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小丽点头,“早几年就有过。像我隔壁家的一对兄弟,说是出去打工,但离了村就没联系,也没回来过。” 小丽:“报过失踪人口,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那也丢过牛羊什么的吧?” “丢。乡下山野,丢畜生太常见了。” 小丽皱起眉头:“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闻人珄说,“这不是丢的人没找到么。我心里不舒服,多想了些。瞎乱问问。” “啊......我还以为你也想说山头那鬼门......”小丽小声说。 闻人珄等的就是这个。他眉心微微蹙起:“那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我听老李含糊过两句......你也知道,我和七十年前那闻人家有点渊源,我爷爷是他们家收养的下人,我的姓就是从那里来的。” 闻人珄:“我有点好奇,你能跟我仔细说说吗?” “嗨,这事儿......”小丽苦笑,“道听途说罢了。那山顶上的事也就老一辈人爱讲。” “反正闻人家的确是富人。少见的富。那时候真少有一百多口的大家族了,还能养下人。可能也有些玄乎吧,说是巫。早些年封建,搁现在这科学社会主义上看,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是一家会点风水的吧。” “至于鬼门什么的,说得天花乱坠。今天你也看见了,山火有多厉害。那山上的火,什么烧不没啊。” “尤其我们乡下,各种怪事都能传出来。”小丽说,“之前还有人说在村东头那井上有狐狸精跳舞,可最后发现那是个投井的闺女,人找到,身子都泡烂了。” “也是。”闻人珄笑笑,没再多问。 闻人珄随后又巧妙地和小丽贫了几句,没一会儿便惹得小姑娘重新笑起来。 孟泓州就杵在一旁,看得连连摇头。 等闻人珄和小丽挥手告别后,孟弘洲笑着走到闻人珄身前:“你一孤家寡人,心里空荡荡,就随便撩人啊?” “撩什么啊,胡说八道。”闻人珄的手抄进兜里,懒洋洋说,“所谓绅士素养呢,就是让可爱的女孩儿笑。这些天没一件好事,她年纪小,肯定够呛。我就逗逗她。” 孟泓州默了默,没吭声。 闻人珄看着吊儿郎当,还颇有不管不顾,五大三粗的风范,实际上心思细腻,又有些温柔。 他或许真的很会体贴人。比如孟泓州兜里还没吃完的巧克力,比如刚才那朵小野花。 “哎,我能问你个事儿吗?”孟泓州突然来了兴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定点心。” “你怎么总这么八卦啊,跟你老婆学的?”闻人珄的手还揣在兜里。 孟泓州觉得他很快就要抽烟了:“我就是问问。” “长得好看的。”闻人珄面无表情说。 “......肤浅。”孟泓州啧一声。 “除了血缘,任何感情在变深沉之前都是这么肤浅的,所以肤浅是一切深情的开始。”闻人珄笑贫。 孟泓州:“......” 孟泓州摆摆手:“赶紧滚。” 闻人珄没走。他看了孟泓州一会儿,揣在兜里的手终于动了。 和孟泓州预料的不一样,闻人珄没有掏烟,他掏出了一只手表。 这手表支离破碎,仔细看,在表盘的裂缝中能看见细小的深红色血光。 “我在下山路上捡的。”闻人珄说,“不知道谁的。反正交给你,你回头问问家属吧,兴许有线索。” “别太上火了。”闻人珄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拍拍孟泓州的肩膀,转身走了。 孟泓州捏着手表,深深看着闻人珄的背影,直到闻人珄消失在他视线里。
第9章 “是个...十恶不赦的东西。” 初晨见霁。二转狗死 敦煌鸣山路。白雾蒙蒙。 一条小路蜿蜒幽长,路两边都是树,尽头二百多米,左转有家果园。 老农挑上一担刚摘下的梨子,小步轻盈快跑,要赶早市摆摊儿。 老农跑出几十步,脚下颤悠大发,身子微晃,左边筐里的梨子颠落两颗。 “哎呀!”老农气恼,忙放下担子,小跑着去捡。 正赶上个小陡坡,两颗梨子咕噜滚得带劲,好在下头迎面走上来个人,堵住一对梨子的去向,弯腰捡了起来。 “哎!谢谢谢谢!”老农赶紧走过去,伸出双手道谢。 “不客气。” 捡梨子的应该是个年轻人,声音虽然沉稳,但听得出年纪不大。老农之所以用“应该”形容,是因为这人裹着一身黑衣,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样貌。 他头上戴一只很大的黑色兜帽,遮住眼睛,就连下巴也戳在衣领里,只能看见一点鼻尖和一张嘴唇,皮肤惨白。 老农心头有点别,觉得这人奇怪,但还是先接过梨子,又道一声:“谢谢。” 这黑衣人没再说话,点了点头,错开老农的肩膀走了。 老农皱皱眉,低下头,看见那梨子上沾着红色,手指一抹,晕开,感觉八成是血! 老农登时愣住,他下意识扭回头:“哎!” 老农傻眼了。 哪还有什么年轻人?身后只有他的两筐梨子和一根木头扁担。 。 这条小路尽头,视线陡然开阔,便是集市。时间还太早,路边的商铺都没有开门。 北方刮来一阵清凉的小风,撩起张错的黑色衣角。 张错用拳头抵着嘴唇,低声咳了几下,感觉喉咙里滚上一股腥辣的血气。 他顿住脚,按了按胸口,才继续往前走。 前头是一排小胡同,张错七拐八弯转过一通,钻了能有十来分钟,走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里。 巷口就能闻到一股奇特的芬香,有点像佛香,又多掺了一股花甜,闻起来不甚高雅,却很吸引人。 张错越往里走,这股香气就越清晰,并非变得浓郁,只是格外地有存在感,仿佛这味道已经钻进脑子里,混在思想里,萦绕不散。 小巷尽头有一家店,这店子稀罕,竟不设牌匾,它装修简陋,只有门上玻璃贴着七个红色的楷体大字:“起名,打卦,看风水。” 透过玻璃能看见里头有个货物架,架上码好一排排木珠和不同样子的摆件。 店面不算大,坐地面积最多不过一百平米,店前放着只挺大的香炉碗,也不怕挡门,就放在正门口。碗里头正烧着三根纤细的香,细得少见,几乎跟铁丝差不多,冒出淡腻的烟。那股香味就是从这儿来的。 张错闭了闭眼,感觉视线一片模糊,他几步走到香炉碗前,突然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没有片刻停顿,他迎面扑倒在地,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很快,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店门被推开,闻人晓眠走了出来。 闻人晓眠今年九十六岁,已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但她身形挺拔,腰板不见一点佝偻。 她用一支雕着牡丹花的木簪子在脑后挽了个发髻,内穿深灰色旗袍,缎面上有暗色牡丹花纹,外披一件白色的针织披肩。 如果忽略掉银发,单从背影来看,几乎很难判断她的年纪。 看到地上的张错,闻人晓眠“啊”一声,连忙走过去。 她来张错身边蹲下:“阿错,这是怎么了?” 闻人晓眠一双眼睛看着张错。她虽老了,皮肤上不少皱纹,但很白,五官端正,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而她眼神清明干净。都说人老珠黄,在她身上却并未体现,她的眼珠竟像少女的一般,黑白分明,只是添了诸多岁月沉淀,显得更加沉稳风韵。 “阿错?”闻人晓眠没有动,也没有着急,只是又轻轻唤了张错一声。 再等了一会儿,张错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动了下,张错低低地说:“扶我......一下。” 闻人晓眠皱紧眉头,把张错扶起来,架在肩上。 她架起张错似乎没费多大力气:“赶紧进屋。” 关门进屋的同时,闻人晓眠拨了下门上的木牌子,露出“不营业”的一面。 进屋,把张错放到一旁的躺椅上,闻人晓眠又走到门口,拉下卷帘。卷帘挡住阳光,屋里立刻黑下来。 但闻人晓眠没有开灯,她走到张错身边,一把抓住张错的手,摸他的脉。 “怎么伤的?”闻人晓眠低声问。她顿了顿,不可置信,“你还中了蛊毒?” 张错摘下头顶的兜帽,一头黑发柔软垂落,露出一张煞白到凄惨的脸:“我没事。” 闻人晓眠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朝身后的花架去。 花架上没有花,只有一只白陶花瓶,上头是红牡丹纹样,很精致。 闻人晓眠双手扶住花瓶,将那花瓶转过一圈,让红牡丹朝内。同时,对面那堵墙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墙上的柜子从中间裂开,露出一扇门大小的通路。 “先进来吧。”闻人晓眠对张错说,“你身上的伤要赶紧处理一下。” 张错从椅子上站起来,脚下不稳,身体打摆,闻人晓眠立马走上去,要伸手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了。 闻人晓眠看了张错一眼,叹口气,没再伸手去扶。 暗室地方不大,总共不过三十平米大小,墙上贴满了黑红黄三种颜色的符咒。右边墙角处蹲一只胖嘟嘟的小香炉,里头装着细腻的白灰。 闻人晓眠走过,从墙上顺手摸下一张红色的符咒,扔进香炉里。 没有点火,那符咒沾上香炉里的白灰,“砰”一下自动烧了起来。 红烟升起,弥漫四散,黢黑的屋内渐渐能看清了,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屋子正中央有一张木榻,张错走到榻边坐下,脱掉身上的外衣。 对脸儿桌面摆满大大小小几排白瓷瓶,闻人晓眠走过去挑拣片刻,拎了两瓶细脖颈大肚子模样的过来。 闻人晓眠挑起眉毛:“你这手......” 她看见张错手上包好纱布,但伤口又裂开了,纱布已经染红。 “腰上也有伤,麻烦你了。”张错说。 他脱下衣服,露出腰上的伤。 腰上的伤更是惨不忍睹,也有纱布包着,但血已经把纱布完全浸透了,甚至在顺着张错劲瘦的腰线往下淌。 “你遇上什么人了?”闻人晓眠先帮他拆下纱布。 她注意到,在拆的时候,张错的眼睛一直盯着纱布看。 闻人晓眠心头动了动:“这样包扎对你的伤口没有任何好处,谁给你包的?你居然让?” 张错嘴唇微微颤了下,但没说话。 闻人晓眠一眼见他腰上的伤口,立时紧紧皱眉。她拔开一只白瓷瓶的瓶塞,用指尖沾了点,帮张错上药。 “如果我没判断错,你身上的蛊毒,是蛊蛇吧?” 这伤很重,处理起来一定疼得要命,但张错一声不吭,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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