的[核]还是好的,我也走不了了……我的意识还活着,但也永远只能活在这方寸之间。” 戊寅沉默地看着他,过了会想说声节哀顺变安慰他,但癸巳不知道是料到了他会说这句话还是什么,提前打断:“不用安慰我,你也快了,过段时间你也会被他彻底吞噬,就像我一样,挺好挺好,以后的永生路上有你相伴,我也不孤单。” 戊寅:“……” 戊寅噌的站了起来:“我才不要和你相伴,到底怎么才能出去?” “我要是知道,至于困在这里直到被他彻底吞噬吗?”癸巳非常咸鱼地原地躺了下来,“我只能告诉你,从内部出去是没可能的,反正我没发现可能。” “也就是说,从外部破解还有机会?” “不知道。”癸巳翻个身,声音闷闷的,“我又没有朋友,没有人会帮我从外面想办法,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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