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猛地让背后的东西拽了一把,接着又是感觉到了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挠他的后脖子…… 陈培文一阵头皮发麻,双眼紧闭,尖叫着往谢九尘的身后躲藏。 “又怎么了?”江楼弃被这叫声一搅和,手里的胶水差点打翻淋在照片上。 他不耐烦地抬起眼眸瞟向前面,又好气又好笑。 陈培文刚才站的地方凭空飘着一只鬼幽灵,呆头呆脑的完全还没有进化。 那张脸蛋苍苍白白,像涂了一层油漆似的,此刻的嘴里还叼着那块失踪的碎片,看起来人畜无害。
第15章 去给阎王当枕头吧! “偷拿别人东西的鬼不是好鬼哦。” 说完,江楼弃对着幽灵的额头扔去一张符篆,流光忽现。 只见那幽灵立刻化做一团青烟消散无影,口中咬住的照片也随之落地。 他弯下腰捡了起来,象征性地甩了甩那上面压根没有的口水,随后小心粘贴在了合影的空缺上,轻轻用指甲按压。 照片的颜色很暗淡,边缘也已经被磨去了棱角,上面布满了多处褶皱。 可惜的是相片能修复完整,而上面的人却回不到当初。 江楼弃的神色晦暗了几分,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还没等他拿起照片,却发觉眼前的东西有些不对劲。 那张全家照在看不见的暗影中悄悄发生了变化,原本只有三个人的合影上莫名多出来一个两岁的婴儿。 而且鬼婴肚子上的脐带居然都还没有剪掉,皮包着骨头,四肢萎缩。 他正趴在女人的肩头上露出细长深黑的尖牙,似乎在对着镜头诡笑。 江楼弃用食指敲着婴幼儿所在的位置,目光异常笃定,“我想,任雨的日记是对的,她的确还有一个早夭胎中的弟弟,魂魄在两年里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家。” 闻言,谢九尘也顺着这人的视线看过去,就如对方所说的,那地方确实有个呲牙咧嘴的孩子。 但是他却不能直接暴露自己不是普通人的身份,模棱两可地否决:“哦?是么?我怎么没有看见。” “哪……哪呢?我也没看见,真的不要吓人啊……” 陈培文哆哆嗦嗦地伸长脖子看过来,除了任雨父母跟任雨三个人,并没有再多余的人了。 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婴儿! 江楼弃拿过照片返身往门口走,步伐极快,“平常人应该是看不见的,不过问题不大,我们先回去解决任雨的鬼魂吧。” 回到三楼钢琴房外,苏浅一见江楼弃终于是拖拖拉拉地把东西拿回来了,恨不得甩过去一条尾巴让他疼个三天三夜。 “快点啊!我的尾巴都要被咬断了,你怎么那么慢!” “知道了知道了,急什么,跟催命一样,急急国王。”江楼弃立即跨步跃了下来。 他行步如飞,宽大的黑色风衣携风飘扬。 此时的任雨双目氤氲着血红,正对着苏浅毛绒绒的雪白大尾巴一顿乱啃。 狐族高贵的毛发散落了一地,看得苏浅揪心的疼。 江楼弃的脚步在越来越靠近任雨时迟缓了下来,再次确定了这女鬼尚且还有一点神志在身上,随时掏出符咒的手倏然放下。 他半举着照片正对面向着任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点,没有威胁。 “任雨,这是你要的照片,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弟弟,都在这上面,完完整整,没有被破坏。” 听到这话,原本躁动不安的任雨渐渐冷静了下来,瞳孔上覆盖的鬼气一时之间变得明净。 她像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前面的照片。 在江楼弃的眼神示意下,苏浅无声无息地收回尾巴,心疼地抱在怀里揉摸。 任雨接过他递上来的、从始至终都视如珍宝的相片。 那左眼忽而流出了红色的血,滑落在伤痕累累的脸颊上,无语凝噎。 鬼是没有眼泪的,可她却哭了出来。 而泪水是血红的,一滴一滴地掉下,冰冷中又带着黏湿,漫过女孩空洞的双眼。 那张全家照的份量似乎很重很重,以至于她一个轻飘飘的鬼都有些拿不住了。 任雨用被人灌图钉而导致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我们回家了……” 曾经无数的暴虐和渴望的亲情,就在此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现在都已经是鬼了,那心中的执念也随着血轮印一点点消散。 见状,江楼弃迅速拿起阎罗令照在任雨的额间,随后双指画圈抵在令牌背后。 在汹涌澎湃的黑雾中,他的语气平静又难得夹杂着一丝安然:“好孩子,回去吧。” 谢九尘听得愣神几秒,深邃的目光藏匿在袅袅黑烟里,不知所踪,心里忽然有些认为江楼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没心肝。 下一刻,他猛地被周嘉翊激动不已的叫声从思绪中拉回来:“江哥!后面后面!” 江楼弃的手指还没从阎罗令上脱离,身后方蹦蹦嗒嗒扑过来个鲜血淋漓的头颅。 那诡异的玩意是教务处主任的项上人头! “我靠,这什么东西啊?”男人身手敏捷地朝右侧一躲,双指凝然不动。 他随后一脚把跳动的头颅踢进通往地府的浓雾里,立刻收起令牌,“买一送一,去给阎王当枕头吧!” 周嘉翊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过来,跟他击了个掌,“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江哥你说冥主大人会不会喜欢这人头抱枕?” “我又不是冥主我咋知道,你问他去啊~”江楼弃歪过头,眼底盛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周嘉翊连连摇着头,“算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地府了!” 听到他们这般嘻嘻哈哈地开着自己的玩笑话,谢九尘的神色骤然阴沉下来,好似蒙上了一层暗淡的寒霜,冷冷逼视着几人,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 江楼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一跳,还以为对方是太冷了,极为暖心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作势就要给他披上,毫不例外地又让谢九尘给躲开了。 “怎么了?不冷吗?你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啊。”江楼弃不依不挠地继续追问。 “时候不早了,江所长再见。” 最好是再也不见,谢九尘微蹙眉头,脚步匆匆地走向楼梯,甚至觉得自己有必要撤销那句刚才夸他的心里话。 江楼弃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凌晨12点了,确实太晚了,再一直打扰下去影响到对方的睡眠时间就不礼貌了。 “那我明天到你宿舍楼下找你,该带你去医院换药了!” 他提高了音量,转身往楼下望去,默默目送谢九尘走远,久久愣住。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是谢九尘消逝在苍穹之下的背影,莫名透着孤寂和落寞。 周嘉翊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脸奸笑,“江哥,人家谢老师都走远了,你头都要看掉了。” “别说头了,魂都跟着飘了,就差身体一起跳楼了,哼,回家睡美容觉!”苏浅弹着嫣红的指甲盖,昂首阔步,优雅而风采不减。 江楼弃低头打了个哈欠,眼皮也开始打架了,跟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培文招了招手,“走了走了,我也困了,同学你也赶紧回去吧,别又让鬼吓到了。” 每次听到或者看到鬼,陈培文全身上下又渐渐发自本能地发颤,“好……好的,谢谢你们了!” 周嘉翊感觉他这个怂样可好玩了,忽然就起了想吓唬这男生的激情,手电筒朝下巴一照,对着他就是一个吐舌的鬼脸。 “略,我也是鬼,你怕不怕?” “啊!你你你你……”陈培文慌忙躲到江楼弃的身旁。 江楼弃反手就给周嘉翊没收了罪魁祸首的电灯,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你这老屁孩吓人家干嘛,等下吓出心脏病你赔钱啊,快给人家道歉。” “哦……好的,我错了,同学对不起!”周嘉翊乖乖对着陈培文鞠了一躬。 陈培文羞涩地挠头,“没关系,是我胆子太小了。”
第16章 所以谢老师恭敬不如从命? 晚秋的清晨,太阳还在云端旖旎,透过一丝泛红的霞光,那里越发的光彩四溢,楚楚动人。 空气里透着缕缕清冷,谢九尘站立在阳台边缘,洒水壶的清水轻轻灌溉在面前几盆君子兰上。 墨绿色的叶子盛着水珠微微低垂,随后涌入叶心凝成一汪清泓。 不知何处,忽感一阵微风吹过。 只见他额前柔顺的发丝忽而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那看似柔弱的身体却为他增了几分书生气息。 谢九尘不经意间抬眸望向楼下,悠然清闲的神情在见到那人的时候转瞬即逝。 他转过头就要往房间里走去,奈何还是被眼尖的江楼弃连忙喊住。 下面的江楼弃靠在车子旁边朝他招手,唇角勾着笑靥漫不经心地挑眉,“谢老师,早啊,又再见了,快下来吧,去医院了!” “不用了,我待会可以自己去。”谢九尘将手里的喷水壶搁置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回绝那人。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江楼弃钥匙一拔,朝着宿舍楼的楼梯口走去。 他还不忘仰起头来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不下来,那我只好上去了。” “别!我下去。”谢九尘轻叹一声妥协了。 这里一大片区域全都是教师休憩的地方,他一个外人贸然就上楼像什么样子! 江楼弃一脸懒散地微眯双眼,摆着胜利者的pose站在原地,“这不就对了嘛,乖乖听话多好。” “我只是不想让你打扰其他老师休息。” 谢九尘把西装外套往后一搭,扣上领口的纽扣整齐穿好,还特意在他眼前伸缩了几下受伤的手臂。 江楼弃假装没看见,说话的痞气,有一股落拓浪荡的好看,“我一大早就来宿舍楼下等你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休息好?” 这句话简直问的莫名其妙,谢九尘的瞳孔中充斥着淡淡的漠然,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懒得表露出来。 他压根就没有叫对方来等! 总算是同那人一起去医院排队换好了药,谢九尘今天没课,本来是安排待会回到宿舍好好研习下琴谱的…… 结果江楼弃并不打算这么快放他走,死活硬要拉着他去早餐店。 “好吧,我最后陪你再吃份早膳。”谢九尘眸光不悦地下沉,在对方细心为他推开玻璃门的动作中不自在地走了进去。 店门口感应器响起一个机械女声:“欢迎光临!” 前面走路的谢九尘为此一惑,大门处空无一人,哪里来的声音? 江楼弃倒是习以为常了,反手轻轻放开门把,大步跟上他,面露焦急,“什么最后,怎么说的跟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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