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翊全身一激灵,看了看瑟瑟发抖的陈培文,再三确认下才明白那声音的主人就是谢九尘。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心底无缘由地竟然害怕起来了,开口就结结巴巴:“啊……对,就就就是这样。” “嗯。”谢九尘的脸上也依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仍旧是淡漠地透露着冰凉。 见对方没有再想问话的意思,周嘉翊僵硬地转过身,挠了挠头,继续观看前面打的热火朝天的战场。 江楼弃这边刚想从夹层里拿出不可多得的化煞灵符来解怨,被九条狐尾紧紧缠死的任雨奇迹般恢复了点理智。 她裂开的的嘴巴一张一合,从喉咙里发出像电锯般的声音,“把……照片……还给我……” “照片?她终于说了。”江楼弃又重新把符纸塞了回去,立即看向楼道角落里的陈培文,“同学,她有什么珍惜的照片?” 陈培文如梦初醒,下巴激动地直颤,“那张被人撕碎的全家福,在四楼储物间!” “走走走。”江楼弃迈腿就要上楼,顺带还要拉上谢九尘一起,完完全全忽略了后面还在积极战斗的苏浅。 苏浅见他就要走,脸上很是不爽。 敢情就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跟鬼同在一处呗?她那九条昂贵雪白的狐尾是拿来这么用的吗? 这苦力活她不想干了,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恼火,骂骂咧咧起来:“江所,你好意思抛下我吗!等下这鬼暴走了我怎么办?!” “姐姐,拜托,你都是几百年的老妖了,还怕一个死几十天的鬼?好好干,回头我跟冥主申请让你涨工资啊。” 江楼弃双指并拢往额头右前方一划朝她做了告别礼,还用力拍了下周嘉翊,“放心,小周不会放弃你的。” 苏浅咬牙切齿,“快滚快回!” 涨工资?行,谢九尘记住了。 他细长的眉眼抬起,瞳眸深不可测,“江所长,你们捉鬼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先离开了。” “不行,小心外面还有鬼,等我们解决了再放你走,现在你得跟我一块去储物间,把你一个大美人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见他不走,江楼弃厚着脸皮,直接上手对着谢九尘拉拉扯扯,欺负人家没脾气。 他口中还一通胡说八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手疼不能走路了,那我背你啊,抱的话你肯定不喜欢,太早了点。” “你……放肆!不可理喻!”谢九尘是真的生气了,没想到有一天他这位堂堂地府冥主公然被下属调侃,对方简直是恬不知耻。 莫名给人气到了极致,他也骂不出别的难听话,一只手推开那人,闷头走上楼。 这个仇他算是记下了,来日方长,以后有江楼弃好受的,左右他的命还在自己手上。 后面被抛下的江楼弃忍不住笑了笑,薄薄的眼皮附着火光的阴影,视线裹着昭然的轻佻打量他的背影。 “好吧,连生气都那么惹人爱,不把你追到手都对不起我自己。” 四楼储物间位于走廊的尽头,那里一般都是用来存放废弃的课本和无人认领的物件。 或许是因为太狭窄和阴暗,没人敢进去。 门上的铁锁也已经完全坏掉,江楼弃三两下就搞定了。 那扇门打开的时候,无数灰尘沙砾从门顶掉下,江楼弃飞快抬起手臂挡住往谢九尘头上落的沙土,生恐他白白净净的被弄脏。 谢九尘习惯性推了下镜片来缓解尴尬。 储物间终年不见阳光,一股发霉腐朽的气味扑鼻而来,四周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只剩下凹凸不平。 江楼弃拍掉手上的灰尘往最里面走,放眼望去,杂物乱七八糟地摆放着,遍布蛛网,“这么多?” “没事大哥哥,任雨生前留下来的东西都是我整理的,我知道放在哪里。”陈培文抬起一张挡路的桌子,猫着身子挤了进去。 江楼弃点头,突然就来了句感慨:“年轻人就是好啊。” “江所长的意思是你已经老了么?”谢九尘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何出此言。 “咳咳。”江楼弃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透澈明亮的眸子蕴藏着无穷吸引力,那张极好看的脸一寸寸凑近了他,呼吸间吐露的气息温热,“谢老师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第14章 日记有鬼 隔空触及到了他的目光,那眼神摄人心魄,仿佛能一眼撕裂面具上的伪装。 谢九尘面露窘迫,只能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 江楼弃双手插着裤兜,眼角微微弯了弯,很是满意他的这番表现。 “我找到了!” 那边陈培文捧着一个纸箱子从一堆杂七杂八的货物里探出头。 男孩的发丝不知何时沾上了几条蜘蛛网,原本干净整洁的脸庞也脏兮兮的,看上去有些狼狈。 可他对此却丝毫不在意,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将箱子放在江楼弃面前。 不同于其他脏乱不堪的东西,这个纸箱却异常的洁净,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胶带贴的封条齐齐整整,外形也完好无损,打开后看见的书本簿子有条不紊被叠放着。 “陈同学,你挺细心的啊。”江楼弃随手拿起几本快速翻动,余光之间忽地瞟到了陈培文口中说过的日记本。 那是一本外壳很简陋的账本,裸露在外头的书页也泛着黑黄。 在这个叫任雨的女孩子身上,到底有怎样惨不忍言的故事,让她最后只能寄托在文字里才得以救赎。 他刚想翻开来看,眼神却本能地看向谢九尘,慌忙地解释:“别误会啊,我不喜欢偷看别人日记,只是单纯想看看任雨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谢九尘轻咳了一声,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随意,这是江所长的本职工作,不需要同我一个钢琴老师解释。” “我这不得给你留个好印象。” 江楼弃自顾自说着,他低头抹去封面上深褐色的污渍,倒是没发觉旁边那人不自然的表情。 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那第一页用墨水涂着殷红、醒目的几个字——我想死。 10月12号雨 外面的雷声好大啊,风雨交加下个不停,我好害怕,是不是老天爷也在为我哭? 这样也挺好的,我听不见他们在吵闹,也听不见他们摔东西的声音,就不会烦了。 10月17号阴 今天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竟然在床底下找到了我们家的全家福。 真好,我想找它好久了,一定要好好珍藏着它! 我看着那张全家福,一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笑得好开心啊。 那是六岁的我和两岁的弟弟。 可是后来,爸爸说我根本没有什么弟弟,还因为这件事不让我吃饭,让我反省。 我想不明白,是不是我记错了? 10月29号晴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为什么要把我拉进地下室做那种难以启齿的事情,我明明只是去交作业而已…… 糟糕,眼睛好模糊,看不清字了。 11月10号多云 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几天晚上,我都没听见妈妈在哭了,甚至连吵架的声音都没有了,他们是不是和好了? 我站在卧室门口,想给妈妈吃冰激凌,可是爸爸却急急忙忙将我赶了出来。 下次一定争取不止看见妈妈躺着的背影。 11月16号阴 最近几天总是能闻见腐臭的味道,一定是冰箱那些蔬菜水果放烂了。 等我有空再去扔掉它们。 11月18号雨 爸爸好像总喜欢晚上出门,而且还是下雨的时候,手里也经常提着好几个黑色的袋子,我问他去干什么,他说他要去扔垃圾。 对了,妈妈也不见了,衣服行李箱什么的都不见了。 我想她应该是去姥姥家了吧,每次他们吵架,妈妈都会去姥姥家住一段时间。 日记翻到这一页就停止了,后面剩下的全被撕掉了,密密麻麻的全是裂痕。 “呦呵,够细思极恐的。”江楼弃合上本子放回原位,寒芒掠瞳,“这些字里行间应该不仅仅只有迷茫困惑,或者说,她是知道的。” 他倏地将视线移到谢九尘身上,似笑非笑,“是吧?谢老师,你刚刚好像也看了。” “嗯,成绩优秀的人思维一般不会太迟钝。” 被江楼弃这么一戳破,谢九尘竟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那只受伤的手臂想背到后面去,结果不偏不倚撞到了桌角。 “哎!你手还受伤呢,不要乱动啊,疼死我了。” 江楼弃一瞬间就疼到心里头去了,想去查看他的手部却被对方径自躲开,无奈之下只好给那人让出一片空隙。 谢九尘无言以对,这是自己的手,他疼什么? “啊啊啊有鬼啊!” 陈培文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直盯着天花板,怀里还紧紧抱着装在密封袋里、被人撕碎成几块的全家福。 江楼弃手撑着额头,让这男生喊得头都要炸开了,胆子怎么那么小? 果然苏浅生气是有原因的,他突然就理解了。 男人脸上的怒气消散,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陈同学不要大惊小怪,那些只是徘徊在以前乱葬岗的小鬼而已,没有杀伤力的。” 抬头往天花板上看,半空中飘浮着几只缺胳膊少腿的幽灵,它们在墙壁之间穿梭乱窜,喋喋怪笑。 “真……真的假的,它们长得也太可怕了。”陈培文看得脸色煞白,双腿都发软了,站都站不起来。 江楼弃一改之前亲切和善的态度,板着张脸,“废话,鬼哪有不可怕的?” “没事,江所长会保护你的。”谢九尘伸出手把地上的陈培文拉起来,顺带拍了拍他后背的脏灰。 “谢谢老师……”陈培文刚握住对方的手,霎时间就后悔了。 那只手冰肌玉骨,同时还阴冷得诡异,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 他全身一抖,慌慌张张将手抽回来。 旁边的江楼弃看得牙痒痒的,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由内到外,“我还没牵过呢!” “江所长别开玩笑了。”谢九尘站立在一旁,并不把他那句混账话当一回事,随后抬手指了下陈培文手里透明的密封袋,声音却柔和了些许:“是不是应该拿胶水粘一下?” “嗯……我找一下胶水。”陈培文一股脑将袋子里的照片倒在桌上,按照残缺的部分认真拼凑好。 正要再贴到中间位置时,却发现少了一块,那块刚刚好对应在任雨的脸上。 江楼弃手执着胶水先粘好了其他的地方,头也不抬,“看看箱子有没有掉落的。” “好,我找找!”陈培文捧起纸箱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依然不见最后一块,密封袋也让他揉的皱皱巴巴,简直是心急如焚,“怎么办?怎么办?找不到了……啊!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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