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谷人人都修习阵法,但上次的炼心阵选人之时却未有一人中选,弓参羞愤难当的同时也忍不住怀疑那位佛君的动机。 特别是天柱崩塌后的传言一出,他甚至怀疑季子随怕是别有用心,这才故意不去选阵法卓越的镜月谷弟子,以免被看出他所设立阵法的漏洞。 此话一出,刚才还噤若寒蝉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楼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没有参与他们讨论之中的欲望。 “好了!”凌明远冷声抬手示意他们安静,随后看向弓参,“怎么?刚才你怎么不当着仙尊的面说?” 莫海云在他身后嘀咕一声:“当然是怕啊。” 他虽是嘀咕,但在场的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均听得清清楚楚。 弓参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气急道:“难道是我一个人怕?” 修士飞升才能成为仙人,两者之间本就是天堑之别。更何况玄苍仙尊乃是仙界之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们神魂俱灭。 他们根本没有质疑的实力。 在场的人无不知道这一点,这才把目光投向看似更好说话的佛君身上。 世人求神拜佛,却也在愿望无法达成之时去怨佛。 但很明显,这佛君是被仙尊护着的。 因此他们也不敢惹。 凌明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在天柱之事上,三界同气连枝,仙尊或许会抛下修士不管,但绝对不会抛下人界不管。” “三界众生皆在佛君的修行之中,他不会不管我们的。” 他这次之所以率先开口,压根也不是为了指责,而是想要佛君一个更加明确的保证而已。 项傲雪轻轻地拍了拍手,适时开口:“凌宗主所言正是,与其去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传言,还不如相信我们自己的判断力。” 她杏眼微微一眯,状似无意地加上一句:“怎么弓谷主到现在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竟听信不知真假的传闻?” 弓参被他俩的一唱一和气得半死,刚想反驳两句,却又听见楼寒冷滋滋地冒出一句:“你特意传讯给我把这传言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下,弓参心头一跳,哪里还敢在这上面继续纠缠,只顶着一张脸解释:“什么添油加醋,不过是传言如此而已。” 说完,他就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凌明远和甘承基对视一眼,彼此心间闪过了然。 “这个弓参有问题。” 项傲雪懒得与他们眼神沟通,直接传音给甘承基,“我们想要在仙尊面前落下好印象,自然要更多的筹码。” 不管三界是否会融合,难道他们这些宗门就甘心消逝在天地灾难中吗? 毫无疑问,九重仙尊是他们最需要的大树。 甘承基的眸光从她勾起的红唇上掠过,朝着凌明远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仙尊如此在意佛君,那么他们做事时更需要注意。 ...... 季子随出了青云宗,他没有回慈悲殿,而是先去了之前布置阵法时的地方。 湖泊内的莲叶在阵法逆转时被抽干了灵气,此时已经是一池枯荷。 阵法留下的痕迹还在,他垂眸指尖弹出一抹佛光没入残存的阵法中,仍旧有金线形成的图案显现。 他低头时刚好看到衣摆上已经干涸的血滴,随手掐了个净尘决扔了上去。 “仙尊,把你囚住的噩魔气息给我。”季子随微微偏头,金线的光映照在他的瞳孔中,眉心的一抹红印在比平日泛白的脸上愈现红艳。 “还有之前的邪魔之气。” 玄苍手心一翻,天地法则所形成的小小牢笼出现在他手中。 一朵小小的黑色火焰出现在季子随面前,与玄苍后来拿出的巨大牢笼里面凝成的邪魔之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季子随接过黑焰后盘腿坐在阵眼的位置,他看了那邪魔之气一眼,双手合十后诵起经,浓郁的佛光在邪魔之气周围萦绕,不消片刻就把其度化完毕。 “既然他能逆转阵法,那此阵法内必定会遗留他的气息。”他朝玄苍看了过去,眼眸透亮,“此人所图甚大,即使不能找到他的踪迹,说不定也能找到金乌。” 那白袍人的踪迹势必没有那么容易被找到,他出现得突然,身份也是一个谜团,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白袍人已经注意他们很久。 说不定,他们之前所做的决定下寻到的一些线索其实是白袍人故意为之。 “不管那人是谁,我们要做的事情不会变。” 季子随的眼神慢慢坚定下来,他把这些猜测都跟玄苍细细说了,“先找到金乌,再找到他。” 这片空间内只有两人,玄苍的眸光停在他的眉眼上,来到他的面前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仙界的金乌已经安排人去找了,禹芜那边已经有了点消息。” “仙界的事你不需担心,人界的事你想如何去做都可以。” 两人一人在金线外,一人在阵法内,山谷内静悄悄的,偶有几声鸟叫响起。 天地很大,玄苍看着面前的季子随,产生一种天地间只有他俩可以相伴的错觉。 季子随双手合十,修长的五指在金线的光线骨节分明,他对上玄苍的眼睛,“三界会感谢仙尊的。” 玄苍心头像是被凉水浇透,薄唇抿了又抿,“我不需要苍生感谢我。” 还未等季子随回答,他又轻声道:“我只愿你可以多看我一眼。” 他本就不是心怀苍生之人,他成为九重仙尊时的责任也不过是在四方仙庭,是在仙界,选择前往人界渡劫时也欠了此间天道的一份因果。 就算没有季子随,人界大难来临之际他也会出手,更何况三界天柱本就紧密相连。 芸芸众生中只有一个佛君,也唯有他视芸芸众生是同等的。 “我做的这些,可以让你把我与芸芸众生分开来吗?”他直视着季子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玄苍任由心间情绪汹涌澎湃,他脸上神情平静,垂在衣袖中的拳头已然握紧。 暗色浓郁,季子随脸上神情不变,“苍生会感谢仙尊,我也会感谢你。” 没有情根的佛君,说的话对他而言是一如既然的残忍。 玄苍的眸光凝在他身上,最终慢慢起身,他别过头,狭长凤目中的情绪无人能见。 “我要你的感谢做什么...” 这句话他含在嘴中没有说出,最后调整好情绪回头时说出的是另外一句,“你放心,九重天必定与慈悲殿共同进退。” 季子随没心思去琢磨他的心思,他把佛珠放在囚笼之上,把里面的黑焰遮挡住。 之前的阵笔已经没有用了,雪白色的阵笔被他再次拿了下来。他左手竖掌,右手执笔,落笔时一个极小的溯源阵覆盖在佛珠之上。 玄苍低头间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仙戟出现在他手中,抬头时锐利的凤眸警惕着四周。 两个法阵上的金线再次朝四周延伸,佛珠上冒出的无数的经文落在金线上,金线开始收拢,慢慢地汇成一缕。 囚笼里黑焰化成黑气在疯狂挣扎,季子随低头轻瞟了一眼,在地上的金线彻底收拢之时拿开佛珠。 “仙尊,打开吧。” 玄苍心念一动,令黑焰挣扎难出的囚笼直接被打开,随后一团佛光落下,在黑焰外面形成一团金色的薄膜。 “去。”被包裹住的黑焰随着他的口令落入金线内,黑气在瞬间化成黑色丝线与金线混在一起后腾空而起,宛如一条灵活的蛇,朝着天际的方向而去。 玄苍执戟跟在后方,两人衣袂翩飞,消失在茫茫的暗色中。 金线蜿蜒而上,竟然穿过了界限。 紧跟其后的季子随抬脚跟上,随着金线进入到了虚空之中。 刚一进去,他就在满天星辰之下看见一只金乌缩在不远处。它浑身的光芒时浓时薄,散发着令人想要靠近的温热。 季子随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却在靠近金乌时四周环境徒然一变。 天空上的星辰在瞬间坠落,眼前的金乌突然绽放出剧烈的光芒,季子随被这光芒刺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时,面前的浓光猛地缩,一座高大的佛像出现在他面前。 佛像神情悲悯,拈指垂首时开口宛若梵音降临。 “你六根不全,求佛却难渡成佛。” 季子随上前一步,仰头去看那高大的佛像,双手合十问道:“若我成佛,需得如何?” 佛垂眸低语,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芸芸众生。 “情根重生,从七情六欲中浴火重生,方可佛道圆满,得证本心。”
第63章 端坐在莲台之上的佛像庄严肃穆, 与季子随上次在村落外梦见的佛像一模一样。 他环视四周,原先看见的星辰和金乌均已不见,除了佛像与他位置所形成的范围, 其他地方均是一片神识都无法透过的黑暗。 “这是在哪里?”季子随仰头问道。 佛像垂眸不语, 等他再想问时, 突然听到一声厉喝,周围的空间瞬间崩塌, 满天星辰再次出现。 那只奄奄一息的金乌,仍旧蜷缩在星辰之下。 季子随听到了有人跑动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正是之前跟在后面的玄苍。 “不管你在梦境中听到什么, 看到什么都不要信。”玄苍跑到他面前,仙戟仍被他握在手中, 锋利的边缘泛着冰冷的星光。 当他追随而来时,就看到季子随静立在星辰之下不动, 一道透明的屏障阻碍着他的前行, 他就猜到前方设置了幻境。 是幻境么? 季子随低头四处看了一圈, 并未看到有人设下幻境的痕迹。 况且, 他之前也没感受到恶意。 幻本就由心而生,那座佛的一言一语都跟他心中想要寻求的答案有关。 佛能救世人, 但他能力还未达到极致,所以很难救下芸芸众生。 每个佛修都明白这点,季子随自然也明白。 他要成佛才行。 季子随没把他在幻境中的遭遇跟他说,只是点点头, “多谢仙尊出手相助。” 随即,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金乌,“这便是人界的金乌。” 金乌找到了, 人界至少能重现光明。花草树木皆有阳光滋润,不必在黑暗中枯萎。 凡人界的四季仍在,哪怕三界即将融合,他们总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两人一同走向金乌,等靠近时,季子随这才发现它腹部有一道正在流血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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