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想要说俏皮话活跃一下气氛,却引得明雪脑子里那根弦喀嚓一下崩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有一对气质像大魔头的仙尊和像仙道魁首的魔尊……
第145章 番外·白雪黑霄(二) 叛出太素剑宗的昔日首徒竟然在做了魔尊后又大摇大摆地回了昆仑,这句话里的每个元素都足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整合在一个语境下之后,所有人都感到有些茫然。 本该接任太素宗主之位登临仙尊的人成了魔尊,亲弟弟则接替他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场景古怪异常,魔尊微微含笑,仙尊面色僵冷,二人面对面站着,说是剑拔弩张又缺了点杀意,说是平和相逢又多了点难言的张力。 他们就这样不说话也不动手,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凝视着对方,场面怪异。 众人密切地注视着他们,鸣霄魔尊为什么不动手他们都不在乎,或许是心中愧疚又或许是留念旧情,这与他们全然无关,他们只在意——为什么明雪仙尊没有动手拿下魔尊?! 那可是号令魔域全境的魔尊!只要能拿下他,对仙门可是百利而无一害,趁着现在众仙门首脑都在,魔尊又似乎是孤身一人前来,大好机会怎可错过? 况且本就是鸣霄自己送上门来,他来之前也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不动手岂不是白白放过一个心腹大患? 为什么明雪还不动手?身为统领仙门的太素剑宗宗主,既然背负着仙尊的荣耀,就应该担起相应的责任,怎么能在大敌当前的时候犹豫不决? 难道他是心生不忍意图徇私? 谁都知道明雪是鸣霄的亲生弟弟,二人同胎双生,情谊深厚,关系亲昵,总是形影不离,鸣霄如何爱护弟弟就不说了,明雪对兄长的保护欲那可是全仙域都闻名的。 身为太素首徒,未来执掌仙域的仙尊,往日各大宗门青秀比试或开宴,鸣霄总要代表太素剑宗前往,也总会碰上刁难他的人。 说起来也不算是刁难,年轻一辈心高气傲,没有真正见识过鸣霄的能力之前总是不服气他的,非要当面见识一下才甘心,据说最夸张的一次,想要跟鸣霄比试的人硬生生排出了二里地去,闹得太素剑宗随行的师弟不得不当场制作号码牌分给这些挑战者,才没有让现场闹得太难看。 但那次到底还是让鸣霄没能及时赶上净雪宗的问道会。 而这些人被鸣霄当面打败了之后又陆陆续续在半个月内被不知名的人给套麻袋打了一顿,打他们的人下手利索,麻袋套头术法缚手,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闷不吭声就是一顿暴揍。 除了一个体修和三个剑修在被暴打的时候还能反抗一番,其他专攻术法符箓的修士们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而那四个幸运儿反抗的后果就是被揍得更惨了,足足小半个月没法出门见人。 一群人原本没好意思把这件丢脸的事情拿出来说,但不知是谁漏了口风,大家一听觉得不对啊,凑在一块一合计,才发现被揍的居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这竟然还是个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这事儿听起来就很离谱。 再一深入琢磨,他们发现更不对了,被套麻袋揍了一顿的人唯一重合的行程就是那日拦了太素剑宗首徒意图比试。 总不会是明霄打败他们之后觉得不解气转头又来了一次吧? 好在太素首徒的名声一贯很好,为人也清正温雅,没有人真的往这个方面想,但他们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这事情绝对和太素剑宗脱不了干系。 而他们虽然都败在了明霄手下,但也是门中长辈精心教养出来的未来新星,能将他们毫不费力地抓起来打的人,全仙域掰着手指头数过去也就这么几个。 长辈大能自然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排除排除,净土佛宗的佛子闭关多年,排除,巫族这一代的大祭司连继承人都还没有,排除,拂花宗的女修擅长多人结阵不擅体术,排除,太素剑宗使刀的明颐近日压根儿没下山,再排除最有能力却也是最不可能的明霄…… 众人脑海里同时浮出一个名字。 “明雪!” “我就知道是这不要脸的混蛋!” “肯定是明雪这厮干的!给他哥报仇来了!” “他报什么仇!明明输的是我们好不好!” 众人咬牙切齿将这个兄控又不要脸的恶棍骂了一通,恨不得立即打上昆仑去报这一麻袋之仇,但贸贸然冲上去也是不行的,告知长辈更不行了——他们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只有小孩子才会打架告家长! 他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所以他们决定——告诉明霄! 打又打不过明雪,那就找外援!他不是要给明霄出气吗?那就让明霄去揍他! 受害者们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昆仑,如此这番地对明霄一说,对方果然没有包庇之心,喊来明雪一对峙,认下了错处,只是直到他们下山都没想明白,怎么明明是明雪干的恶事,最后竟然变成了明霄自请宗法处置去了? 这其中的关窍他们一时都没想明白,但唯一一个可以明白的点就是——明雪那厮就是一个心黑手狠不讲仙门道义的恶棍! 而且还是个极端护短兄控的恶棍! 等这群青年慢慢成为宗门中的中流砥柱,对于这对双生兄弟的认知就更加深入人心了,谁都不曾怀疑过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而这对天之骄子必然成为太素剑宗下一代托举起仙域辉煌的人——如果没有那个预言。 那个,如阴翳般形影不离的预言。 谁都没有想到,比起离经叛道的明雪,叛出宗门的人竟然会是公认的仙门表率,最为雅正自律的明霄。 可是事已至此,明雪是怎么想的? 他是否还囿于过往的情谊,不忍下手? 如果是这样…… 所有人投注在明雪身上的视线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审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个行事出格的年轻仙尊在他们眼里还不具有相应的威信,他们以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观察他的态度和举动,静默地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动。 对视沉默的二人终于动了,白玉京上霍然卷起了接天的狂风,冰雪自山巅而来,被一只苍白的手拢入袖中,模样清冷的魔尊足尖轻轻点地,身形不动,如轻薄纸片般随着卷起的狂风倏忽后退了十数丈,长而乌黑的眼睫微微垂落,一点雪花落在睫毛上,没有化开,轻轻压在上面,视线落在身前—— 一星寒芒吞吐冰冷剑光,任他如何辗转腾挪,始终稳定地指在他咽喉前一寸处,剑锋上的锋利灵气几乎要隔着护体真气穿透他的血肉,愤怒而贪婪地啃噬他的咽喉。 他们的行动快到人眼无法跟随,众人没有贸然插手二人的战斗,只是默不作声地抬头看着。 鸣霄忽然从宽大袖摆中伸出了一只手,手指按压上抵着喉咙的剑刃,丝毫不在乎锋利剑气割伤了皮肤,一线血红滑下,很快被高空冰冷风雪冻住,明雪的瞳孔微动,视线死死钉在了那只手上。 他和明霄同胎双生,容貌身形处处相同,但他总觉得明霄比他好看,沉肃思考的样子好看,生气无奈的样子好看,压下的眉宇和弯起的嘴唇好看,握剑执笔的手更好看。 剑修的手何其重要,不说是肤如凝脂,也必然骨骼修长,不生暗伤,兄长是个剑痴,日夜抱剑沉吟,一双手如白玉雕琢,掌心覆着一层薄薄的茧,指节匀称,每一寸肌理都恰到好处。 这本是一双绝对完美的属于剑修的手。 但是风雪中,按压在剑刃上的这只手却布满了细碎的伤口,层叠的血痂从手掌一路蔓延到衣袖掩盖的手腕上,肌理匀称的手瘦削得过分,像是失了活气的死尸的手一般,淡蓝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显露无疑,比刀锋更锐利的骨节几乎要刺破薄薄的皮肤,让明雪一时间差点没有握紧手中长剑。 “小雪天……” 鸣霄不在意他的短暂失神,他的目光落在明雪手中长剑上,神情饱含温柔眷恋。 “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明雪霍然反手去抓他的手腕,鸣霄折身后退,避开他的攻势,轻描淡写:“新武器使不顺手,不是什么大事。” 昆仑高空冰冷的狂风刮过二人身侧,明雪怔怔望着他,视线一寸寸从他脸上移过,看他暗红如有鲜血干涸的眼底,看他一如往常束得整齐规矩的长发,忽然将剑锋下移,轻声道:“师尊属意承祧太素的人,一直都是你。” 鸣霄静默地望着他,多年不见,这个弟弟仿佛只是一转身,就长大了、成熟了,宽阔的脊背已经能担起仙域的重担,已经能被人尊称一声仙尊,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见到他时也没有做出不妥的言行…… 好像真的只是一瞬间、一转身。 “你和我不一样,师尊教导我们心怀天下,护佑仙门,我从来都是听听就过,但是你每一次都认真听了,也认真做了。”明雪的声音低的如同自言自语。 “你才是应当坐在白玉京太虚宫里的人,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自以为是——为什么丢下我?” 说出口的质问在万里高空之上,顷刻之间就被冷风卷走,连滚烫的愤怒都无力而冰凉。 鸣霄还是那样静静看着他,用独属于兄长的包容的眼神,良久之后,一尾猩红如蛇的骨鞭从他袖中滑落,一节一节的骨刺张开合拢,浓重血腥气味就算在风雪中也掩盖不掉,魔气随之溢出,张开带毒的獠牙,直到这一刻,谪仙人一般清正温雅的人才展露出了仙姿佚貌之下属于魔尊的些许气质。 冰冷的、血腥的、狠毒的。 ——不近人情的。 “心怀天下,护佑仙门,扶持道统……这些事你也可以,小雪,你不正在这么做吗?” 鸣霄的声音从未这么温柔,他虽然向来偏爱疼宠弟弟,却也不是擅长甜言蜜语的人,但再沉默寡言心性直率的人,在魔域鲜血淋漓地摸爬滚打上百年场吃尽各种苦头之后,也会变得不一样。 骨鞭的末尾像是坠着一滴永远落不尽的浓稠鲜血,狰狞骨刺咬合交错,这东西纯然就是为了杀人而制造出来的,只要被碰上一下,就必定会被连着皮肉刮下深深伤痕。 明雪忽然就知道鸣霄手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了,剑是君子之器,是清正雅致不含凶戾的武器,使剑的兄长也是天下仙门的表率,是昆仑剑仙,积雪新松—— 独独不应该是这样…… 一种窒息般的哀恸和剧烈痛楚贯穿了明雪的心脏,他几乎有那么一瞬间难以呼吸,前所未有的悲伤击中了他,他想要咆哮、嘶吼,又失却了一切言语的能力。 他的兄长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站在昆仑之巅做他干干净净的剑仙,他应该心无旁骛地练他的剑、平他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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