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以为妖界能占上风时,那天窟又像是藏着无尽的力量与他们对抗。 不行吗,还是不行吗? 这已是妖族能付出的全部了,天道到底是没给妖族留下活路? 扑面而来的绝望,天地亦是失去了光彩,眼看天窟又要卷土重来,北方山峰突然大震,在峰顶北部妖族都惊骇不已的时候,一道赤红色光晕冲着天窟而去,随后西方峰顶亦是白光乍现,南煦瞪大了眼睛,迅速揉了揉眼睛,只觉那灵力熟悉无比。 他忘了惊呼,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冲,想要往前走看得更近一些,甚至无视了山峰之间相隔的万丈深渊,直到他踩到碎石的时候,一双手将他拽住,这才叫他免于跌入深渊。 “庭川,那…那是…”南煦反手抓住庭川的手臂,指着两处山峰,无与伦比,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庭川应了一声,“他们在助我们,我们也莫要让他们失望。” 南煦飞快点头,被掏空了的灵识空间好似又能被挖出些许灵力,他迫不及待施展术法,紧追上那两道势不可当的灵力而去。 庭川安抚下了南煦,看着天空那三道光芒,一颗心跳得砰砰快,也不愿自己的灵力落后他们。 被地动惊到的妖族们这会儿后知后觉感应到什么,他们大多数妖都不曾见过传说中的前辈,不曾瞻仰过他们那惊才绝艳的天资,可当那灵力直冲云天的时候,他们又清楚知晓那灵力应是属于谁。 栀星看着从自己面前升空的那道灵力, 四方皆出力,南海怎好跌了脸面,诸妖全力以赴,将数几千道灵力汇聚,缠着天窟而去。 五道粗壮的灵力同时冲击天窟,像是拉开了闸一般,数以万计的灵力皆聚向天窟,生者,逝者,已然分不清是从何而来的灵力了。 终于,巨大的金光乍现,刺目的光照得诸妖都闭上了双眼,南煦瘫坐在地时,岂是听见一道轻佻的声音道:“练了三千年就这点本事,还得要我们帮忙,小妖还是小妖呀!” 另一道温和的声音说:“你莫是总要欺负他。” “那我欺负你可好?”狡黠意味儿十分明显。 那温和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小了许多,带着些许羞赧,“你总这般。” 接着便是那人一如从前肆意的大笑。 “我走啦!”他说,“以后再帮不了你了,要自己努力修炼啊!” “走了,后会无期。”温和的声音中染上些许惆怅。
第172章 南煦再睁开眼的时候, 泪水已经糊了整张脸,他不知是不是幻听,可他确实听见了, 那样熟悉的声音,像是穿过了几千年的时光再次钻入他的耳中。 他曾在无尽的黑暗中惋惜未能与他们好好道别, 却不想这个心结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被解开, 他看着天窟曾出现的位置, 如今已是湛蓝一片, 似是那场压迫了妖界三千多年的灾祸不曾出现过,他感到欣喜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都说妖陨去后灵气回归妖界, 便是从此消散什么也不剩了,更不会有人族的魂魄一说, 可南煦却总会想, 灵气回归妖界,也算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 到底是同存于一个界中的。 而现在,他连这种自我安慰的话都是不敢说了,亭书的那句后会无期,当真是把他们之间的缘分从此画上了句号, 也不知他们可会去往另一个界中,若真有那种可能, 南煦倒是替他们觉得高兴。 南煦出神之际,庭川也是在陷入沉默,他在刚刚听见了太多声音, 挚友的、族亲的, 嘈杂在耳边, 最后陷入沉寂。 仿若雨后天晴,最该庆贺的时候,妖界却是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南煦不知旁的妖是否也听见了什么声音,修补天窟时万千道灵气齐出,并非都是如今山头上的妖们,相反,大家修为本就不高,还苦苦支撑了这么多时日,早就不剩什么精力了,故而最后时刻更多出力的,却是曾在三千多年前陨去的那些妖,他们残留在妖界的执念把散于妖界的灵气汇聚,化成一把把最锋利的刀剑,同三千年后的同族们共战斗。 南煦看了眼面前垂首的庭川,又看向几处峰顶,那些妖的神情各异,应与自己一样,是震撼的,在胜利的面前不敢相信,前一刻还以为要全部覆灭,下一刻就已是柳暗花明。 南煦突然懂了,天道为何说能救妖界的也只有妖界自己,几个妖的孤注一掷只能撑住一时,故人的执念,生者的不屈,那才是能叫妖界繁荣万年的东西。 …… 一场桎梏了妖界三千年多灾祸结束,妖界的灵气开始慢慢浓郁,一场大雨如同甘霖降了下来,处处鲜嫩翠绿充满生机。 山中的妖们有些麻木地把战中陨去的族亲安置好,待看到身体上的伤痕快速愈合,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容重新焕发生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灵气回归了,他们再不用担心明日妖界便会因灵气耗竭而灭亡,那些个午夜梦回的噩梦,总算是结束了。 南煦那日从峰顶下来,回到小院后一觉睡了四五日,再醒来的时候饥肠辘辘,转了一圈又盯上了庭川养的那群鸡。 不用他开口,只拽着庭川,一反寻常地多去了两趟后山关心鸡的伙食,庭川就领悟到了他的渴望,抓起最肥的那只朝着院子走去。 南煦跟在他身后,见他这般识趣,哈哈大笑。 “你怎的也不替你养的鸡们争条活路?”南煦拽了路边的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上左右挥舞,好不惬意。 “本就是吃食,有什么活路好争,况且,今日不抓了与你吃,我怕你今夜都惦记着睡不好觉。”庭川说得促狭。 南煦闻言无奈,“多久之前的事儿了,你竟然还记得。” 说着他就想起去年西红柿快熟了的时候,山中的鸟雀就在菜地附近转悠,南煦当时并未多想,清早出门时看见有两颗西红柿已经有了红意,日落提着篮子开开心心回来,却见先熟的那一颗已经被鸟儿们捷足先登,气得晚饭都没吃尽兴。 倒也不是他多小气,就是那会儿种下的作物大多都没熟,吃得多的都是庭川从山中猎来的野物和一茬又一茬的青菜,南煦口腹之欲得不得满足,实在馋的厉害,看见又大又圆的西红柿,就已经联想到了甜沙的口感,盼了许久的西红柿却被鸟先尝上,心中实在不好受。 气归气,骂骂咧咧几句后也就作罢,总不能把鸟雀烤了吃来泄愤,可夜里刚躺到床上没多久,他又想起了另一颗快熟了的西红柿,当即睡不下去了,起身穿衣往菜地去。 夜里不睡觉守着菜地,这事也就南煦能干得出来,果然馋得久了当真是没有理智,庭川劝不回去南煦,只得在一边陪着,顺便驱赶对南煦虎视眈眈的蚊子。 南煦想到这,突然觉得那会儿的自己实在离谱,而庭川没劝动自己竟然也跟着胡闹,他越想越乐,笑得也十分夸张,脚下一滑,差点跌坐在地,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走在前面的庭川听闻他的惊呼转身,将他手中的狗尾巴草丢到一边,随后牵住他的手与他一同往前走,“笑什么,想吃便说,都是为你养的。” 喝上鸡汤是在日暮时分,庭川不愿叫旁人折腾他亲自养的鸡,于是自己看着小火熬了两个多时辰。 鸡汤的香味飘出老远,附近休整的妖们闻到,也忆起了战斗之前在店中吃到的美食,食指大动,凑到院中问在做什么新鲜吃食。 脑袋一探进院子,看是庭川坐在小炉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店主和善可亲不假,可庭川前辈总无甚笑容,尤其是看见南煦被他们闹得太忙时,更是黑着一张脸,实在唬人。 那妖视线一转,看到了坐在葡萄架下捧着碗吃鸡腿的南煦,立即问道:“店主吃的鸡,可否卖与我一碗?” 南煦摇头,“不卖,我还没吃饱呢!” 那妖见南煦不肯,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又惦念之前尝过的美食,想着在这诸余山里也住不上几日了,摸了摸荷包,与南煦商量道:“那另宰一只替我炖上?银钱我愿出双倍。” 南煦看见庭川看火挥扇的动作越来越快,心中好笑,又摇摇头,“店中养的鸡都不卖,这两日也不卖旁的饭食。” 那妖没买上鸡肉,心中沮丧,垂手离去,南煦再看庭川,果见他的神色恢复正常,再没有之前不爽的模样。 还真是好哄。 如今妖界灵气浓郁,南煦应对天窟时耗竭的力气,只这睡的几日就养得七七八八,若是放在之前,一年半载都难有起色,若非南煦是在失去记忆的时候重回的妖界,那他应是也不适应的。 南煦本想给自己放上两天假的,可待在诸余山的妖们缓过神后,除去告辞离开的,其余来问店里是否卖吃食的越来越多,南煦能忍住三五个生意溜走,再拒绝更多妖的时候,那点儿财迷的属性又悄摸摸上线了,心疼不已,只得拎起大勺,继续踏上挣钱养家的不归路。 话说回来,他这明明开的旅店,如今却被当成饭店开,若是行情好,稍稍调整业务范围也不是不行,毕竟多元化才是最终的归宿。 心里有了点儿苗头,南煦先搁置在一边,只因庭川和犬族带上山两大桶小龙虾。 许久没看见这玩意儿,南煦不由眼前一亮,他想起了之前加班到深夜,陪同事吃夜宵,一罐啤酒配两斤龙虾,好不惬意,炎炎夏日里,少了这一种体验就太可惜。 “在哪儿寻到的,怎么能捉这么许多?”南煦诧异问道。 他从前没菜时都是靠着鱼笼才捉些小鱼河虾,后来手上活儿多了,去河里觅食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倒是差点忘了还有这玩意儿的存在。 胥吉呵呵笑,“山谷的河里,前几日那场雨后水位升了不少,许多龙虾许是嫌闷就在河边爬,我们族人随随便便就捉了许多,以前族人也煮过,肉质虽嫩,却没甚滋味,想着店主应是知晓更好的做法,便送了两桶来与店主请教。” 南煦一听,道那还真是问对了妖,他看着两大桶的龙虾,算了算如今还留在山中的妖族数量,只觉有些不够,就同庭川说:“这季节小龙虾多,咱们俩下山再去抓上一些,我都煮了,叫上住在山里的各妖族,当给大伙儿饯行的下酒菜吧!” 庭川点头应好,胥吉却说:“那哪儿还要店主你去抓,我们族中还放了几大桶,拿来吃是绰绰有余了。” 南煦不肯,“你们那是留给自己吃的,我把这两桶拿出来招待各妖族已是不妥,怎么还好用你们的东西做人情。” 胥吉急忙摆手,“店主你也说河里还有很多,我们离得近,这季节想吃就能去捉,非得计较那么多作甚,况且我们犬妖族都是做惯了活计的,被夹上几下没感觉,你和庭川前辈何必去糟那个罪。” 他半开玩笑的话让南煦都觉得好笑,他也是种地干活的,虽说庄四庄五来山里以后他省了不少活,但是手心的茧子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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