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在锁长生最后一关里警告谢印雪,他会后悔的。 谢印雪本来不信,还口出狂言说不悔。 结果如今他只想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毕竟人和兽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或许后天长生的人就是比不过先天不灭的凶兽,总之不管如何,反正谢印雪是受不了步九照了。 哪怕步九照现在学奸了——他自从当着谢印雪的面哭一哭,得了青年柔情绵意的一顿哄后,就跟学会了什么秘籍似的,现在天天在谢印雪眼前装无辜扮可怜。 譬如此刻,谢印雪好不容易偷得几分闲暇,在画中明月崖的凉亭中静心看书,字还没看完两行,步九照就又阴魂不散地飘过来了。 谢印雪听着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和行走间衣摆摩挲的窸窣响动,眉心微蹙,冷下面容抿着唇转了个身背对来人,用身体语言表达自己对来者的腻烦。 那人却加快了步子,未几便移至谢印雪身旁。 他生得高峻魁岸,站直时投下的阴影能将谢印雪整个人笼住,若是俯身而压,更是能把谢印雪完全吞没,霸道得连青年半寸雪白皮肉都吝于展露在外。 不过这回男人大方了些。 他只是半蹲下来,然后张开双臂捏着谢印雪的腰肢,将青年摆正面朝自己,再箍着人把下巴搭到谢印雪肩头,用高挺的鼻尖在青年纤长的雪颈嗅嗅蹭蹭。 “……你香香的。”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似有实质,抚着谢印雪耳廓。 谢印雪手里书卷被步九照夹在两人之间一通折磨,早已皱得不像样,看不成了,他闭目做了次深呼吸想平复愠怒的心绪,却被男人唇间呵出的灼热气息弄得微喘,身体也因频繁过勤的亲近所养成的习惯而发颤。 知晓再任由他这么死乞白赖下去,一日又要荒废,谢印雪便拽住他长发尾梢,把男人埋在自己颈侧的脑袋“拔”出来。 步九照原型是穷奇,血脉里天然流淌着凶兽特有的野性和强横,故被那双竖瞳苍眸深深凝视时,世人时常有种骨寒毛竖的悚然之感。 但谢印雪对上那双森骇兽目时,眸色却更寒,沉声道:“步九照,我要看书,你没事干你就去外面晒晒太阳。” 男人眉骨高隆,眼窝深邃,容貌英武俊美,着实没法将“可怜巴巴”四个字诠释完满,连带着说出的话都像是猖狂的挑衅之言:“我有事干啊。” 谢印雪很想问步九照一句:你那干的是“事”吗? 他长生不死后,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步九照却不是这样——这人甚至都不是日出而做日落而做,而是既然干不死了就往死里干。 谢印雪把自己几辈子的耐心都贷款来了,眼下才能做到面无表情,勉强心平气和问步九照:“你说说你有什么事要干?” ——他倒要听听步九照能说出个什么回答来。 而步九照明显不是那种不懂得看人眼色的低情商凶兽,“干你”这种粗鄙之语,虽是真心实话,可为了和谢印雪维持稳定的爱情,他肯定不会说。 于是他认认真真搜罗了几条理由:“外面是冬天,出去很冷,下的雪比这里还大,根本晒不到太阳。” 谢印雪一一化解:“你去找不花,让他给你张世界地图,南半球现在正是夏天,你照着地图飞去那儿晒。” 步九照立马高情商反驳:“最近体力消耗大,我有点累,飞不动。” 谢印雪浅浅微笑:“累是吧?没关系,我有私人飞机,我帮你飞。” 步九照:“……” 这下步九照不找借口了,干脆直接摊牌:“我不去。” 谢印雪:“……” 两人沉默相视几秒,步九照便先动了。 他稍稍偏过头,先前箍在谢印雪腰脊处的手掌缓缓上移,最后握住青年后颈,欺身压上去,厮磨亲吻着青年唇瓣,片刻后还悄悄放出尖尖的犬齿,如标记自己的雌兽般,欲去咬谢印雪一口。 谢印雪在被他衔住舌尖前侧过头,抬手用指背擦去唇上尚还湿热的涎迹。 见步九照没完没了,他眉头越蹙越紧,终于忍无可忍,态度开始变得强硬,也干脆直接摊牌赶人了:“你出不出去?” 凶兽闻言眉尾高高一挑,终于暴露了其狞恶邪肆的本性,态度更硬:“你有本事你就把我赶出去,我们不是三七开吗?嗯?哪种三七?我三个小时让你哭七次?” 长生不死的谢印雪真要被气死了。 他恨不得抬腿在步九照这比自己还嚣张的脸上踩几脚,却又怕踩完以后步九照不止态度硬,别的地方也硬上加硬。 便只能很没面子的冷冷威胁:“行,你不出去我出去。” 好吧,步九照在某些方面终究还是硬不过谢印雪。 他阴沉着脸出了镇锁千秋图,一脚踢开祠堂才修好的木门,随后堂而皇之朝谢印雪在现实明月崖的卧室走去。 今天是个艳阳晴天,适合花植光合作用。 沈秋戟去上学了,谢印雪也不在,柳不花没人管谋划着放飞自我,刚在后院里搞了点土想把脚埋起来过个小瘾,就被步九照踹门的巨大动静给惊得跳起。 他扭头一看是步九照方才浅浅松了口气,因为他就是把自己连头一块埋了,步九照也不会理他。 只是随后柳不花想起件事,便连脚也没心思埋了,幽幽跟在步九照身后。 步九照果然一路上都没给柳不花分过半个眼神,直至柳不花跟着他一同来到谢印雪的卧室门前。 仿佛私人地盘被入侵了,步九照拧眉转身,苍眸似一口冷井,冷漠的睨向柳不花:“作甚?” “小干妈……” 柳不花神情哀怨,语气悒郁:“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却对我背刺一刀,害惨了我啊……” 步九照对柳不花的“母爱”,就像明月崖第一穷鬼沈秋戟从超市里买的力士打折沐浴露,即使空瓶了,兑点水进去用劲摇一摇,还是能抠出那么一点点的,所以他问柳不花:“我害你什么了?” 柳不花便把前些日子他发下的毒誓给步九照说了:“我没能拦住你进祠堂,死后下辈子投胎也做不了花了。” 听完步九照就一个念头:柳不花仍旧疯的不轻。 可这对他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个能够利用的好机会。 步九照勾起唇角,嗤道:“我有办法,让你这辈子就能做花,不过你得先去做一件事。” “好啊好啊!”柳不花忙不迭答应了,“什么事?” 步九照说:“把谢印雪的私人飞机卖了。” 柳不花:“哦,卖哪一架?” 步九照:“?” 步九照:“全卖了。” 柳不花十分纳闷:“卖干爹的私人飞机和我这辈子能不能做花有什么关系吗?” 步九照语气笃定:“关系很大。” “好吧。”柳不花最后还是应承下来了,反正卖了还能再买,刚好那些飞机都旧了,卖掉换新的更好。 步九照则信守诺言,递给柳不花一本书:“你照着这本书上的记载修行,炼个八九百年,差不多就能使用法术幻化成花了。” 柳不花:“……” 柳不花觉得这个修炼年数太久了,不如死了投胎来的快:“八九百年我都能投胎到下下下下下辈子去了。” 步九照一针见血:“眼界放宽远些,你能确保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像这辈子一样有花不完的钱吗?” “鱼和熊掌要兼得。”柳不花恍然大悟,向步九照郑重道谢,“小干妈,谢谢你。” 步九照摆手赶人:“去吧。” 柳不花欢欣快意捧着书当追梦人去了。 而打发走了柳不花,步九照就肆无忌惮地霸占了谢印雪的卧室。 青年屋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但步九照嗅觉异乎寻常,还能闻到青年遗留下的浅淡气息,他把谢印雪柜子里的衣服全数翻出,这件看看,那件摸摸,筑巢似的围在床上,再打开电热毯躺进去,学着青年在自己衣摆处也弄出几片白梨花瓣刺绣,玩够了谢印雪的衣衫,又去玩谢印雪的手机——通过网上冲浪自主学习如何伪装成为一个现代人。 等学习的差不多了,步九照就收起手机,准备返回镇锁千秋图,不料与放学回家的沈秋戟狭路相逢。 两人可谓是积怨已久。 碰面不吵上两句都说不过去。 沈秋戟率先开口:“稀客啊,被我七叔赶出来了?这是打算又哭回去?” 步九照却一反常态,没立刻出声回讽沈秋戟。 他居高临下睨着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崽子一言不发,眸光晦暗幽沉,最终丢下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后扬长而去。 这一去他也不是去祠堂入画。 而是离开了明月崖,整整七天都没回来。
第275章 番外2 这七天谢印雪别提过的有多舒服了。 在这镇锁千秋图里,他不用烦恼沈秋戟的学习成绩如何,能不能支撑他将来顺利毕业找到工作不去要饭;也不用管柳不花的妄想症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又把自己埋起来;更不用提防着步九照,烦这厮整日把自己搅得鸡犬不宁。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然而这种神仙日子在第七天深夜就结束了。 因为步九照回来了。 彼时谢印雪已经躺上床了,听见屋外有人走动也没下榻去看,仅在那人开门进来时用手肘撑住床面,微侧着直起上身,白皙细腻的肩头由于这番动作挂不住丝织睡袍而露了出来,连带着胸膛前的一点雪里嫣红也遮挡不住,在灯盏的凝映下,于夜色中绵延出大片莹润如脂的旖旎光景。 可谢印雪却暂时无暇去捡已垂落至臂弯的睡袍,他掀开被子赤足下床,踩着绒毯疾步走到门口那道摇摇欲坠的人影身前,蹙眉隐忧道:“步九照……你怎么?” ——步九照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此刻他身上全是浓烈骇然的铁锈腥味,玄色的衣裳被血浸透显得越发乌沉,伤势都快赶上在妖精客栈时他握着谢印雪的手,用剑撕裂皮肉,斩断肋骨,劈开自己身体那一次了。 故谢印雪才到他面前,步九照就卸了浑身气力,扑进谢印雪怀中。 卧室的地面上铺着暖和的绒毯,谢印雪看他伤的这么重,也不好说他什么,便搂着步九照就势在绒毯上坐下,放柔嗓音温声问:“你这几天干什么坏事去了?” 步九照倚着青年的肩骨,脸庞贴近温热的白肉缓缓厮磨:“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这般恶意揣度我?” “你没干坏事吗?” 谢印雪轻哼一声,一边反问,一边用手掌按了按步九照的胸骨和臂膀,确定他伤势究竟如何,好在步九照没有骨折,身上大多是些皮肉伤,不过因为血流得太多所以看着严重,另外谢印雪也注意到:步九照的心脏跳得很快,呯呯嗙嗙,重而有力地在在他指尖下搏动,仿佛有血液在沸腾着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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