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听到数额之后反倒不敢收了,甚至有些惊慌地朝后退:“这太多了,还是还给阿姨吧……” 姜何一哂,直接把红包插进辛久口袋里:“别开玩笑了!这是她给准儿媳妇的钱,怎么能还回去!” “那也还是太多了……”辛久还要把红包拿出来,但被姜何把手按住了。 姜何有些好笑地跟辛久解释:“这是他们喜欢你的意思,不用嫌多。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以后多来看看他们,用这些钱给他们买点需要的东西就够了;不能直接把钱退回去的。” 比起庆幸自己得到了男朋友父母的认可,辛久还是更为这个红包的金额之大而惊恐。 辛久惴惴不安地蹙起眉,问姜何:“那我退给你可以吗?” 姜何笑着摇头:“不用,我有钱。” 辛久似乎真的很为难,咬着嘴唇想了想,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姜何说:“那就算我帮你暂时保管。” 姜何无奈,不明白他们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为什么辛久还要把彼此的钱算得这么清楚。 姜何觉得辛久未免有些太刻板,又莫名觉得此时有些傻傻笨笨、不如平时精明的辛久格外可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辛久的头,还是笑着妥协了: “随你喜欢吧……” 来的时候赶时间,姜何停车停得很潦草,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离一侧的边线很近;现在下来取车的时候,旁边位置已经停了另一辆SUV,空隙太小,一拉车门就要碰到旁边的车。 姜何见状,探着脖子跟辛久说:“等一下我开出去你再上吧。” 辛久点点头,往更远处退开,给姜何留了足够的空间。姜何也坐进了驾驶位,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来。 辛久感觉到自己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伸手把手机掏了出来,看到赵以温给他发了两条信息。 【店长:辛久,对不起……】, 【店长:想了想觉得你辞职的事有点大,我感觉我兜不住,还是应该提前告诉老板才行。】 辛久的心跳猛地剧烈起来,手指尖都在颤抖,当即在聊天框打字回复: 【先别,我会自己跟他说的。】 赵以温也很快发来回复: 【店长:拖太久了……】 姜何已经把车开出来了,缓缓停在车库的道路中间,亮着尾灯等辛久上来。 辛久闭了闭眼睛,很深地吐了口气,边向前走边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我今晚说。】 一打开车门,辛久就听到姜何语气发酸地抱怨: “在地库里别边走路边看手机,很危险的。多看看你男朋友不好吗?” “知道了——”辛久把车门关上,系上安全带,扭头弯起眼睛朝姜何笑笑。 随后辛久就这样定住了脖子的角度,笑眯眯地一直看着姜何。 姜何被瞧得眉梢眼角都雀跃地飞起来,有意挺直了脊背,清清嗓子,用力鼓出了自己训练有素的手臂肌肉,抓住方向盘平稳地发动了车。 辛久的鼻尖又有点发酸,眼角嘴边的笑意却还保持着,半开玩笑半发自内心地感喟: “是谁这么幸运,找到了这——么好的男朋友啊……” 姜何也忍不住笑了,看着前面一段向上的坡路,缓慢且稳健地一路开上去,回应辛久说: “他男朋友也很幸运。”
第66章 63.麦芽香与酒气 回程的路明显通畅了许多,路旁的暖黄色路灯一盏一盏飞快地划过车窗,像一颗一颗接续起来的流星,用转瞬即逝的光芒搭建出了整段路的光明。 辛久忽然发觉,原来城市中如此常见的路灯也是奢侈的事物,看它们的眼光也变得怜惜和欣赏起来。辛久心中酸酸的,抿了抿嘴,把自己这侧的车窗降了下来。 耳畔风声轰鸣,冲击得辛久鼓膜都隐隐发疼;姜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稍稍放慢了车速,在行驶的间隙扭头看辛久: “怎么了?车里闷吗?” 辛久摇头,转过脸笑盈盈地看着姜何,没再伸手把他的头扭回去: “我们晚上喝点酒吧!” 姜何有些纳闷地眨了眨眼睛,把头转正了,顿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啊……但是,你喜欢喝酒吗?” 辛久靠上副驾驶的靠垫,摇摇头,带着笑意说:“不算喜欢,只是觉得今天好像有喝酒的氛围。” 姜何忍俊不禁:“你说这种话很像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孩儿……” “嗯?”辛久疑惑:“为什么?” 姜何带着笑摇摇头,想起之前自己带着禾鼠去店里的时候:“因为你本来也是个小孩儿,才二十岁出头,多年轻啊!像我和赵以温这种三十几岁的,都已经是‘一把年纪’了……” 辛久有点不确定,略显犹豫地询问:“‘一把年纪’这话……是我说的?” “可不是嘛!”姜何有些无奈地笑:“当时赵以温要请假,问我能不能一个人看一天店,你就在我耳边这么说的。我头一次被归为‘一把年纪’的类型,给我的冲击很大。” 辛久懊悔,蹙着眉抱歉地笑:“对不起……” 姜何只是拖平了嗓子“嗯”了一声,没说原谅不原谅的话,只是状若无意地问辛久:“你会觉得我做你男朋友年纪太大吗?” 辛久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就喜欢比我大七岁的男人。” 姜何想不通:“为什么是七岁?” 辛久说:“因为是你。因为你比我大七岁。” 姜何的嘴角瞬间抬得老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悄悄动起来,却装模作样地皱着眉眼“嘶”了一声:“你说甜言蜜语的水平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辛久瞧着姜何已经泛红的脸,不慌不忙地打趣儿:“你怎么还没喝酒就上脸了?” 两人在路过的便利店里随便买了几罐冰啤酒。辛久担心啤酒怕颠簸,所以抱在自己怀里,一路小心保护着进了家门。 辛久去厨房拿出两个杯子摆在茶几上,开了一罐啤酒倒进杯子里。姜何则调暗了客厅的灯,打开了有段时间没用过的黑胶机,播了一张Chet Baker的唱片。 黑胶碟片开始旋转起来,唱针落下的瞬间,丰厚又有些沙哑小号声缓缓倾溢,一路流淌到两个人的耳边,流入客厅里每一处昏暗的角落,流入新打开的啤酒罐,也流入辛久有些封冻的记忆。 “诶?”辛久端起酒杯时候,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也曾在这里拿过咖啡杯,温热的双份浓缩拿铁。 辛久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姜何:“我之前好像听过这个人的曲子。” 姜何对辛久笑笑,从唱机边走过来,俯身拿起茶几上另一个啤酒杯,在沙发上坐下:“是啊,我撞破你在家喝咖啡听黑胶的那天,黑胶机上就是这张唱片。当时还挺惊讶,想着:一个会趁着主人不在家干这种事的人,竟然音乐品味还很不错?” 辛久抿起嘴巴笑,逗姜何问:“所以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姜何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转了转眼睛,然后看着辛久点了头:“好像真有可能。” 辛久有些意外,难以避免地开始乱想。如果他和姜何真在那个时候就决定恋爱,会怎么样呢? 那他们的初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自己的生日会是怎么过的?会不会已经可以得体又自然地管姜何的父母叫爸爸妈妈? 或者,会不会已经成为了姜何对自己未来规划的一环?成为了和他的科研目标同等重要的事物?成为了他在向前走时,需要回头看的人? 辛久又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该思考这些,有些刻意地晃了晃脑袋,仰头喝了口啤酒。 “话说你好像一开始就不怕我。”辛久的眼睛亮亮的,蹭着沙发垫挪到姜何身边,把一条腿搭在姜何腿上:“你收拾花的时候看到我的禾鼠本体,还有回家的时候看到我从人变成禾鼠,好像都只是惊讶,不是那种想躲开的害怕。” “嗯,”姜何点头:“我本科的时候在实验课上就接触过小白鼠,后面读研读博就更多了,早就不怕了。” 辛久仍旧好奇:“那禾鼠精为什么也不怕?看到人变成动物,动物变成人的过程,不觉得害怕吗?” 姜何偏开眼睛想了想,蓦地莫名其妙地低头笑了:“嗯,不怕。” 姜何说着,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几口,眼带笑意地回忆道:“我本科有一门课,实验考核的一个操作就是处死小白鼠。当时上课看老师演示,还没让我们自己做的时候就害怕得不行。 “当晚我就做了噩梦,第二天一大早,四五点就醒了。然后我出了宿舍,出了学校,骑着车去了附近一个不知道供什么神的寺庙,在神像面前磕了好几个头,一直在说对不起。 “所以可能我的潜意识一直认为,鼠科动物没有伤害我的能力,我却有可能伤害它们;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了。” 辛久缓缓点头,眼神淡淡的:“这样啊……” 姜何又想起什么,补充说:“那天我从神堂里出来的时候,大概才刚刚日出。早晨的雾和香炉里飘的烟混在一起,眼前整一片都是朦朦胧胧的。我就站在原地一直等着,看着晨雾散掉,香炉里的香也燃尽了,视线清晰了才走的。 “那是我头一次切身感受到那种说不上来的神秘感,头一次真正理解,为什么长辈们都说,可以不信神,但一定要对神有敬畏之心。 “所以那之后,我收拾花的时候看到你掉出来,想到自己已经不做科研了,更没有理由伤害这么小的小鼠,才决定暂时把你养起来的。” 辛久可能上了酒劲儿,脸颊飞了点淡淡的红晕,听姜何这么说,佯作不满地撅起嘴:“什么啊……你愿意养我,不是因为我“转圈儿”和“恭喜”都做得很可爱吗?” 姜何笑了,拍了拍辛久搭在自己身上的腿:“嗯……你变成人的时候更可爱。” 辛久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伸出两臂勾住姜何的脖子,同时把另一条腿也搭上了姜何的腿,歪着脑袋凑近了看他。 姜何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先一步被辛久的腿夹住了。姜何当下就明白了辛久的意思,索性在辛久腿肉上捏了两下,勾起嘴角调侃: “这就是你为什么忽然说想喝酒?一杯都没喝完,就等不住了?” “为什么要等?”辛久眨着眼睛,琥珀色的眼神闪着动人心魄的光。辛久松了一只搭在姜何后颈的手,用食指轻轻按在了姜何柔软的嘴唇上,暧昧地擦过去。 姜何微微张嘴,用舌尖卷过辛久的手指,放在齿间轻轻咬舐;手上的动作也愈发不老实起来。 黑胶唱片播完了,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随着喘息和体温蔓延的旖旎春色。 辛久的心跳越来越快,周身都发起热来。把手指从姜何齿间抽开,贴过去用自己湿软的唇舌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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