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在,南灯起身坐直。 翁平然走近,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牛皮纸包,交到南灯手里。 “这是从谢运家中找到的书页,我让人加急送了过来,”翁平然说道:“谢运还有几处宅子,有的较为隐蔽,还在搜查地址。” 除了书页,翁平然还发了一些资料到连译手里,是与当年鬼王有关的。 他们找到几位年纪较大、先前一直跟在谢运身边的天师,他们还记得一些情况,审问的信息都在资料里。 可惜是还没有找到谢运的去向,他多半知道所作所为隐瞒不住,不知藏匿在了何处。 连译问道:“雾鬼也没有消息?” 翁平然摇头:“我让各地的天师多加留意,还没有发现可疑的怨魂,也没发现怨魂身上的印记。” 交待完一切,他就退出了房间。 南灯翻了翻几张书页,泛黄的纸张有些年头了,他小心存放好,和连译一起看通讯器里的资料。 和连译之前查到的一样,内庭卷宗里有关的记载非常少,说是那次目睹鬼王的人基本在战斗中死亡,而谢运本人重伤养病,精心修养了很久,其间不见任何人。 后面有几段视频,则是对几名天师的审问。 其中一人说:“我没有看清鬼王的模样……那时天太黑了,黑得不正常。” 他那时离得远,加上鬼王的煞气引来大量怨魂,场面十分混乱,只记得远处有个漆黑庞大的影子,模糊的形状有些怪异。 “谢运长老全程负责,鬼王是他发现的,也是他的命令,让我们前去追捕。” “后半程我躲了起来……有一点奇怪的是,到最后那些怨魂也在往外逃。” 当时死伤惨重,幸存的几人都在外围,只受了点轻伤。 他们对鬼王的描述都十分模糊,根本不曾看清过。 战斗持续到了白天,鬼王才终于被击败。 但同样没有人见到被击败的鬼王,谢运单方面说他已将鬼王抓了起来。 后来支援的天师赶到,开始收拾残局,将部分失去行动能力的怨魂带走,统一关进业障塔。 再之后,一部分受伤较重的天师陆续死亡。 没有人怀疑过谢运,因为那时他也差点死了,吃了许多补药勉强撑下来。 加上浓重的煞气与大量疯狂的怨魂做不得假,也没有人怀疑过鬼王的真实性。 那段时间内庭也不许任何人提起此事,翁平然有印象,说是谢运伤得太重,无法再恢复从前的实力,要顾及他的颜面。 有一名曾伺候过谢运养伤的仆从说,谢运那段时间暴躁易怒,时而冷静时而癫狂。 仆从只待了半个月就被谢运赶走,他好像不再需要别人照顾,也不接受任何探视。 五年后,他的身体才恢复了些,勉强会接一些传讯,并开始深入研究各种术法以及药剂,为内庭提供这方面的协助。 资料的内容就这些,大致拼凑出一些过程。 根本没有人真正见过那只鬼王,很可能是谢运的借口与谎话。 按照兔子头上一次的演示,当年的鬼王实际上是它,谢运带人将它重伤,它也将谢运重伤。 支援的天师赶到后,兔子头无法确保谁是能够信任的,只好伪装成其他形态,混入怨魂当中,一起被关进业障塔。 业障塔只会消磨怨气与煞气,兔子头带着南灯待在里面还算安全,谢运也想不到他们会在塔里。 它也花费了较长的时间养伤、恢复,再找到机会,从内部攻破塔身逃出来。 只是南灯对进入业障塔毫无印象,从他有记忆起,他就在塔里了。 难道……他是被带进塔里之后,才“出生”的吗? 资料中更没有任何提到山神的地方,山神自始至终不曾出现过。 剩下的,或许只有谢运才知道了。 上一任山神与他是否有关联,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目的。 雾鬼也藏了起来,他能驱使怨魂为自己做事,夺取他们吃下的生魂,还不确定真正的实力如何。 看完资料,连译关掉了通讯器,南灯安静靠在他肩侧发呆。 中午吃了饭,南灯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回来之后他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捧起兔子头。 他压低声音问道:“小兔,你更喜欢以前的主人,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主人?” 兔子头双眼呆滞了片刻,跳进南灯怀里猛蹭。 南灯哼哼两声,拿出一包薯片:“以前的主人会给你吃零食吗?” 兔子头的耳朵晃了晃,表示不会。 南灯拆开包装袋,给它喂了两片。 — 第二天一早,翁平然准备好几辆车,与南灯一同前去隔壁区域。 鹦鹉前来道别,依依不舍地跟在车后面飞了很久。 开车的是林玖,翁平然坐在前座看见这一幕:“我记得隔壁的地灵是一尊石像,倒是不如这里的地灵活泼可爱……” 南灯坐在后座,扒着窗户往外看,完全就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 连译在他身旁,眼眸低垂默不作声,周身都带着冰冷的气质,也像一尊石像。 直到视线中看不到鹦鹉,南灯转过头,习惯性地往连译身上靠。 连译这时候终于有所反应,微微侧身张开手臂,让南灯靠得更舒服些。 他今天穿了天师制服,漆黑的布料上绣着一些花纹,南灯有点无聊,用指尖慢慢描绘着花纹。 翁平然悄悄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脸色都变了。 他迅速调整好,装作没看见。 但再怎么假装,南灯与连译的亲密是事实,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外人,一定会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 翁平然努力维持着表情,呼吸有些发堵。 他喝了口水,思索着找个机会和连译聊一聊。 大约下午四五点钟,车辆抵达隔壁区域。 南灯的到来没有过多声张,几名天师悄悄迎接。 在南灯的授意下,他们直接去了医院。 接下来的一切非常顺利,南灯对神力的使用更加熟练,能够随着心念收放自如,眨眼间整个医院被柔和的神力覆盖。 连译站在他身后安静注视,等结束后陪着他休息。 接下来的事有翁平然负责,南灯不用守在医院,林玖送他和连译回准备好的旅馆。 路上,南灯几乎坐在连译腿间,埋头蹭着他的颈窝:“饿了……” 他好像还亲了连译一下,动作被连译抬手挡住。 林玖的承受能力强很多,面不改色地开车。 到了旅馆房间,南灯一口气吃了很多食物,被连译哄着睡着。 天色将暗,兔子头蹲在枕头上方,南灯陷入熟睡。 连译没有惊动他,悄无声息地起床,在兔子头的注视下离开房间。 他来到走廊另一边的一间房外,按响门铃。 房门紧接着被打开,是林玖。 翁平然也从医院回来,房间里还有三名天师,是专门调过来为连译检查身体的。 连译走近,翁平然打量了他几眼:“山神大人休息了?” 连译淡淡应声,坐在准备好的椅子上。 检查身体的时间是他定的,刻意没有让南灯知道,打算先确认了结果再说。 翁平然对此没有意见,他正好也有单独找连译一趟的想法。 准备好后,三名医师同时开启阵法,从连译身上投射出数道光斑与脉络。 被窥探的感觉不太好,连译眉间轻蹙,勉强忍耐着。 医师仔细查看,偶尔互相低声交谈。 最后,其中一人摇了摇头:“我们解不了。” 卓清应该很早就在连译身上下了禁制,所用的方法颇为狠毒,就算能解开也会丢大半条命。 而且时间过去太久,禁制与他的筋脉已经完全融合,无法剔除。 “还有这些,”医师指着部分黑色的光斑,“是煞气的侵蚀。” 连译天生煞体,这会加重禁制的附着,不过不知为何,禁制还被压制缓解了一段时间,不然他在第三次发作时就早死了。 但总体上来说,他的状况十分严重,命不久矣。 翁平然略显紧张,看了一眼连译,忍不住问道:“那在他死后,禁制还会起作用吗?” 禁制一方面是为了杀死连译,另一方面是囚禁连译的魂体,防止他在死后逃脱。 “会的,只不过……”医师话音顿了顿,“如果魂体等级过高,不一定能成功。” 也就是说,连译的禁制无法解开,他很可能因禁制而死,但无法被禁制所困。 他体质特殊,活着的时候煞气都这么重,死后更是无法想象。 翁平然面色凝重,没有再出声。 医师收回阵法,最后只给连译开了点泡水喝的中药,能让他心绪平和一些。 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很快带着工具箱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林玖收到翁平然的暗示,主动退了出去。 翁平然坐在连译对面:“你打算怎么办?” 连译启唇道:“顺其自然。” 将卓清的魂体喂给兔子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大概率会死。 南灯的神力只能帮助他缓解,他心脏的钝痛一直没有彻底消失过。 “山神大人那边……” “我会主动告诉他,”连译打断,“瘟疫还在,他不需要担心别的事情。” 这一点翁平然也赞成,他微微颔首:“再之后呢?” 连译的魂体,极有可能会到达鬼王级别,就算达不到,也是四级怨魂。 他还是一名首席天师,精通各种术法,实力高强。 要是卓清的禁制加上内庭的,都无法困住连译的魂体,他一旦逃脱…… 不管现在的他如何善良温和,死后也将变成另一副模样,怨气与煞气会无限放大他心底的邪念与恶意,做尽坏事。 翁平然担心无人能将连译抓捕,如果让南灯出手……他那么重视连译,能狠下心吗? 连译没有回答,翁平然越发担忧,说道:“不行,你从今晚开始,莫要再靠近他半步……” 他话音未落,连译抬眼看过来。 翁平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压迫感让他背后升起刺骨的寒意。 他再多说一句,恐怕会当场死在这里。 “抱歉,”连译冷淡道,“做不到。” 他注视着翁平然,灰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妖异:“你敢在他面前说多一句,不只是你,你的学生也会死。”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翁平然却拿他毫无办法。 连译在南灯身边安安分分,几乎要让人忽视掉他天生的冷血与淡漠,还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实力。 翁平然一动不动,后颈的冷汗滑下。 他突然明白了谢运为何要躲起来,连译没有死在第三次禁制发作,南灯也有了内庭的协助,被保护地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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