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青玉城内最大的客栈。 苏灼之坐在天字号房的罗汉榻上,手里拿着玄光镜,回师兄秦钊的讯息。 在他刚从谢玦身边逃离时,就跟秦钊师兄说了魔尊身份一事,提醒他们务必小心。 秦钊对此震惊万分,惶急禀告掌门。魔界之首成了正派弟子,这是多么荒唐的事。 一众峰主皆查起了自己的地盘,有无魔修留下的痕迹。所幸,并无不妥。 那么,魔尊这一行为所图为何? 宗门内毫无异样,反而更令人不安,因为这说明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阴谋。 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他们一时都忘了留意,苏灼之迟迟未回宗门的事。 过了好几日,秦钊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苏灼之:“没事,我在躲他,不方便回去。” 他担心谢玦会派人蹲着万剑宗,他一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还会连累宗门。 秦钊严肃道:“你是万剑宗弟子,我们宗门自然要护着,哪里来的连累一说。你是不是还想着,他是随你入的宗门,你无意中帮了他,心中愧疚?不要有这种想法,从头到尾错的只是魔尊,你是被利用的无辜人。” 苏灼之看到这条讯息,心中的惶恐一松,笑了起来。他才不会拿别人的过错来责怪自己。不过…… “我回宗门真的可以吗?我不知道魔尊有什么目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秦钊回得前所未有的快,或许玄光镜那头并不止他一人,“别想这么多。魔尊想要抓你,说明你对他有用处,我们更不能让他得逞。” 苏灼之看着,也觉得有道理。待在万剑宗,有多个尊者坐镇,比他一个人在外躲躲藏藏安全多了。 确定下来后,他决定先回京城一趟,不亲眼确定苏府安然无恙,他不放心。 于是,他戴着隐藏身形的手镯法器,躲在暗处,看到爹娘兄长无事后,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因为要遮掩踪迹,苏灼之这次去万剑宗的路线与以往不同,混杂在一群修士中,脸上贴了张面具,化成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样貌。 这也是他买的法器之一,可以根据自己所画的脸,变成一张轻薄的面具,贴在脸上,十分逼真自然,若不是贴得极近扒着脸细看,很难发现端倪。不过,贴了五个时辰就要取下来泡水重贴,否则边角会有脱落的风险。 眼看离万剑宗越来越近,苏灼之忐忑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在客栈住一晚,隔日再赶一段路,就能到了。 他找了个家大客栈住下,一路上风尘仆仆,只想歇息,吃顿好的。 沐浴过后,裹着一身水雾走出来,舒服得眯起了眼。 敲门声响起时,苏灼之趴在榻上,浑身软绵绵,根本不想起来。往日,他身边肯定有小厮照顾,这些小事都不用他亲自去做,可这一路,都只有他一个人。 都怪谢玦! 苏灼之不满地在榻上滚来滚去,蹬了蹬腿,气鼓鼓。 过了会,还是不得不爬起来,走去开门,人站在门后,只伸出一只手,接过小二送来的饭菜。 因为他摘了面具,此时露出的是他真实的样貌。面具戴久了脸会闷,不舒服,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当然懒得戴。 小二在客栈做了那么多年,什么奇怪的客人都见过了,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目光落在那只手上时,狠狠地惊艳了一下,然后又想起这间房的客人长相,不禁叹息,手这般白玉无暇,相貌却如此平凡,真是可惜了。 苏灼之不知小二的想法,关上门,就坐到桌边,低头吃了起来。 然后……双眉一皱,不高兴地瘪嘴。 不好吃。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托盘,不愿再碰一口,可又奈何不住,肚子饿得咕咕叫。 忍了一会,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个帷帽,就出了门,直奔镇上最大的酒楼。他就不信,酒楼的菜式味道也难吃得无法入口。 换做在这之前,苏灼之不会这样冲动鲁莽,但他已经怂巴巴地憋了好些日子,实在忍不下去了,再加上万剑宗不远,心中不自觉就松懈了。 他要了个雅间,点了一桌丰盛佳肴,先吃了一口,露出还算满意的神情,然后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 终于不用跟个逃犯似的了。 呜呜呜。 苏灼之再一次在心里骂着谢玦,很幸运的,顺利吃完了这顿饭。 他也不在外逗留,戴上帷帽,付过钱,便往客栈走。 途中,碰到一个卖花的小女童,瘦瘦小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拿着一枝花往过路的人身前递,甜甜道:“姐姐,买花吗?新鲜又好看,很衬你哦。” 路人看都不看一眼,快步走远。 接连失败,小女童低下了头,似乎要哭出来了。但她吸吸鼻子,再仰起头时,又是灿烂的笑容,“哥哥,买花吗?” 苏灼之心软,还是停了下来,把她篮子里的花全买了。 但在小女童将花篮递给他,手指触碰的瞬间,他倏地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只隐约听到一道粗哑难听的声音,“果然好骗。只要把人交给魔尊表忠心,我定然能……” 苏灼之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这小女童是魔修伪装的! 可他再生气,也毫无办法,意识迅速坠落于黑暗中。 这是个高阶魔修,攻击力不及同境界的魔,但十分擅长歪门邪道,尤其是在遁逃和遮掩踪迹方面,堪称无影鬼魅。 原本,他是支持破除魔头封印一派,但见魔尊杀伐果断,一旦被抓,绝无存活的可能。墙头草一般的他,立刻换了方向,转而想效忠魔尊。 实力方面,他没有太突出的优势,难以得到魔尊的赏识和认可,只有走偏道。恰巧,他听见了左右护法的对话。 “我去禀告情况时,尊上手里一直拿着个白狐面具,你说我要不要也买一个?尊上见我戴了,会不会高兴?” “……挺好的,我很期待见到你被魔剑捅得肠穿烂肚的样子。” “啊,为什么?” “你看到尊上这些日子杀人有多狠吧?一剑能解决的,却大卸八块,血流了一地。” “我看到了,那还不是因为叛党实在可恨,若是魔头真的出来了,全天下都不得安生。尊上自然不悦。” “错了,尊上这般是因为一个人。你知道尊上这两年做什么去了吗?” “不知。” “他去了凡人府邸,做了个侍卫。” “你又在骗我吧?” 魔修隐在暗处,越听越是震惊,竟有人敢这般折辱魔尊,换做是他,早把人做成人皮灯笼了。 等等,这人跑了,那若是他把人抓来给魔尊亲手报仇,尊上心情一好,赏他个堂主当当,岂不美哉? 念头一起,便有了苏灼之遇到卖花女童的一幕。 苏灼之再次睁眼醒来时,手脚皆被绳索绑住,蜷缩在冰凉的地面上,头晕乎乎的,耳鸣嗡嗡,只能听到身旁传来的谄媚声音。 “尊上,这便是当初不知死活折辱您的人,小的特意为您绑来,给您杀了泄愤。” ……什么? 苏灼之反应迟钝,但尊上二字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令他猛地一震。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他在街上,卖花的女童……所以,他被抓到魔宫了? 意识到这点,呼吸都瞬间停滞。他甚至不敢抬头向上看,暗中引出一丝灵力,割断绳索,断裂的瞬间,他撑着软绵绵的手脚,爬起身,试图向殿门逃去。 身形纤瘦,跌跌撞撞,犹如刚上岸的小美人鱼,还未适应人形的双腿,脆弱又可怜。 魔修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大胆,在魔尊的眼皮底下,还敢妄想逃脱。他正想出手,却发现王座上的那位动了,慌忙再度跪好,不敢越矩。 魔尊一步步走下,玄色衣袂掠过玉阶,不过片刻,就逼近至苏灼之身后,如影随形。 苏灼之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鬼铃,渗人至极。双腿又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惊恐之下,脚步不稳,趔趄着向前直直扑倒而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跌在了漆黑的魔气上,似巨蛇冰冷的蛇尾,稳稳地接住他。 下一瞬,脚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拽了过去,眨眼间,被迫落入熟悉的怀抱。 魔尊将他拦腰抱起,牢牢禁锢在怀中,带回到宫殿正中央,又强势地按在王座上。 苏灼之脸色苍白,嘴唇紧抿,被困在王座和谢玦的胸膛之中的狭窄空间,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想过可能有一天会被谢玦抓住,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苏灼之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扭头看向一侧,不死心地想找一条可行的逃跑路线。 但下一瞬,下巴就被捏住,强行转回去,对上谢玦危险的眼神,头皮发麻,瑟瑟发抖。 谢玦眼神幽暗偏执,冷声逼问:“你又想跑去哪?” 作者有话说: 狗勾嗷呜叫:主人!你休想丢下我! 被抛弃掉也会撒腿狂奔回来扑倒主人的大狗狗.jpg
第43章 舔舔 “你又想跑去哪?” 听着这质问的语气, 苏灼之像是怕到极致,倏地触底反弹了,一股火自心口窜起, 夹杂在生气和恐惧之间, 睁大眼睛瞪他,声音颤抖着嘴硬反驳:“谁跑了?反正不是我!” 意思是,他一个少爷,怎么可能需要逃跑, 想去哪就去哪,谁也没有管他的资格。 谢玦一怔, 听到却是另一种意思, 眼底的怒火像是被一桶冷水浇灭,被他这个回答安抚住, 奇异地感到一丝满意。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执起苏灼之的手,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白皙透粉的指尖,莫名笑了起来,笑得苏灼之又茫然又恐慌,都无心察觉这个吻里带着的暧昧意味。 这人……别是疯了吧? 苏灼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竭力想向后退, 试图和疯子拉开距离,但后背已经紧紧贴着王座靠背,退无可退。 “既然没想逃跑, 那少爷就留在这做魔尊, 如何?” 谢玦嘴角含笑, 那神情, 怎么看也不像在开玩笑。 苏灼之听清了他说的话, 但每一个字都让他无法理解。 “……???” 救命!他果然疯了! 面对一个暴戾魔尊就够恐怖了,现在还是个丧失理智的疯子魔尊,更要命了! 因为苏灼之没有回应,谢玦捏了下他的指尖,又道:“你同意了?” 苏灼之敢瞪谢玦,但不敢惹疯子,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先顺着他的话或许更好。于是,他迟疑着点了下头,不确定道:“……好?” 谢玦眼底的笑意更浓,愉悦宣布:“从此刻起,我退位,您是新任魔尊。” 话音刚落,苏灼之眼前黑影闪过,腰被一双手掐住,身体蓦地悬空,再落下。谢玦坐在王座上,而他坐在了谢玦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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