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我们本来想早点来帮忙准备的;但是听姜何说叔叔高血糖,又看到附近有卖木糖醇水晶月饼的,我俩就合计着带过来大家一起尝尝,一耽搁就碰上堵车了,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难得你们有心……”姜父面色也还算和善,从姜何手里接过那盒水晶月饼;看了一下包装袋上的店名,忽地抬起眼睛不客气地翻了姜何一眼:“肯定是你要买的对吧?” 辛久和姜何俱是一怔,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姜父换了一幅和蔼的面孔,跟辛久解释:“去年姜何带的就是这家的月饼。那什么云腿月饼,太臭了!我现在都记得。明明就是他喜欢吃,还非装是孝敬我……” 姜何还想狡辩:“但这次这个真是木糖醇的……” 姜父根本懒得理,敷衍地摆摆手,转身就提着月饼袋子进厨房去了。 吃饭的人只有四个,家里准备的饭菜并不算很丰盛。除了一锅桂花醪糟、和简单烹煮过的几只大闸蟹外,其他都是冷盘,如盐水鸭、卤牛肉、醋泡花生一类的。 辛久是名副其实的“长辈杀手”,之前一顿饭就能让何文茵对他评价颇高,心甘情愿把唯一的儿子交给他;今天只是稳定发挥,很快就也讨到了姜父的欢心。 不清楚姜父知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他的表情似乎很不错,三番五次想给辛久斟桂花酒,不过都被姜何挡开了。 桌上气氛很好,大家边吃边聊,好像真的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家人。 姜父和姜何一样,喝酒有点上脸;桂花酒喝了三五杯脸就泛了红,问辛久: “辛久啊,你年纪还小,性格又好,为人也活络,怎么就想着在姜何那小地方工作啊?进个公司正儿八经做销售的话,肯定比在花店有前途。” 辛久笑了笑,也不太避讳,大方承认:“我文凭又不高,也只能干点儿卖力气的活。现在公司要是想要找销售的话,起码得有大专以上的学历;我家条件不好,我很早就没继续读书了。” 这一节何文茵倒也不知道,有点担忧地看向辛久:“这样吗?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你们家是哪里的?” 辛久摇摇头,浅浅地笑着:“我没有父母,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长大的。小时候……可能脾气不太好,在孤儿院也要离家出走。来来回回辗转过好几个地方,成年之后就没再读书了。” 这是姜何都不曾听过的故事,却也不像是全然虚构的经历。 辛久缥缈的社会关系、取得身份证的途径,都多多少少能和他在孤儿院的经历相印证。只是关于他为什么会辗转好几处地方…… 姜何更偏向理解为:辛久无法每年一次地解释自己的虚弱期,实在找不出借口,为了避免被怀疑时,才会去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想到此处,姜何的心口有些酸胀,脸色也难以避免地暗下来,在饭桌下面把手搭上了辛久的腿,安慰似的轻轻拍着。 餐桌上稍稍安静了一下,姜父垂着目光微微点头,把话题转了回去: “学历嘛,重要也不重要。我也遇到过不少初中高中毕业,但也做出了成绩的人。不过毕竟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他们身上老有一种‘江湖气’;但在你身上我倒没发现。” 辛久有些自嘲地笑笑:“最开始也有的,跟着年纪差不多的人无所事事满街混;就是后来觉得没意思了,不想浪费生命,想好好生活,所以……‘改邪归正’了。” 何文茵听得也心疼,给辛久夹了一筷子鸡肉,说:“小辛啊,以后你就把我跟你叔叔当自己家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们说!谁欺负你了,就算是姜何欺负你了,你也告诉我们,叔叔阿姨都能给你撑腰!” 没等辛久来得及道谢,姜父也点头补充:“我刚想到几个跟你合适的公司,明天可以试着帮你联系联系。好的销售所有公司都是缺的。咱们自己有能力,怎么会被一个文凭困住?” “等等?”姜何有些慌张地打断,不解地蹙起眉:“不是,现在是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吗?” 姜父有些得意地朝姜何笑,揶揄道:“干什么?你得留住了才是你的人!你这小庙容不了大佛,还怪上别人了?” 姜何又惊又气,睁圆了眼睛张着嘴,看着姜父说不出话;愣了一下,转头就开始跟辛久谈条件:“我给你涨薪!你要多少?我都给你!”逗得全桌的人都笑起来。 辛久夹起刚才何文茵给的盐水鸭,低头咬了一口。 厨艺精湛的人向来吃东西嘴刁,辛久这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真空邮寄的熟食也能这么好吃。 辛久觉得自己或许是尝到了幸福的味道,嘴角一直向上翘着;却不知为何鼻尖和眼眶都在发酸,眼中的画面也被泪水模糊了。 姜何的手一直搭在辛久腿上,辛久感觉到了,伸了一只手下去,把姜何的那只手牵住了。 一个从未有过家人的人,直到这个瞬间才明白了姜何口中的“我想成为你的家人”,是一句多么恳切而有分量的情话。
第65章 62.事关告别的节日 姜何父母家住顶层,有一个赠送的屋顶花园。何文茵平日里很喜欢花草绿植,把屋顶布置得很有一番风雅情趣;大家在楼下吃得差不多了,就上去楼顶赏月。 尽管表面上嫌弃,但姜父还是把姜何带来的那盒水晶月饼拆开了,两刀四块切好装盘端了上去。 南州市冬季很温和,每年的降雨量也充足。屋顶上不仅有陆生的花草,还有养着锦鲤和荷花的水潭、石制的拱门和凉亭;俨然一处别有洞天的秘境。 但屋顶上的夜灯不够亮,辛久没太看清楚具体有什么植物,只能依稀辨认出一簇一簇形态有异的灌木,以及一株尚有些细嫩的玉兰。 摆好了吃的喝的,四人在石亭下的木桌旁落座,一同仰头看着在城市灯光中并不很亮的圆月。夜风轻柔湿润地拂过,偶有几声鱼尾拨弄花茎、翻搅水面的声音。 何文茵也喝了些酒,在夜色中有些感性起来,忽地问起辛久:“小辛之前的中秋节都是怎么过的?” 辛久实际上记不太清了,每年那么多节日,并不是每个都能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辛久想了想:“一般都是在上班吧……” 何文茵纳闷:“中秋不是法定节假日吗?每年都上班?” 辛久点头:“嗯。我过节一般没有什么安排的。就算真能休假也没有地方去,就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罢了。” 何文茵听得心有戚戚,为人母的怜爱之心满溢出来,拍拍辛久的肩膀说:“以后每年过节都来阿姨这儿,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阿姨都给你做!” 姜父也附和:“到时候提前给你把房间收拾出来,住一晚再走也没问题。” 姜何闻言补充:“收拾我房间就行了。” 姜父微怔,转头看姜何:“就是说收拾你房间啊!咱家客房都堆成储藏室了,早没法用了……”姜父眨着眼反应了一下:“怎么你也想住家里吗?” 姜何无奈地别开脸摆手:“没事没事……” 四人谈笑一阵,跟辛久聊起姜何童年的一些事情。 又谈到姜何开花店的原因,说是因为从小被何文茵的园艺爱好熏陶,所以立志自己长大退休之后就要开一间花店。不用赚多少钱,只是为了享受生活的惬意和悠闲。 但最开始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人能想到姜何会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退休”,并且那么早就步入了他儿时戏言的“退休生活”。 聊着聊着,夜风忽然变强了。楼顶没有可以挡风的墙体,吹得桌上的果壳乱飞,待不下去;四人便又端着盘子和酒壶下楼去。 姜何看时间不算早了,便说要跟辛久一起回去了。 姜父姜母倒是没怎么挽留,只说让姜何晚上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可两人在楼道等电梯上来的时候,何文茵忽然悄悄从门缝里溜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把门合上。 姜何和辛久都不明所以,只见何文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便要往辛久手里塞: “小辛,这是阿姨一点心意……” 辛久吓了一跳,赶忙朝姜何身后躲着推拒:“不用这么客气的阿姨!” 但何文茵很坚决,表情很郑重,压低了声音解释: “这是礼数!姜何第一次带你来,我们做长辈的是一定要包红包的!这是我们的心意,快拿着!不然就是你觉得我们没招待好你,对叔叔阿姨不满意,那阿姨真的会伤心的!” 姜何看明白了何文茵的意思,心中暗喜,翘着嘴角低头小声提醒辛久:“这个确实是应该拿的。” 犹豫了半晌,辛久还是很小心地接了过来;手指捻着颇有厚度的红包,有些惶恐地欠身跟何文茵说了谢谢。 中秋的月亮是有些象征意味的,似乎比平日的月色更能引发人的感慨。 辛久和姜何牵手走在小区花园的木栈道上。看着绿植随风摆动的枝叶,以及枝叶上随之晃动的圆月清辉,辛久忽然觉得有些悲凉伤感: “神话里的八月十五,分明是嫦娥和后羿永远分别的日子。原本是一个那么伤感的告别的日子,后来怎么就变成了团圆的节日呢……” 姜何沉吟了一会儿:“我倒没有这样想过……可能月亮只是个借口吧!人们看到圆满的事物,总会希望自己拥有的生活也可以是圆满的。中国人本来家庭观念就很重,所以会认为,圆满的表现就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凑在一起吧。” 辛久咬了咬嘴唇,垂下目光轻轻笑了一下:“可能吧……” 姜何想起了什么,忽地捏了下辛久的手,低头笑着看他:“我妈给的红包里包了多少钱?你打开看看呗!” 辛久斜睨姜何一眼:“怎么这么八卦……” “哦?”姜何抬了抬眉毛:“你敢说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见辛久好像有点动摇,姜何又撺掇他:“你看看嘛!看一下又不会变少。” 辛久想了想,还是摇头:“等回去再看。” 姜何愈发好奇起来,央求道:“现在就打开看看嘛!或者你给我,我帮你看?” 辛久无奈,不过想着毕竟是姜何父母给的钱,给姜何看看也无所谓;见姜何真的想知道,便把那个鼓囊囊的红包拿给他了。 姜何才不客气,一进地下车库就借着灯把红包里的钱抽了一截出来。 “哇!”姜何瞪大了眼睛惊叹:“这应该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或者八千八百八十八!” 红包里不全是红色的百元钞票,还有些零钱,按面值由小到大叠放着,都是崭新崭新的纸币。 姜何只把零钱的部分搓开看了一下,凑起来是八十八块,就把钱和红包还给辛久: “肯定是八千八百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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