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且形式化的仪式结束后这场宴会才刚刚开始。 夜色降临,皇宫里灯火通明,贵族和某些特殊人士有权利享受宴会。 拉拉尔兰王国喜爱热闹,安排了节目来庆祝,身着轻纱的异域女子在跳着独具特色的舞,不少单身贵族都移不开视线。 陆西泽被几个皇室成员围着,有人想搭话却又不敢,远远看去倒像他身边跟了一群侍从。 他小酌一口酒,总感觉有隐秘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望去只有国王和魔王在不远处对话。 他以为自己多想了,压下心里的怪异感,转头却见卡萨直勾勾盯着他。 “尤……”卡萨刚开口被瞪了一眼,他想起什么,把话憋了回去,又不愿叫敬称,干巴巴地说:“我有事跟你说。” 陆西泽挑眉,对方这副样子他倒没见过,便随意交代了几句带着卡萨寻到了一处无人的阳台。 白天从这里能眺望到平民的建筑,如今只能见到星星点点的烛火,陆西泽倚在阳台上微笑着等他开口。 对方难得迟疑了会,眼神认真地说:“你没有感觉到吗?那个魔王…身上的气息,是袭击你的黑影。” 一丝暧昧 声音很轻,落在陆西泽耳里却犹如惊雷乍响,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下意识避开视线,看向外面的一片黑暗。 他当然感受不到,只有尤拉诺斯才能感受到。 “那怎么了,以后又不会了。” “你,”卡萨对他的反应生气,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放心?” 陆西泽没有回头,依旧不在意的语气:“都和解了还想怎么样。” “自大。”卡萨说完便没了声音。 等他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卡萨的背影了,不断有欢笑声传进他的耳朵,他却觉得无聊极了。 他的确不在意魔王,只想知道卡萨有没有发现不对劲,这个身份他是越来越喜欢了,不想就这样被戳穿。 没有人来催他,他便在这多待了会,快要走的时候,才注意到身后有道目光在看他。 “你真的是神吗?” 陆西泽愣了下,重新挂上笑容,微微俯身道:“你怎么这么问?” 和辛欧内斯特长得几乎不差的小恶魔像是有些害怕,往后看了一眼又靠近了些,低着声音说:“我叫朱利尔斯,您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建议您最好马上离开。” “噢?”陆西泽笑得更灿烂了,直接蹲下身子与他平视,问他:“我为什么要离开呢?” 与此同时,陆西泽快速念咒语将阳台阻隔开,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他示意小恶魔继续讲。 朱利尔斯庆幸对方愿意听他讲,话语坚定了些,“这场宴会他们的目标是您。” “我并没有骗您,是我听来的……” 他微微低了头,想必听来的手段也不怎么光明正大,“他们想要您的神力,假意来这一出,您务必要小心。” “他们,也包括人类吗?” 小恶魔见他脸色平静,呆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立马摇头表示不确定。 陆西泽也不为难他,转而问他:“你怎么会告诉我这些,他们对你不好?” 朱利尔斯眼里涌起不知名的悲伤,对这个陌生的神敞开心扉:“我的父亲不赞成征战,被暗中处理了,他是魔族君主。” 所以他憎恨那群恶魔。 对方摸了摸他的脑袋,朱利尔斯睁大眼睛:“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带我走吗?就当…就当我告诉您的报酬。” 他握紧了小拳头,有些紧张对方会不答应。 果然,他听见对方说:“不行。” 心里的信念一下坍塌,神果然容不下一个恶魔。 “我不能带你走,我也不会走。但要是你以后遇到了危险,你都可以找我。” 朱利尔斯眼睛又亮了起来,稍稍害羞说道:“我怎么找您呢?” 话刚说完,便见面前的神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块紫色的水晶,放在他的手上,将他的小手全都盖住了。 “这个叫通讯魔石,你往里面注入魔力,就可以跟我对话。” 才怪。 他在这待不了多久,给魔石纯属是给个安慰,只要他不带走朱利尔斯,对方不一定会有事。 朱利尔斯很明显地高兴了,将手里的水晶摸了又摸。 既然知道这场宴会不安好心,那些隐秘的目光应该就不是错觉了。怕引起怀疑,陆西泽让朱利尔斯先离开,自己又待了一会。 恰好他走到大厅处就有人迎了上来。 “大人,我们正找您呢。”那人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 陆西泽眼神都不想给一个,看着地面不走心地说:“劳烦你们了,有什么事吗?” 对方笑呵呵道:“殿下邀您过去谈心。” 准没好事。 即使这么想着他还是任由带领到了国王面前,魔王也在,分别坐在金座上,各有算盘。 待他落座后,国王先说到王国之间亦有摩擦,再问起魔族的相关事项,魔王敷衍了几句,国王暗中吹捧了恶魔一把,又说将来人类和恶魔定会好好相处。 陆西泽听得都要犯困了,终于话题转移到了他身上。 “大人,神殿您还住得惯吗?” 被这么一问,陆西泽才记起来神殿是人类修建的,神明答应庇佑人类后,人类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修建神殿。 讨好之意过于明显。 “挺好的。”他比魔王还敷衍。 国王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冷淡,看向不远处的舞娘,不经意提起:“大人可有娶妻的打算?” 陆西泽一下困意全无,他一定是听错了吧,一个单身国王劝一个神明娶妻?这是能说的吗? 许是他的表情过于惊讶,国王竟笑了一声,朝身后的侍从说了几句,没一会便见一个身着洁白裙的少女红着小脸走了过来。 她飞快地瞥了眼陆西泽,又害羞地低下头。 神明娶人为妻不是先例,国王有意撮合,厚着脸皮借口说他和魔王有点私事要谈,麻烦陆西泽带她出去逛逛。 这理由太牵强,但他不好撕破脸,沉默着走在前头,步伐却放缓了些等对方跟上来。 不知不觉到了花园处,这里没人相对寂静。陆西泽想跟她说清楚,对方却先开口了。 “大人,我的父亲是哈尔顿公爵,您可以叫我阿莉丝。”少女语气欢快,脸颊红扑扑的,“您喜欢花吗?” 阿莉丝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手上变出了一朵小玫瑰,上面还带着几滴露珠。 陆西泽:“……” 问一个男人喜不喜欢花是不是有些奇怪?他不吃这套! 他清了清嗓,刻意放柔了声音不让小姑娘伤心,“阿莉丝小姐,我不喜欢花,也…” 没有娶妻的打算。 还没等他说完,面前的草丛里突然钻出来一道身影,急促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喜欢男人!” 陆西泽:“?” 阿莉丝被这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想扑向陆西泽,可惜还没碰到就被另一股力拉住了。 她回神后缓缓看去,那是个极其俊美的少年,头发有些凌乱,一片绿叶沾在他的头顶,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精致的脸。 如果忽视他发黑的脸色,阿莉丝小姐也想给他变一朵玫瑰。 但她害怕了。 “大人…”她无助地看向陆西泽,试图寻求一点安慰。 她的大人自身难保,口出狂言者卡萨再次投下重磅炸弹,“他喜欢的是我,明白?” 陆西泽呆住,也没人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卡萨啊! “大人?”阿莉丝软软的声音不知怎么就粗犷了起来,眉头皱到一起去,“你真的喜欢男人?” 对上卡萨威胁性的眼神,陆西泽轻轻点了点头。 “切,浪费感情。”阿莉丝自己站稳了,甚至离他们远了些,“我走了花园留给你们。” 她一走气氛莫名凝固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地面上,事物也变得温和起来。卡萨一改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安静如鸡。 与尴尬相伴的还有一丝暧昧,陆西泽率先受不了沉默,走了两步。 卡萨也慢慢跟上脚步,逐渐与他并肩前行,他们谁也没先开口,许是手臂摆动幅度过大,在走动时来回触碰、分离。 一阵风吹过,陆西泽却觉得面上发烫,他不明白卡萨说那些话的意思,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这是人类惯有的占有欲吧。无论是占据尤拉诺斯的身份夺回外貌,还是不想看到卡萨和别人亲密,这都是内心的占有欲搞的鬼。 所以他喜欢卡萨吗? “尤拉诺斯。”卡萨打破沉默,郑重说道:“抱歉,我不该那么说。” 他指的是骂他自大的事。 陆西泽倒是没想到卡萨会为这个道歉,心里也有了些愧疚,“你没错,他们的确另有想法,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盯着我们的动作。” 这话不假,但他不怕被看到什么,做戏就要做全套。 “嗯,”卡萨说完后又沉默了一会,后面声若蚊蝇陆西泽直接没有听清。 “你刚刚说什么?”陆西泽看过去,月光下卡萨的眼睛亮亮的,直直地望着他。 得知他没听清后,卡萨耳朵倏地变红,快速挪开目光,拧巴地将手里的东西举到他面前。 一慌张就铿锵有力地说了出口:“我问你喜欢花吗?!” 面前是一朵白色的卡萨布兰卡。 陆西泽也愣住了,这是在吃醋吗?对方等不到他的回应,恼怒之下强势塞他手里,凶凶的让他收下。 收下花后心情更加复杂,想不通的是,他竟情不自禁地有些欣喜。 “我刚刚说的话,”卡萨像是鼓足了勇气,又或是根本毫无顾忌,“是真心的,你呢?” 莫名其妙的问题,陆西泽却听懂了,卡萨算得上直白且强势,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的心跳随着下一句话越来越快,他好像没听懂但克制不了本能反应,他在期待。 对方说:“你不说话就别拒绝我。” 静谧的夜晚,斑驳月光透过叶片间隙洒在身上。他似乎被抱住了,温热的呼吸打在颈间,能嗅到卡萨身上浅香,在这气氛下拨人心弦,陆西泽走神了一瞬,不禁失笑不愧是花精灵。 卡萨听见这声轻笑很是不满,轻咬了口他白皙的脖子,还不够解气,细细研磨,又在耳边蹭了好一会。 遗忘 年纪小的精灵不知委婉,直白道:“我能亲那吗?” 这话说得容易让人想歪,但他视线落在了唇,陆西泽与他眼神相交,只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有回答表示默许。 他能感受到卡萨微凉的指尖轻触自己的脸庞,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面上却是故作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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