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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无所畏惧

时间:2023-10-30 18:00:15  状态:完结  作者:大叶子酒

  “……北戎叩边,屠我百姓,一日不却敌,边关一日不宁,凉州、并州、幽州已失,现在面对北戎铁蹄的是常州,如果我们守不住常州,下一个面对北戎刀锋的就是鄞州!就是京师!你们的妻子儿女,都要为人宰割,变成北戎圈养的两脚羊!”

  “天佑我大魏,此番孤带你们出征,不踏平北戎王城,誓不归还!”

  数万将士长矛顿地,厉声呼喝:“天佑大魏!誓破北戎!”

  “天佑大魏!誓破北戎!”

  “天佑大魏!誓破北戎!”

  数万人的呐喊直冲云霄,震天裂地,带鸡血的酒水被一饮而尽,高台上两名军士合力抬起一面大旗,缓缓立起的将旗映入了每个人的眼帘,腾龙踏云,昂首矫视,正面一个偌大的“邵”字雄浑威严,这是大魏的王旗,象征着领军出征的是大魏的君主——现在的,或是以后的。这面旗就是他们此次出阵的中军大旗,大纛所在之处,便是中军核心,是整支军队的精魂所在。

  小令们骑着快马绕场一周,手中擒起令旗,数万人有序随着令旗开拔,楚章立马低下头,跟着人流疾跑出校场,又趁着旁人不注意,折返了回去。

  邵天衡从高台上下来,侍奉的宦官替他解掉厚重的龙纹大氅,换了一件轻便的黛蓝色斗篷系上。

  几名护卫环侍左右,邵天衡抬手接过马鞭,正要上马,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喊声:“殿下……殿下!”

  这声音有些陌生,邵天衡转头看去,一个衣着灰扑扑的校尉被尽忠职守的护卫拦在几步开外,见他回头,整个人都挺直了脊背。

  “……楚章?!”

  邵天衡的语气掩不住讶异。

  不是他大惊小怪,这两年楚章身处城防营,邵天衡化身鬼王在外面玩的简直不要太快活,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气运之子要他照顾,法则偶尔倒是回去看看楚章,回来也只说一两句又高了又黑了之类的话,邵天衡也不在意。

  所以这次,是两人几年来第一次见面。

  正如法则说的,楚章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略带点肉的脸颊彻底减去了那点柔软,眉眼满是朗润疏旷的飞扬意气,双眸如星辰般明亮,若不看那头脏兮兮的乱发和布满灰尘的脸颊,端的是一个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飒爽少年郎。

  对比起来,邵天衡依旧是雍容雅致,郎艳独绝,却少了那种蓬勃的朝气。

  “让他过来。”

  太子的命令一下,交叉长戟的护卫立即推开两步,旁边的宦官们也识相地后退了一段距离,给二人留下了一块清净地。

  “殿下!您要去边关?”楚章没来得及品味相逢的喜悦,就急匆匆地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你不是听到了么?有事快说,前锋军已经出城了。”邵天衡语气平缓,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楚章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咬着嘴唇定了一会儿,轻声说:“殿下,让我跟您一起去吧!”

  邵天衡抚摸马背的手停了停,连一丝犹豫也没有:“不行。”

  楚章急了,围着邵天衡转圈:“殿下!让我去吧!我这两年有好好练武,真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边关战事惨烈,刀剑无眼,和你想象中的战争根本不是一回事,孤也顾不上你,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个,那你可以回去了。”邵天衡语气冷淡,抬手就要唤人。

  楚章一把抓住他的手,颤抖着声音哀求他:“殿下!我不用您照顾,我能自保,我命硬!求求你——”

  邵天衡一挣,竟然没能挣动,微微蹙眉看着楚章,那双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哀求,好像邵天衡的拒绝是什么剧毒冷刃,正悬在他的心口上,每一个字都会留下刻骨的伤痕。

  太子殿下身体不好,院首那日说的话犹在耳边,慧极必伤……恐寿数不久长……北戎来势汹汹,他怎么敢安安耽耽地独自留在京师?

  万一,万一……

  楚章压抑着喉头的酸痛,努力屏住呼吸不让眼泪落下来,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就听到了一阵极轻极温柔的叹息。

  “怎么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

  一只手落在他头上,拍小孩儿似的拍了拍他的发顶,楚章抬起眼,正望进对方平和如湖面的双眼。

  “你留在京师,平安生活,倘若我回不来,就假借个名目,回南疆去吧,邵天桓志大才疏,你只要独据南疆不出,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大魏的太子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番堪称石破天惊的话。

  他这是第一次在楚章面前自称“我”,语气温柔,但说的内容却残酷极了。

  楚章惶然睁大了眼睛:“我不……殿下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

  “自立”两个字尚未出口,邵天衡就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淡淡一抬眸,冷厉严苛的目光将楚章的话逼回了嘴里。

  “你记住,有些事不是你有能力做就可以做的,道义自在人心。”邵天衡看着他,“这是我能教你的最后一点东西,放手吧。”

  楚章还紧紧抓着邵天衡的右手,浑身紧绷,忽然悲伤不能自抑:“我、我还没有给殿下跳舞呢……”

  大约是明白了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邵天衡的决定,楚章不知怎的牛头不对马嘴地蹦出了这句话,可能是想要努力抓住一些能够挽留住这个人的东西,但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原来他能抓住的东西少的几乎没有。

  被挡了许久的眼泪瞬间滚了下来,他努力想遏制住汹涌的眼泪,肩背抽搐着,一双眼睛泛着红,低低抽着气,声音里都是痛苦的抽噎。

  邵天衡没有笑他,抬起袖子给他抹掉眼泪,他一边抹,楚章一边哭,眼泪一直不见少,连一张脏兮兮的脸都给蹭干净了,楚章还在哭。

  “唉,怎么真的和小姑娘似的,”邵天衡压低了声音,绞尽脑汁转移他的注意力,“别哭了,孤每月给你写信好不好?”

  楚章咧了咧嘴,喉咙里的哭腔更重了。

  “……半个月,半个月行了吧?”邵天衡割地赔款。

  楚章抽噎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十天!十天!不能更少了!”邵天衡举手投降。

  楚章这才露出一个丑兮兮的笑容:“说好十天啊?”

  邵天衡看着面前这人狼狈的模样,无奈地点头:“十天。”

  楚章慢慢松开了握着邵天衡右手的手,看着广袖高冠的太子上马,背着日光向他投来最后一瞥,随后远去。

  护卫们也随之上马跟着主君离开,留下空荡荡的校场一人单薄的身影还站在原地。

  扬起的黄沙里,楚章干涩的眼眶中再次落下了眼泪,这回他没有哭出声,连神情都是冷硬的,眼中神色一反方才撒娇卖痴的委屈,变得如长刀般坚不可摧。

  巡逻的守卫注意到场中的人,大声呵斥着走过去:“什么人!为何不归队训练!”

  那人低着头抬手动了两下,回过头来的时候,守卫不由得怔了一下,因对方明明穿着下级校尉的服饰,却有着大人物那种不可言说的气度。

  “东宫办事,”那人扬手掷出来一块令牌,“替我备马。”

  守卫接过令牌一看,态度立即软和下来,连连应是:“是!您稍后!”

  楚章接过牵来的马,翻身而上,一夹马腹,向着二皇子的别苑驱驰而去。

  *****

  邵天桓对于楚章的突然到访不以为意,只在他说起自己想要去边关时才惊讶地挑起了眉头。

  “你要去边关?现在北方正是一团乱,你去干什么?”

  楚章低着头,还是那副略带怯意的样子,鼓足了勇气说:“我……我想去打仗。”

  邵天桓瞪大了眼睛,瞅了他一会儿,忽然拍着大腿狂笑出声,笑的眼角都抿出了眼泪:“你?!打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这几天堵塞在胸口的郁气都笑没了,说话的语气也好了很多:“哎,不是我不肯,现在北方实在是危险,不如等上一段时间,等那个病秧子把局势稳定的差不多了,我让父皇给我个军衔,到时候带你一起过去。”

  这番算计无耻得赤裸裸,楚章听在耳朵里,神情不变,还是固执己见的模样:“殿下,等到了那时候,还有什么功劳让你分润呢?我现在就北上,多少能挣下点功勋,到时候也是您慧眼识人……”

  他斟酌着用词,一句句好话恰到好处地往邵天桓心头最痒处送,把对方哄得眼角眉梢都有了志得意满之色,轻轻一放茶盏:“好啦,既然你主动要赴边关,我也不好拦你。这样,战事最紧迫的常州你最好别去,去后面一点的琅琊吧,那里不算危险,但也有功勋可拿。”

  邵天桓想了想,毕竟也是能帮自己扳倒邵天衡的一枚棋子,老是放着不用也浪费,干脆给一点甜头算了。

  楚章才不在乎要去哪里,只要能让他去边关,他总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标。

  两人于是相视而笑,眼神都真挚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章:虽然我爱哭,但我是个硬汉,你们相信我。

  邵天衡:【举起湿哒哒的袖子】

  楚章:……


第16章 山鬼(十五)

  但就算楚章再心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边关去,奈何驰援琅琊的军队是从扬州调来的,等他们经过京师汇合还要数日,楚章于是搬回了东宫,日日抱着兆错发呆。

  六天后,扬州的军队经过京师,楚章领了邵天桓运作来的正五品散官定远将军,麾下多了几支小队,专管押运粮草的事宜。

  和邵天衡的大军急行开拔不同,驰援琅琊的军队没有这么急,临时筹措的马匹粮草都不够,八千将士换着骑马,花了十三天走到琅琊,这时邵天衡的第一封信已经在从常州到京师的路上了。

  楚章出了大价钱,托一名快脚专为他从京师取信送到琅琊,这封信在他于琅琊安营扎寨两天后,送到了他手上。

  楚章在城外找了个小山坡,躲在草旮旯里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厚重的杏色洒金宣上带着和它主人一样清淡邈远的香气,疏朗刚劲的字体如松竹萧萧肃肃,信纸上只有中规中矩的寥寥几句问候语,略添笔墨提了一句战况紧迫,旁的再没有什么,但就是这么几句话,过眼便可倒背如流的短信,楚章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

  信的末尾盖着邵天衡的太子印鉴,上面只用回环文篆刻了个“衡”字,字如小画,枝蔓虬结,有小小的梅花点在笔画上,将这个字妆点得如同一杈寒梅。

  楚章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恋恋不舍地将纸张小心地叠成原貌,塞进信封里,揣到胸口,一仰头躺在了草坡上,嘴里叼着一根忘了从哪儿拔来的狗尾巴草,愣愣地看着天空出神。

  战争从来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诗篇,诗人口中吟诵的剑光如霜、沙场金戈,乃至鼓声号角都带有奇异浪漫的雾气,而在楚章眼里,他看见的只有无尽的疲惫,战事胶着糜烂下在城墙角落哀哀哭泣的同袍,喃喃自语着妻儿名字的男人和在帐篷里断断续续呻吟的伤兵,还有无处不在的血与干涸黄沙,构成了他的现实和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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