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世界他妈的疯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孟弘洲苦笑,“但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他深深看着闻人珄:“和之前山上失踪的人一样,都匪夷所思。” 闻人珄一顿,没有接孟弘洲的茬,他用力搓了把脸,勉强地继续问下去:“四个受害者有什么关联吗?” 孟弘洲的回答让人绝望:“据目前的调查来说,四个受害者的生活圈子不相交,所以她们都认识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小。” “那受害者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吗?”闻人珄不死心,“有些变态杀人犯有一些独特的癖好。比如我之前看过国外的一起案例,杀人犯专门选择右手掌心有痣的人作为犯罪对象,杀人后还会将受害者的右手切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保存。” 孟弘洲摇头:“很遗憾。年龄、性别、体貌特征,再到他们的生活环境,还没发现能立住脚的共同点。” 闻人珄闭了闭眼,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那你们查了这些天,有什么线索?” “没有。”提到这个,孟弘洲脸色铁青,“完全没有。” 孟弘洲:“我们尽力做了所有排查,但凶手很谨慎,也很狡猾。他避开了全部监控,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林娜在酒店被杀,从早上到现在,酒店的监控我们已经查了四次,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孟弘洲说,“除了服务生,没人进过她的门。窗户没有撬动迹象,林娜住十二楼,翻窗的可能性很小。” 孟弘洲:“根本一无所获。这案子太离奇了。” 闻人珄按着太阳穴,头突突地疼:“林娜是独居,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有家不回。她会去酒店开房间,一定有原因。” “我知道你的意思。”孟弘洲为难地说,“可她开的是一间单人间。” “单人间?”闻人珄很意外。 “嗯。在她包里发现了她家钥匙,她家里昨晚也没人,不存在有家回不去的情况。她为什么不回家偏要去酒店,现在还不知道。” 孟弘洲:“不过我们还是做了很多调查。” 孟弘洲:“时间有限,我们现在只查到她去酒店入住之前去了一家酒吧。” 孟弘洲:“我们会继续追查酒吧里和林娜有过交流的人,尤其是男人。不过从林娜的手机上看,她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你发的。” “我?” “五百元的转账。”孟弘洲说。 闻人珄张了张嘴,感觉喉咙里卡了块冰冷的石头,硬邦邦的,让他说话很艰难:“前些天我在干什么你也知道,她联系不上我,昨天来我家看我,给我送了些吃的,但很快就离开了。” 闻人珄:“你知道我从来不愿意欠她的情。所以,我给她转了账。” 闻人珄虽然不喜欢林娜,但他们相识多年,好歹有交情在。可最后的最后,闻人珄给林娜的,竟只有疏离和伤心。 这人世间到底是个多么无常残酷的东西? 一个健康的人,会在无声无息里患上疾病,本以为的长久相伴,可能被一张削薄的诊断书猝然终结。一个完好无缺的人,送上飞机,送上长途汽车,本以为的重逢再见,也可能在一声噩耗里支离破碎…… 就像闻人珄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昨天站在他家门口的林娜,就是他见的最后一面的林娜了。 那么那么多的意外,那么那么小的概率,我们往往不会在意,不会相信。可当它真正发生了,谁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道惊雷撕裂生活,毁天灭地。 闻人珄咬了咬牙,手里的一次性纸杯被捏成团。他抬起手,将纸杯扔进孟弘洲办公桌边的垃圾桶。 “我能看看她吗?”闻人珄低声问。 “法医还在做尸检,你不是她的直系亲属。”孟弘洲说着,走到办公桌前,从一堆文件里找出几张照片,“这是现场拍的照片,你看看吧。” 闻人珄接过照片。 照片上的林娜躺在血里,惨白的脖颈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当然很深,这要了她的命。 她浑身是血,漂亮的脸蛋毫无生气,眼睛瞪得很大,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还含着未能惊叫出口的恐惧。——她那么害怕。她一定非常害怕。 她这样怕,为什么没有反抗?没有求救?...... 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墙上,地上,旁边的桌子上……全是血红的,密密麻麻,像吸在周遭,喝饱血蘸满血,成堆拥挤的水蛭…… 闻人珄把照片还给孟弘洲,半晌才干涩地说:“这个案子我能参与么?虽然不合规矩,但我保证不会拖后腿。” 孟弘洲沉默了片刻,叹口气:“你都知道不合规矩了。” “对不起。”闻人珄咽下一口唾沫,喉咙更干了,“我实在是......接受不了。” “小珄......”孟弘洲捏了下闻人珄的肩,“......我们一定有办法找到突破口。” 闻人珄紧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二人并肩沉默了很久。 就在闻人珄收拾好情绪,准备再和孟弘洲讨论些什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孟弘洲歪过头,朝门口喊。 “孟队。”刘小壮从门缝钻出颗脑袋。 他眼睛溜到闻人珄身上:“那什么,我找一下珄哥。” “珄哥,外头有一个你的朋友。”刘小壮眨巴眼儿说,“长头发的。” 闻人珄心头一紧——张错?
第18章 地狱之人,妄想要光。 说好了要他在车里等着,他怎么擅自出来了?还跑进警局? 之前就该给他锁在车里!连个窗缝也不开,锁在车里憋死他! 闻人珄大步往外走,满腔的憋屈,两步火气重燃,擦脚底烧地皮,好在警局的地是水泥,不是地板,不然准出一场火灾。 拐过走廊,闻人珄一眼撞到坐在对面的张错。张错见到他,连忙站起来。 闻人珄皱眉头,迎面过去,还没等张嘴开呲儿,张错先道歉了—— “对不起。”张错说,“但是,我是有事、才进来找你的。” “有事?你有什么事?”闻人珄语气不善。 张错朝后转头。 闻人珄这才注意到张错身后杵了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脸很嫩,稚气未脱,齐耳短发,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大学生,身上还背了双肩包。小姑娘红着眼睛,估计是平生第一次进警察局,慌得够呛。 “怎么了?”闻人珄问。 小姑娘吸吸鼻子,走到闻人珄跟前,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好......不、不是......就.......我不小心,划了你的车。你朋友下车,说带我来找你......” 闻人珄:“划了我的车?” “嗯。”小姑娘怯极了。 闻人珄多瞅了张错一眼,然后走出警局大门,去自己车边看了看。 车头被蹭掉一块儿漆,旁边停着一辆小电摩。闻人珄大概能捋顺原委——小姑娘骑电摩,不小心磕了他的车,张错抓着人没放,领来找他发落。 闻人珄回到局里,那小姑娘还低着头,眼睛红彤彤,像只受惊的兔子:“那个......你的车是宝马,赔偿的话我......” 她拿出手机,心一横眼一闭,递给闻人珄:“你给我爸打个电话吧,我不敢打。” 闻人珄:“......” 或许是一直在想林娜的死,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竟让他恍惚间想起了高中时的林娜。 闻人珄不是一个习惯回忆的人。回忆再好再坏,那都已经过去了,总把陈年旧事提出来寻思,不过是种没用的矫情罢了。 可他终归不是铁长的心肝。他当下一瞬就恍然想起,当年的林娜也曾这样稚嫩笨拙,梳着毛绒绒的短头发,站在他跟前,微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对他表白。 闻人珄叹口气,朝小姑娘摆摆手:“没事,算了,你走吧。” “......真的?”小姑娘猛地抬头,没敢信。 “真的,走吧。”闻人珄朝她挤出一抹笑,但估计挤得不太成功,很难好看,“以后骑车小心点。” “谢谢!谢谢谢谢!”小姑娘赶紧说,就差对闻人珄鞠躬哈腰了。 小姑娘走了以后,闻人珄才又看了张错一眼:“这么大点儿事,你也用把人领进警局?” 他凑到张错跟前:“我不是说过不让你进来吗?你连个身份证都没有,还敢来警局晃?” “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张错说,“我又不是嫌、疑人。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查我。” 闻人珄无话可说,木着脸朝张错比了个大拇指。 孟弘洲后脚跟着闻人珄一起出来,已经站在一旁看了一阵子,这时走来闻人珄面前:“你还带了人?” 看吧,就是个麻烦。 “嗯。”闻人珄面不改色,“他正好在我家,就一起带出来了。” “在你家?”孟弘洲很惊讶。他之所以专门来问,也是因为张错的长相。 很出挑。尤其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非常......特别。再结合闻人珄的性向...... 闻人珄很聪明,自然明白。于是他坦荡地说:“你别误会。但他的确昨天就在我家了。林娜也看见他了。” 闻人珄顿了两秒,低低地继续说:“所以,林娜来找我,甚至没能进屋坐一会儿。” 孟弘洲倏得瞪大眼。他伸手指闻人珄:“我误会了?你什么时候......” 孟弘洲又看了眼张错。 “算了,现在不该说这个。”孟弘洲深深皱眉,“以后再说吧。” “嗯,你先忙。有事打电话。”闻人珄说,说完扯过张错,匆匆离开了警察局。 。 回到车上,闻人珄系好安全带,立刻发动车子。 沉默着开出一段路,开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闻人珄突然把车靠边停下。 车子熄火,闻人珄打开车门下车。他走去路边,后背倚到一棵大树上,从兜里掏出烟来抽。 一根,两根,三根。等闻人珄点着第四根烟的时候,张错从车上下来。 张错默不作声地走到闻人珄对面,手上利落,一把抢过闻人珄的烟,然后将它扔到地上,用脚碾灭。 闻人珄瞪张错:“谁给你的资格?” “对身体、不好。”张错柔和地说。 闻人珄没接话,露出非常不满的表情。 “你生气了?”张错轻轻地问。 他的所有言语都那般温柔小心,好像面对的不是闻人珄这只结实炮筒子,而是一件薄弱的瓷,为了不伤他,每一个字都要轻轻吹过去。 “你指什么?”闻人珄别开脸,“如果是说你擅自下车的事,那还不至于。” 张错安静地看闻人珄的侧脸,心想——他这样是为了林娜。 这人有情有义,身边的人死于非命,他定是会难过,会生气的。这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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