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很乖。很可怜。又一副情深意重。但神神秘秘,说话明一半昧一半,真一半假一半。 闻人珄打不过张错,就撬不开张错的嘴,问不出子丑寅卯。 不过没关系。他就按住性子等对付。反正葫芦里有药的,早晚叫卖。 。 闻人珄这房子一百四十多平米,三间卧室。一个睡觉用,一个书房,一个放运动器材,当小型训练室。 这房子他一个人住,完全按照自己的习惯来。所以,尽管很大,屋里只有一张两米三的大床。 临到天黑,得睡觉了。闻人珄眼瞅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的张错,心里犯嘀咕。 要是不知道张错和闻人听行有一腿,他倒不介意邀请张大美人去床上睡,反正床大,也不挤,放眼皮底下也好戒备。 但张错对那位“先生”是那种心思,还扎了根儿地阴阳相思七十年。现在鉴不得什么真什么假,闻人珄再不是东西,也不会拿别人的情意不当事。 他真是那闻人听行的转世,他们长得一样,口味也一样,他们除了两辈子记忆,就是一个人。张错和他躺在一起,得是什么滋味?——要不得。 闻人珄想了想:“你那床被子薄,你会冷吗?” “不会。”张错低头,脸在被子上若有若无地蹭了下。 “我开着卧室的门,有事就叫我。”闻人珄说。 说完他不再看张错,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白娘子平时这个时间已经趴窝里睡得四仰八叉了,今晚却没进窝,一边打哈欠一边执着地蹲在张错脚边。 闻人珄烦了,全当看不见,进屋蒙被子去。 。 夜深了。 闻人珄虽然刚不过张错,但也没想躺在滩上随波逐流。最起码,这个晚上他没准备睡。 他躺在床上,在黑暗里集中。每当处在这种状况,闻人珄的感官一贯格外敏感,纤细到可以捕捉任何风吹草动。 可今晚一定是着了什么魔道,他越是想集中,精神就越放空,最后稀里糊涂,竟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他竟然睡着了...... 。 客厅,张错已经躺在沙发上一个小时没动。他忽然睁开眼,悄悄坐了起来。 白娘子正趴在沙发下睡得香甜,张错掀开身上的被子,站起身,脚下无声无息,没惊到猫尾巴。 他走进闻人珄的卧室。 黢黑一片,但并没有影响张错的视线。他来到闻人珄床边,单膝跪下。 黑暗里,张错深邃的双眼有光,幽幽发亮。他盯着闻人珄的睡脸不动,一直盯着……
第15章 “今天是个阴阳不将的好日子。” 1943年,张错十三岁。 那天,他第一次见到闻人听行。 老管家领着他,以及和他年纪相仿的另外四个男孩儿,一起往院里去。 他们是闻人家刚赎回来、或者说,刚从人**手里买回来的“下人”。 闻人家的院子很宽敞,又很空荡。宽敞是指它面积非常大,大到能跑马;而空荡是指里头什么也没有,除去中央一棵粗壮到诡异的老藤树。 张错从雕着精细花样的院门中进去,一眼看见那老藤树,登时浑身一抖。他两条手臂快速起了一排鸡皮疙瘩,后背冷汗直冒,眼睛怎么也不能从那老藤树上移开。 ——树干少说有几米粗,枝叶茂盛繁壮,浓绿的藤条缠在树枝,垂于地面,像一条条交错纠结,蜿蜒绵长的青蛇...... “别看了。”老管家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把捂住张错的眼睛,“不是说过,进来以后不要乱看吗?” 张错倒一口气,等老管家收回手,他睁开眼,身上的冷意这才止住。他走在最后,观察到前面四个男孩儿都低着脑袋,没抬过头。 张错微微垂下眼睛,盯自己沾满脏泥的鞋尖。 老管家把他们领到最东边那间厢房门口,转过头对他们说:“都老实在这儿待着。” 老管家说罢,走到厢房门边,敲了三声门,后恭恭敬敬唤道:“先生,人领来了。” 老管家等了等,片刻后又敲了三声门:“先生?” “来了。”里头终于传出一声懒洋洋的答应。 随后,门被推开,厢房里走出一个男人。 那是个男人。虽长发及腰,但张错一眼就看出他是男子。 他有张阴晦俊气的脸,黛眉,高鼻,唇如点绛一般红。 他随意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领口松松垮垮,不周正且算了,竟有两颗扣子没扣上,露出一片白皙削薄的锁骨。 披头散发,他走路打小摆子,像喝醺过酒水,浑身一套玩世不恭的浪荡姿态。 除去他那一双眼。那是双鹰隼的眼,精明锐利,目光仿佛可以刺透这愚昧俗尘中的一切。 他,“先生”,慢悠悠地晃过来,朝老管家弯下眼角笑:“这就是新回家的五个?” “回家”?“家”? 张错觉得他字眼用得奇怪,甚至十分荒谬——这里也算作他们这些贱/种的家了? “是,先生。”而老管家这样答复。 老管家:“按先生的说法,想留一个在身边伺候,我这便都带来,让先生看看。” “嗯。”闻人听行扫过面前的五个孩子。 都是脏兮兮的小少年,没娘亲没爹疼,可怜极了。 按惯常来说,越是这样可怜,颠沛流离,吃过苦的孩子,在这乱世里便越乖巧听话,内向生涩。 他们年纪尚小,童贞与顽淘被苦难硬生生磨去,鲜血淋漓。他们的成长是过分的拔苗助长,那不叫沉稳或成熟,那叫压抑、闭塞,以及对这世界,深入肺腑的恐惧。 不过偶尔,会冒出一两只狼崽子。身上带钻头,带毛刺,生反骨。有的有幸,成个人物,但大多无幸,被乱世碾得更碎,终于非命。 所以,前四个孩子都低着头,闻人听行并不奇怪。直到他与站在最后的张错对上视线。 闻人听行眯起眼睛,微微挑起一边眉毛。 对面的男孩没有错开眼,甚至眼珠子动也不动,就直勾勾盯着闻人听行,眼睛漆黑,像是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闻人听行走到张错跟前。他越走越近,张错还是一直看着他,不闪不避。 “就让他留在我这儿吧。”闻人听行说。 “啊......”老管家愣了下,犹豫片刻,过来拉开闻人听行,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先生不知道,这孩子是个结巴。” “而且......”老管家面露难色,“而且,他出身不是很干净。他的生母,是白房子里的。” 白房子,那是最下等的妓/院。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张错天生有缺陷,出身又不清白,若不是先生交代过要把人全都带来看看,老管家是想直接把他安排在偏院,不让他见先生的。 实际上,老管家虽然跟了这位少当家多年,但始终摸不清他的性子。说他是个放荡不羁的人,有时候又极好面子,极喜周全,而说他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单从他自个儿不修边幅的尊容就能瞧出来,更甭说他那些突来的古怪兴趣和想法。 比如,闻人听行对“白房子”三个字并没有任何反应,对张错是结巴也没一点意外。 他眨巴眼,全当老管家在他耳边崩了一枚没味儿的哑屁:“就留他了。” 老管家只得后退一步,恭敬地弯下腰。 闻人听行笑嘻嘻的,一脸不着调,他又凑去张错跟前,伸出手指,想抹掉张错鼻尖上的泥:“你以后就跟我......” “啪——” 一声脆响,张错不仅躲开了,竟还打飞了闻人听行的手。 少当家娇气,皮肤又白又嫩,挨了熊孩一巴掌,手背立马见红。 “胆子真大!”老管家愠怒道,“还敢打先生!” 他上前一步,要把张错扯去一边教训。 “哎哎哎。”闻人听行挡到张错身前,摸摸自己手背,可怜兮兮地说,“一王八蛋屁孩子,好老头儿,你别上纲上线嘛。” 老管家、不,好老头儿:“......” 张错:“......” 闻人听行语气里的委屈和话中“宽容”自相矛盾,再说他那话讲的,到底是骂张错呢,还是替张错说情?总之,老管家差点把满脸的褶子给崩断喽。 闻人听行才不管老管家的难过,趁张错不注意,一把快准狠抓住张错手腕,然后二话不说,给人拖进自己厢房里,临关门时钻出一颗漂亮脑袋,再朝老管家吹哨曲儿:“好爷爷,麻烦交代下去,给弄盆洗澡水来,这小子太脏了,我给他洗洗。” “洗澡的话,让他下去,叫下人帮忙就行,先生怎么能亲自来!”老管家一脸使不得。 闻人听行咧着嘴,朝老管家没心没肺地说:“没事,我来就行。” 然后“砰”一声关上门,谢绝沟通。 “......”老管家擦擦额头的细汗。 这时候院门走进来个小姑娘。很灵气好看的小姑娘,身穿一套翠绿色旗袍,勾勒出小巧精致的形体,头扎着一支麻花辫,走起路一晃一晃的。 她叫闻人晓眠,今年十七岁,是闻人听行的嫡亲,父母故去以后,一直在闻人听行身边长大。有这身份,院子里的人便都称她一声“大小姐”。 “大小姐。”老管家见了她,立马迎过去。 “老管家愁眉苦脸的,是先生又作了什么出圈儿的事,气着您了?”闻人晓眠笑说。 “不敢不敢......” 老管家踌躇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先生前些天说想收个贴身伺候的男孩儿,正好我带回几个孩子,就都拉来给先生瞧,可先生偏偏挑了那最不合适的,还要亲自帮他洗澡......” 闻人晓眠一听,扑哧一声乐了:“那您就吩咐,弄水去呗。” “大小姐。”老管家面露苦相,“再怎么说,以先生的身份,这不应该。那就是个外头的野孩子......” “你这话可别让他听了去。”闻人晓眠收敛笑容,面色竟有些冷淡,“您是老人了,自是知道我们先生的脾气。” 闻人晓眠:“这闻人家无聊,他待着怪闷,养个孩子玩玩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的。” 老管家默了默,轻轻叹口气,对闻人晓眠拱拱手,转身带着剩下的四个男孩一起走了。 闻人晓眠抬眼望了会儿对面的厢房门,丢掉片刻神,又重新笑面盈盈,离开院子。 。 厢房内,一大盆热水搬了进来。 闻人听行手里拎一条毛巾,杵在澡盆边上,朝张错抬下巴:“来吧,脱了,进去洗洗。” 张错直勾勾盯着他,没动。 闻人听行一眼相中的,正是他这眼神——一只小狼崽子。 “要我帮你脱?然后抱你进去?”闻人听行寻衅地说,同时上前两步,要伸手扯张错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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