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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真的要成为坏人了。 离开之前他还能听见卡萨的笑声以及尤拉诺斯无奈的叹息，离他很近又似乎很远。 他漫无目的地在神殿走动，路上遇到了许多跟他一样的神侍，他们大多忙忙碌碌，侍奉着各自的神，几乎看不到跟他一样的闲人。 陆西泽略过他们，不知不觉到了大门口，殿外还在下雪，他很自然地便想起了那天雪中的卡萨的样子。 是他从未见过的漂亮。 的确说得上漂亮，虽然用来形容一个男性有些不妥，他不得不承认他有那么一刻失了神。 再次遇到莱特的时候，他正在发呆，对方推了推他的肩膀，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得知他的情况后，莱特很不以为然地嘻嘻一笑：“自从带那个精灵回来主神就这样了，神侍还能多些时间休息呢，这还不好。” “我不想。”陆西泽反驳他。 莱特一怔，又很快释然，只当他过于敬业，笑着说：“你不用担心，就算是休息主神也会发薪资的，我先去忙了啊。” 他只是替他的神出来交代话，碰巧遇见陆西泽，还得急忙赶回去，毕竟他现在侍奉的神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晚一点都不行。 他倒是羡慕陆西泽，只怨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等他走后，陆西泽的想法更坚定了些，他的确不能接受卡萨和与他有着同样长相的主神在一起。 捱到夜晚，他没有回住处，反倒去了另一个地方。 尤拉诺斯堪堪躺下，和卡萨相处消耗了他太多精力，那小孩嘴硬又爱挑事，要不是看在他本性不坏的情况下，他早就该一脚把他踹出去。 哪用得着这样折腾自己。 他已经相当疲惫，但听见轻微声响时还是立马清醒，感知了一下屋里的另一个人。 是熟悉的气息，尤拉诺斯又卸下防备，还没等他说话。 对方先开口了：“我来找您讨要愿望了。” 听完要求后，尤拉诺斯沉默了一瞬，很轻地叹息了一声，答应了。 完成了一件大事，陆西泽哼着小曲躺上床，今晚应该能美美入睡，不过他也没忘记他的日记。 看到前两篇日记，他像是找出了违和感，用笔重重一划，抹去了某些痕迹。 又飞快写下今日记录，心情极佳的他甚至忘记了收回本子，就这样摊在桌上。 趁着烛火即将燃尽的那一刻，他最后瞄了眼自己的日记，满意地睡下。 又是一个晨曦到来，有些事情却已经悄然变化。 陆西泽见到卡萨时毫不意外，对方也没说什么，坐上了熟悉的位置，今天手里抓着的是一只活物。 毛茸茸的，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卡萨正沉浸在撸毛的快乐中，丝毫没注意落在他身上的打量露骨且意味不明。 玩了一会后似乎累了，卡萨搭话道：“尤拉诺斯，今天你那个小神侍怎么没来啊，不会是被你欺压了吧。” 邀请信 陆西泽有些意外，不知该不该欣慰卡萨居然会记得一个小神侍，又或许这只是他和尤拉诺斯找话题的契机罢了。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这样更符合他的人设。 又过了一会，外面有人敲门，得到他的应允后才缓慢进来。 是莱特。 见他微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样子，陆西泽有些唏嘘，一切都变了。 “主上，很抱歉打扰到您，但今天是诺奥和我交换的日子，我没找到他，他是否有来您这？” 得知会被调到主神这的时候，莱特已经兴奋一晚上了，结果在住处没有找到诺奥，他明明上次有交代过的，一时着急直接找上了主神。 他不敢抬头，自然没看到对方的表情冰冷，幽幽地看着他。 他听见主神随意的口吻：“诺奥啊，他被我派去外务了，要几天才回来，暂且麻烦你先不换了。” “这样啊…” 莱特话语里掩不住的失落，但又想想诺奥定是得到了主神的喜爱，居然还有多留几天的先例，作为兄弟他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那我先退下了。”他离开前还是好奇地抬了头，只见那个精灵正单手撑着脸盯着主神。 其中的情感，他不敢深想。 待莱特走后，卡萨果然又闹了，“怎么别人问你就说，我问你就不说。” 陆西泽其实很想逗他，但他不敢轻易尝试，故而抑制住了内心的欣喜，只轻飘飘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这是尤拉诺斯惯有的对卡萨独一份的高傲。 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到位了，或许是观察得细致又隐秘，又或者是早有这种心思。 许久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你在意他干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毕竟诺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难道是那天雪夜卡萨对他有了印象？可他明明表现得很抗拒来着。 陆西泽紧张起来，以尤拉诺斯的身份，带着诺奥的心思。 纠结一会后又安慰自己现在是尤拉诺斯，跟诺奥没有关系。 卡萨轻描淡写道：“我看你好像对他不太一样，顺口问一句。” 不太一样？ 陆西泽似乎错过了什么讯息，不太确定地问：“怎么不太一样。” 卡萨却不想多说，懒洋洋躺着：“问我干什么，他自己应该能感受到吧。” 这话不对，他并没有感受到。 陆西泽不禁回想这几天的相处，尤拉诺斯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强大的，可谁知道他对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样，神可能都在虚伪地保持形象。 至于他是怎么想的呢，他一心猜测对方和自己的关系，接受不了同样的长相。 当然，这很有可能是嫉妒在作祟，人们为了竞争一定的权益，对相应的幸运者或潜在的幸运者怀有的冷漠、排斥的心理。 他在嫉妒，嫉妒对方的身份地位、长相以及身边的人。 不用花费成本的消极心理最容易滋生，甚至不知从何时开始的。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错。 “尤拉诺斯，”卡萨喊了一声，“你今天怎么老走神。” 陆西泽坐在高位上，脸色不太好，往那边看过去时只觉得卡萨耳上那枚宝石反射着光，过于耀眼。 说不上什么心思，他哑着声音问：“你那颗宝石…” 卡萨注意到了他灼灼的视线，忙说：“你不会还想要回去吧，都已经是我的了。” 是尤拉诺斯送的啊。 他只是误打误撞，那颗宝石的色泽太像命运石了，一时有些无言。 突兀的“叮”的一声，一小团光球漂浮在空中，绕着他们飘来飘去。 这个声音陆西泽上次听到过，在去抓雪蛰魔之前，代表接收到了求救讯号，加急的。 他有想过会外出，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卡萨也相当熟悉，将那光球抓过，里面是祈愿者发送过来的心愿。 惊讶的是，这次只是一封邀请信。 他们将去往一块神秘的大陆，那里矗立着最大的王国，国家实力强盛，为数不多的魔法师都来自于该王国。 陆西泽听完介绍，莫名觉得有些耳熟，这不就是翻版的西零国？ 据说人类和恶魔实现了某些方面的和平，特邀请神明去见证，举办了一个宴会。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人类刚被恶魔屠了个村子，怎么能这么快达成和解。 但信的末尾盖有王国印章，具有一定可信度。 从另一方面来说，不用处理恶魔也算是一件好事。 宴会开始于两天以后，这两天陆西泽又旁敲侧击得知了一点消息。 这个王国的名字叫拉拉尔兰国，现任国王没有继承人，甚至妻子都没有。 有人说国王疑似喜欢男人，跟某公爵走得很近。 他不关心这些杂事，只是想知道对方是如何和恶魔谈和的。可是直到那天，都没有得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拉拉尔兰国派头很大，宴会邀请了众多名贵，还亲自接送，也省得陆西泽还要苦恼如何使用传送阵。 为首的是个魔法师，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向陆西泽表达完敬意后视线不自觉瞥向卡萨，看出了对方是精灵，但没多言。 国王特意交代过这是重要的客人，不能怠慢。 他们搭乘魔法马车回王国，速度很快且内里舒适，铺上了柔软的毛毯，还准备了吃食。 没到两个小时就进了城门，街上挤满人群，人们肆意地唱歌跳舞，神情自在，执政者还花大价钱延请各地人士来表演绝技，其中不乏魔法表演。 他们的马车从半空飞过，有人认出是皇室马车，欢呼声更盛，更是热闹。 到了广场场面更加壮观，成百上千身穿盔甲的士兵目不斜视，步伐统一，齐齐立在两侧。 广场上空环绕着众多白鸽，喷泉的水随着号角声有节奏地腾空而起。 巨大的雕像屹立在广场中央，在那之前站立着一个身披金色锦缎长袍约摸三十来岁的男人，头上带着王冠，他的周围聚集着王国的弓箭手，大巫师以及骑士等人。 陆西泽和卡萨被恭迎着走近，即使是面对神，拉拉尔兰国王也神色自若，眼神中透出自信，简单向他们说明用意后将视线落在远处的马车上。 待最后一批客人出现，才引起了一阵小骚动，他们长有犄角，穿着人类的衣服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是恶魔——前来和解的恶魔代表。 大约有十来个，各有特点，像是早期的魔族君主。走在最前头的那个恶魔体型高大，眼睛是血红色，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很有上位者的样子。 ——是魔王。 他逐渐靠近的时候，似有若无地瞥了眼陆西泽，卡萨如临大敌，眉头皱得很紧，也看了陆西泽一眼，对方正呆呆地看着最末尾的那个恶魔。 那个恶魔看起来年纪不大，比其他恶魔要矮得多，穿着故显成熟的衣服怯生生地跟在后面，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后也抬起眼对视了下，但很快又移开，头更低了。 陆西泽没看错，那个恶魔是冰蓝色的眼睛，这么说，卡萨可能很早之前就见过辛欧内斯特。 “有劳。” 魔王在跟国王对话，陆西泽这才回过神，发现卡萨一直在盯着自己，眼里有些疑惑，动了动唇却没说话，这里人多不方便。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走个仪式，大家脸上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营造出其乐融融的样子。 随后由国王和魔王分别发言，说了不少场面话，陆西泽跟着听了听有些想笑。 伴随着一句“往事不予追究”，将那些鲜血亡灵直接埋葬在地底，甚至众所皆知的几天前的事一点没提，就这样画上了一个句号。 最后在神的见证下签订了一份和解的协议，一切顺其自然得让陆西泽无话可说，大家似乎也都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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