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面那位......或许能另当别论? 他尽管扎着长长的马尾,但丝毫不女气,林娜一眼就看出他是男人。 俊美,漂亮,性感。略带阴柔。一张脸棱角分明,眉眼像刀子蘸浓墨琢出来的。这份美富有攻击力,是犀利的,尖锐的,像刀尖上焊刺,往人感官里扎得更深。 据林娜对闻人珄的了解,她确定闻人珄会喜欢这模样。 “嗯,我有朋友在。”闻人珄没有过多解释。 他看了林娜一眼,转身去卫生间找出一条干净毛巾,出来扔给林娜:“先擦擦吧。” 闻人珄又从林娜手里接过东西,低头一看,全是他爱吃的...... “这些天我一直联系不上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很担心你,就来你家看看。”林娜皱眉盯着闻人珄头上的纱布,“你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的。”闻人珄仍旧不愿过多解释。 林娜抿了抿唇,犹豫一阵,最终迈过门槛,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 见她这熟稔的样子,还有那双合脚的拖鞋,张错感觉胸口忽然漏了点什么,空空的。 他打量过林娜——身材高挑,深栗色的长发垂落胸口。淋了雨有些狼狈,但衬得她脸更白皙。她是个优雅美丽的女人。 张错垂下眼,然后低下头,默默走到沙发上坐下。 闻人珄看了张错一眼,对张错的沉默无礼不置可否。 反正他也不打算介绍张错和林娜认识。他懒,而且没必要。 闻人珄朝林娜笑笑,随意说:“我都不在警队了,能出什么事情。你不用总挂心我,还专门跑一趟。” 他眼角弯弯,话说得淡薄。林娜和他相处久了,一耳朵就能听出他的意思——他在赶她走。 这男人不爱她。林娜早知道。可人爱犯贱,她很难放下他。道理很简单,她遇到的所有男人加一起,都没有闻人珄好,没有闻人珄吸引她。 林娜多看了眼沙发上的张错。她懂得闻人珄的脾气,虽然换了拖鞋,但没有进屋。 “你今天既然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她指脚边的高跟鞋,“但我的鞋子磨脚,我脚后跟磨破了,你给我找个创可贴?” 闻人珄垂眼看,不得不夸女人真是优秀的生物。鲜亮的红色高跟鞋,细鞋跟起码有七八公分。这要给他踩,甭说磨脚,摔瘸了都不奇怪。 “好。”闻人珄点头,很快进屋找了张创可贴出来。 “再别不接我电话。”林娜接过创可贴,蹲下来贴到后脚跟,“我真的会担心你。” 闻人珄还是笑,没接话。 这时候白娘子凑过来,眯着眼睛朝林娜“喵”了一声,林娜展开一抹笑,轻轻抓了下白娘子的下巴:“那我先走了。再联系。” 林娜站起来,走之前又多望了眼沙发上的张错。那眼神深深的。 闻人珄知道林娜误会了。不过没必要解释。她如果误会,然后死心,那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张错,反正张错不知道他还喜欢男人,个锯嘴葫芦熊人货,更不用管碍。 林娜走了,家里门关上。闻人珄低头瞅一眼林娜拿来的两袋子吃货,叹了口气。 他想过两秒,掏出手机,找出林娜的微信,估摸着给她转过去五百块,并备注“谢谢”。 他这么做不仅不绅士,还特别埋汰人。但比起欠林娜的情,他宁可做得膈应些。 闻人珄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向张错:“张错,我还想再问你几个......” 闻人珄忽然愣住了,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嗯?”张错慢吞吞地抬头。 闻人珄眉头还皱着:“你脸色很差。” “......是吗?” “是。”闻人珄说,“虽然你脸色一直煞白的,但现在更惨,跟你上回受伤失血过多差不多。” “你不舒服?”闻人珄问。 他还没和“非人”的货在一个屋檐下待过呢,哪知道这不人不鬼的该怎么养活,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像一贯的设定,吸血鬼怕阳光和大蒜,僵尸怕黑驴蹄子桃木剑,这死魂灵......兴许也有什么不能受的? “没事。”张错低低地说。 闻人珄啧一声,心说:“你这样子可不像没事啊。” 闻人珄上前一步:“那你......” “她是你......”张错突然抬头,竟问了句莫名其妙的。 张错:“她是你、爱人吗?”
第13章 将一辈子葬在这双眼里 “啊?”闻人珄挺惊讶。 一是惊讶张错会八卦,二是惊讶他这异想天开的八卦内容。 “怎么可能,你从哪看出来的?”闻人珄饶有兴趣地问。 听他这么一说,张错缓缓呼出口气。他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你家、有她的拖鞋。” “什么玩意?拖鞋?”闻人珄傻眼了。没想到这碰瓷儿大美人心还挺细...... “不是,拖鞋怎么了?”闻人珄乐了,“就一双客人用的女式拖鞋。” 他瞅张错的脚:“你脚上不也穿了双客人用的男士拖鞋么。” 张错低头看拖鞋,没接话。 “我现在单身。”闻人珄挑眉毛,“我那么像混蛋吗?外头下着雨,我撵女朋友走人?” 张错还是不接话,眼睛一直没从自己脚上的拖鞋挪开。 过了两秒,张错后背僵硬,缓缓抬起头,竟又口不择言地问:“那她是、喜欢你吧?” “呃......”闻人珄干巴巴地顿了下,他摸摸鼻尖,尴尬地说,“你眼睛还真利索。” 眼睛利索?张错自嘲——他们有一样的心思——一厢情愿。这生疼的心思,他只要瞄过一眼,就会知道。 看着张错的表情......闻人珄眨眨眼,有些懵了:“你这反应怎么......” ——怎么委屈巴巴的? 他敢打包票,如果哪天他再从垃圾桶边捡了只野猫回家,白娘子那矫情精肯定就这德性。 “你......”闻人珄似乎摸到了点模棱的东西,“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张错这忍不住流露的表情,低沉的语气...... 难道是......他早该想到的! 闻人珄自诩双商在线,从不是个迟钝的人。之前是事情太玄幻,他的注意力从没往这上头拐过。现在倒回去琢磨,能品出不少端倪。 张错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张错见他受伤了,立刻凶神恶煞地宰了龙蟒;哪怕他态度不友好,张错也从不生气;张错还为他吸蛊毒...... 一桩桩一件件,单说是七十年前的主仆之情...... 没有任何一种主仆之情,能让人露出张错现在的表情——难过、委屈、苦涩。 闻人珄头皮一阵发麻,大喘一口气,试探着问:“张错,你不会是......喜欢先生吧?” 张错的肩膀立刻微微一抽,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天呐......”闻人珄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同性恋不是变异,那个年代有当然很正常。长情种虽然少见,可世界之大,总能扒拉到。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注)闻人珄从没把这等真心当过文人骚客胡拽的废话。 可是......他对上张错这副低眉耷眼的样子,着实浑身古怪难受。 “张错......”可怜闻人珄平素舌灿生花,这一时半刻竟半个字抠不出牙缝。 张错是有许多解释不通,含糊的地方,但这份感情,八成是真的。这要是装出来的,那闻人珄心服口服,活该当瞎子。 他僵立了片刻,想起他否认自己是闻人听行转世时,曾对张错说过一些不客气的话...... 闻人珄默默上前一步,他微弯下腰,一手撑着沙发扶手,离张错近了。 他问:“你是死而复生,从此长生不老的死魂灵,所以闻人听行死了七十年,你一直在等他吗?” 张错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肌肉在跳动,一下一下,惊心动魄。他撞进闻人珄的眼睛——这双眼。他早就将一辈子葬在这双眼里了。 他离他近,他被他的气息包围。他万万个日夜的痴心妄想,也不过如此而已。 欲壑难填,分秒中走火入魔,他是只丧心病狂的鬼。他真恨不得把对面的人按进怀里,发疯地...... 张错红着眼眶,突然一把推开闻人珄,猛地站起身。 闻人珄没防备,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重心。 饶是张错心里如何翻天覆地,他一张皮囊的欺骗性极强。从闻人珄的视角,张错红着眼,抿着唇,指尖发抖,在隐忍,在痛苦。 “你不用......”张错突然提高音量,“你不用、管我。” 他说完,转身仓促地逃了。他快步走进闻人珄的卧室,随后反手关上门,“砰”一声,不轻不重。 闻人珄杵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低头,和同样僵硬在一边的白娘子对视了一会儿。 许久后,闻人珄慢慢坐到沙发上,他手肘撑在膝盖上,俩手托着脸,渐渐满脸苦相:“这事儿闹的,莽撞了......” 折腾一大遭,他这还是份情债呢? 造孽啊。 一股子难受劲儿像个恼人的秋千,在胸口荡出去,又荡回来,来往反复,简直荡气回肠! 。 另一边,张错在闻人珄卧室里,后背抵着门,站了很长时间。 他的眼睛一寸一寸,一分一分,凝视过这个闻人珄现在生活的地方。他的衣柜,他的桌子,他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的床,他的枕头…… 张错走到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扫过闻人珄的枕头。 这里,全是他的气息,全是他活着的证据。也全是他......忘了他的证据。 张错看见床头柜上的照片,照片上一家三口,是闻人珄和他父母。张错不认识那对面善的夫妇。 他可以执拗地说先生还是先生,那魂魄还是一样的,那人还是一样的。可事实上,当年的闻人听行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过去不见了。 奈何桥一遭走,一碗厉害的孟婆汤,把魂魄漂得一干二净。往事故人,从此风流云散,轻轻飘飘。 可张错还留在这里。既然先生回来了......既然先生选择回来,他命里还有机会,那么无论付出任何代价,牺牲什么,用何种手段——他要他。 只要他。 。 因为尴尬,闻人珄一直待在客厅,没有去敲卧室的门。 说来也好笑,他为人大手大脚,随心所欲惯了,打小起靠着一副老天瞎眼给的尊容,很不才受过许多喜欢,什么类型的基本都见识了。 像刚才拒绝林娜,闻人珄心里连个哏儿都没打,可这赶上了张错...... 闻人珄想了又想,觉得要赖张错“非人哉”。他太荒唐了,从人到事,荒唐得叫闻人珄措手不及。 正儿八经评评理,换任何一个人,撞了邪,蹦出一个漂亮怪人,跑你家来粘着你,还说他是你上辈子的相好......信息量大爆破,谁不得八花九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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