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傅先生好!阿泥眼含热泪地咬着鸭肉。 南枫都要看不下去了,想把那点饭给锁起来不让孩子吃。可惜傅景峦没给他机会,他看南枫不动筷子,飞速夹了几筷鱿鱼到他碗里。 但他自己却不怎么吃,倒不是不饿的关系,主要是不太容易饿,更没什么欲望,所以觉得吃和不吃就没什么分别了。 姜活看南枫不动,就说:“傅大师亲自下厨,没几个人尝过他的手艺,你不尝有点可惜了。” 傅景峦温和地说:“别听他瞎说,家常菜不值钱,只不过这鸭肉和萝卜都是时令的,霜降到了进补,要尝尝鲜。” “尝尝鲜”三字让南枫觉得耳熟,他心里无端冒出一句话来,好像很久之前,也曾有这么一个人告诉他:人间有百味,好不容易来一趟,定要尝尝鲜。 栗子鸡酥香、鸭肉鲜嫩,汤过到碗里捧在手心滚烫,一口下去舒坦到心里,不得不说,傅景峦的手艺真是了得。 南枫放碗的时候偷偷瞄了眼隔壁那人的。 傅景峦其实也没差,光顾着给别人夹菜,自己其实只稍微喝了点儿酒,碗里都不沾腥的。 南枫偏头问他:“你不吃么?” 而后他想到,哦,灵甲应该是不用吃的,那他学了那么多菜,可惜了。 他以为傅景峦要拒绝,结果他马上盛了一碗汤,很是听话。 今天天气有点阴沉,一整天都见不着太阳,大堂里早早就把两边的灯笼都点上了,南枫喝了点小酒,灯笼的橘光他在脸上映出一抹绯色,让傅景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南枫:“怎么?” 傅景峦笑着摇头。 姜活一面用小锅炖着汤,一面瞟着灯笼感叹:“现在这样好像过年,真热闹,倒让我想到以前来。” 南枫停下动作:“以前是什么样的?” 姜活笑着指傅景峦:“他是老板,让他说给你听。” 傅景峦远远地看着庭院里的五角枫。 “以前——差不多也这样,秋天经常会下雪,一下雪就冷,茶馆里没生意我们就自己煮茶喝,偶尔也煮酒,不缺钱天天做个混子。” 混子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好笑。 阿泥咽下一大块板栗,终于空出嘴来发问:“可是傅叔叔,你怎么会开茶馆呀,你不是……嗯……嗯……算命的吗?” 傅景峦轻敲他脑门:“是司天监,或者可以叫我堪舆师。” 阿泥:“哦……” 傅景峦:“这茶馆……原来是私人宅院,后来因着某人要求改造了,再后来才变的茶馆。” 他说到私人宅院的时候,南枫猛然就想到梦里的高墙大院,还有他第一次见着傅景峦时候藏身的那棵红枫树——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那是……他的家。 阿泥还在羡慕地问:“哇!是送人的哇!” “嗯,给他解闷的,当时那树下还有个戏台子,唱曲说书,坐二楼也能往下看,后来拆了。” 阿泥:“为什么呀?” 傅景峦低头不语。 半天他说:“因为要解闷的人不在了。” ---- 2023.3.15返修
第20章 20 仙纹 傅景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茶馆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安静下来。 大概是炉火烧得有点旺,南枫觉得屋里闷,站到院子里去看雪。 姜活和傅景峦也催他,也不吭气,各怀心事地喝酒喝茶。 外面不久传来“咣咣”的敲门声。 这茶馆本地人不会来,妖怪来不走正门,能把门都敲破的也就一个人。 夏无名的声音在寒风里哆哆嗦嗦:“冷死了冷死了,大哥大爷开个门哪!” 夏无名最近真是因为接班人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老夏总要退了,有意把位置传给兄弟二人,夏无名其实一点也不想搅这趟浑水。他觉得老头把交椅给夏行云挺好的,他呢就吃吃喝喝搞搞钱追追美人,没有压力日子逍遥又自在。 什么名分权利他一概不要。 可惜老夏总不领情,一定要让他们兄弟二人公平竞争。 夏无名真的不想争权夺利,他只想他爹觉得自己争气,没想要其他的,但主动放弃又不行。 夏行云就这么个怪脾气,平时就看他哥不顺眼了,要是夏无名主动放弃,他只会觉得他哥是在侮辱自己,两人的关系只会雪上加霜。 简单说,这事儿就是既要让又要让得不动声色,这把夏无名愁得差点一夜白头,好不容易喘口气儿,转眼一打听,前台说傅大师先溜了。 把他气得不行。 他一边窜到小锅边上取暖,一边喊:“傅大师你真没义气,大冬天让我在公司里忍冻挨饿!自己倒在这儿吃香喝辣的!” 这人西装笔挺显然是从公司里刚出来,只不过奸懒馋滑没有半点接班人的样子。 他看到姜活眼神发亮,狗似的凑过去傻乐,姜活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他拿过来一饮而尽,说:“哎舒服了舒服了,妈耶这鬼天气!嗯?什么味儿?” 夏无名嗅觉灵敏,他一路嗅嗅闻闻,差点往姜活脖子里凑,被姜活一手指点开了。 “少爷,我说了我是男的,你还想被揍么?” 夏无名摸摸脑袋,讨好地仍旧凑回去:“嘿嘿我上次也说了,我知道你是男的,但俗话说得好,爱情不以世俗定论,人鬼都能在一起……” 姜活不怎么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掏出几个香囊丢给他们,香囊做工精良,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闻起来和普通的略有不同,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夏无名稀罕地翻来覆去看,他手上的这个和别人的好像都不一样,是个蓝底丝绣的。 姜活解释:“别人都是安神的,你这个,是下火的。” 夏无名轻轻摩挲着香囊,咧嘴一笑:“嘿嘿,都行,你给我什么我用什么,不讲究,不过……我怎么感觉这花纹在哪见过?” 这话刚说完,傅景峦就突然抬头,姜活的表情更是古怪,死死盯住他像是夏无名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这把夏无名吓一跳,他赶紧解释:“我没撒谎,我真的见过!” 阿泥不懂:“这花纹很奇怪吗?” 半晌姜活才敛了眉眼,淡淡应了:“嗯,很稀有,保平安的。” 南陈那会儿,人界流行修仙。 当时大小仙门云集,齐门当家叫齐方远,这老道精通各类符箓和医术。 可惜齐老道不喜欢像其他仙门那样广收弟子开班授课,而且听说他脾气古怪,常年行踪不定,所以当年齐门的符箓是相当抢手的,得一张就能吹嘘好久。 那会儿仙纹这东西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种潮流,还有人专门用仙纹做了各种玉佩香包用来驱邪,在市面上很是抢手。 因为南陈存在时间并不长,所以关于这部分的记载,史书上也只有寥寥几笔,其他的详细经过,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能知道。 南枫记忆全无,对这段故事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按时间推算,傅景峦应该是经历过的。 傅大师扛不住众人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南陈末年内外交困,边陲有外族来犯,内有妖魔乱象民不聊生……” 南枫眼皮一抬:“妖魔是妖族?” 傅景峦摇头:“不全是,一定要解释的话,大概就是魔化的妖,并非本性。” 他这么说才让南枫觉得满意。 阿泥托着腮帮子问:“后来呢?” “后来……仙门三家就都陨落了,南陈也结束了。”傅景峦说得云淡风轻,跳过了很多事情。 傅景峦说得云淡风轻,但南枫却没打算放过他。 他拿出心爱的红泥小炉重新烹茶,背对傅景峦问:“所以怎么陨落的?” 傅景峦僵硬了两秒,轻叹道:“我不知道。” 南枫还想问,姜活却接过话头:“我来说吧,因为最后我俩都被封起来了,他在灵甲里,我在刀里。” 那场大战之后世间再无仙门,而人类也结束了修仙,正式开启科技文明时代。 听到这夏无名终于反应过来:“刀里?” 姜活点头:“对,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是一种……灵体。” 夏无名:“啊?” 傅景峦:“他是刀灵,现在这身体是我给他造的灵甲。” 夏无名一脸震惊:“造的?!你?” 傅景峦答:“嗯,我。” 夏无名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那你岂不是把他从上到下都看过一遍了?!” 南枫往壶里狠狠撒了一大把茶叶,又丢了好几块炭到炉子里,把屋里烧得热气腾腾。 傅景峦和姜活觉得夏无名的角度很清奇,是他们从来不会去思考的,一时间两人都只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太子爷。 夏无名问姜活:“所以你也是孤儿?无父无母,名字谁给你取的?” 姜活抚着布袋,并不直接回答:“你知道我上次戴的傩面是怎么来的?” 夏无名夹了块肉丢进嘴里:“哪儿来的?辟邪的呗。” 太子爷还是有点文化的。 姜活:“是也不是,傩面是有辟邪的用处,但我这却是个玩具。” 竟然只是个简单的玩具,这个答案谁都没想到,夏无名肉嚼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我出生就被师傅收养,小时候内向孤僻,不喜欢和同龄人玩到一起,还胆小怕事,师父非但没有嫌我,还单独备了各种玩具给我解闷,那个傩面就是其中之一。”姜活看向后院的五角枫,目光霎时变得温柔起来,“有了傩面,我好像就真的不怕了,做什么都感觉有人陪着。” 姜活一直都是温柔的,但夏无名觉得他今晚的温柔特别不一样,像从心底荡漾开的湖水,被月光照着,皎洁莹润,却触不可及。 太子爷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南枫却抓到了重点:“你师父给你取的名字?” 姜活:“嗯,仙家三门各有所长,齐门尤为擅长医术,师父喜欢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所以他收的弟子一般都会有个药材的名号。” 南枫:“仙家三门?” 对,当年南陈以武力国,仙家三门都为朝廷所用。一门是齐家,精通符箓医术,一门是谢家,主修仙剑,那皇帝老子修的也是这个,还有一门——”姜活指着傅景峦说,“是他们傅家,占星卜卦机关灵甲,当代第一大家,傅家懂得用星相之术寻气脉,但符箓之术,确是只有齐家是独一份的。” 傅景峦瞅着那袋子半天问夏无名:“你在哪里见过齐门仙纹? 夏无名想了想说:“好像是在我出生证的袋子上。” 阿泥捧起萝卜汤往饭里倒了好些,又囫囵把汤汁和饭搅拌在一起,看得南枫直皱眉。 小朋友舔舔手指:“叔叔什么是出生证?” 夏无名解释:“就是政府证明你来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小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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