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一个走丢的年幼生魂怔怔地站在喷泉前。 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都看不到他。 明明自己就站在那些人面前。 夜深,他蜷缩在长椅上,几个无头鬼与无目鬼在四周晃荡,觊觎得眼睛都发红,但却迟迟不敢靠近。 穿着灰袍的少年偷偷将那几个无头鬼的脑袋丢走,趁着小鬼吱呀乱叫去找自己脑袋时,扛起长椅上的小孩狂奔。 年幼时的阎鹤被小鬼抗在肩膀上,耳边风声呼啸,怔然间,广场中央的喷泉霎时间连同灯光骤然喷涌升起。 洁白的爱神雕塑手持弓箭,伴随着欢欣鼓舞的音乐,水流弓箭在半空中飞驰,溅起雪白浪花。 在欢欣鼓舞的音乐中,年幼的阎鹤努力地偏头,看到了扛着自己狂奔的小鬼。 他说要送他回家。 结果小鬼带着他足足绕了好几圈,整整路过同一个垃圾桶三次,都还浑然不觉。 广场中央排着队的阎鹤弯唇,垂着的眼睫多了些传情的柔意。 很多小孩年纪小的时候都能看见鬼魂,但逐渐长大后,这项看见鬼的技能也就消失了。 伴随着消失的还有那些看到鬼的记忆。 谁都无法抵抗这些记忆被抹除,若是不抹去那些孩子看见鬼的记忆,阳间便会人心惶惶。 更不用提生魂走丢时遇见鬼魂的记忆,见了那样多的鬼魂。 这类记忆只会消失得更快。 纵使阎鹤拥有阴阳眼,但年幼时丢魂遇见的人,他也是慢慢地记不清了。 直到同样年幼的阎宁丢了魂,被小鬼送回家。 那天晚上,阎鹤将丢魂的阎宁送回家后,一个人在车内坐了半个小时。 他没有上楼去见小鬼,而是在车内一遍一遍地去回想自己年幼时碰见的那个小鬼。 他想起小鬼将他送回家,在临走时,他问小鬼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那时的小鬼只对他说:“会的。” 会的。 会再见的。 广场中央的雪白鸽群展翅高飞,越过喷洒着喷泉的洁白爱神,悠悠落下几片轻巧羽翼。 阎鹤蓦然弯唇,他接过面前摊贩递给他的两袋鸽子饲料,说了一声谢谢。 他拿着两袋鸽子饲料走向长椅那处,准备给在长椅上跟只小猫一样晒着太阳的小鬼逗鸽子玩。 结果在长椅上看到小鬼聚精会神地凑近着身旁的人,竖着耳朵,兴致勃勃地睁着眼听身旁人的说着话。 “那时候的阎鹤张嘴就让人小情侣赶紧走,别在寺庙这边亲嘴。” “弘晖,就是他师兄,涨红了脸站在原地,愣是话都不敢说。” “后面我们看监控,啧啧啧,那对小情侣亲得都拉丝了……” 小鬼耳根也有点红,但又心痒难耐,忍不住地往下听。 谁知弘白忽然扭头,促狭道:“你也跟小屁孩一样,亲嘴亲到拉丝,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阎鹤:“。” 他拆开鸽子饲料,抓了一大把鸽子饲料,洒在弘白脚下。 顿时,一群鸽子蜂拥而上,拼命踩着弘白裤腿蹦跶,怎么赶都赶不走。 弘白嘴里哎哎叫着,抖着腿赶着一大群鸽子。 慕白见阎鹤递给他两袋鸽子饲料,瞥了一眼男人不冷不热道:“拉丝?” 弘白:“……” 他就知道这小子从小就蔫坏。 表面上看上去沉静自持,实际上对自己看上的东西占有欲强得不只是一星半点。 只许自己逗小鬼玩,旁人逗就不行。 慕白在两人之间望来望去,阎鹤言简意赅道:“弘白。” “以前说要做我师父。” “如今回来随我们份子的。” 弘白:“……” 面前人成亲甚至都不是跟一个人成亲,而是跟一个鬼成亲。 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开头问他要份子钱的? 慕白听得云里雾里,只听见阎鹤最后朝他说:“大人不嫌弃,就叫他一句师父。” 于是慕白乖乖地叫了一句师父好。 弘白刚赶走地上那群好似发了狂的鸽子,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小鬼目光澄澈地叫了他一句师父。 弘白:“……” 他将小瓶酒揣自己兜里,又把阎鹤拉到一旁:“你师父好歹是个除鬼的。” “尊重一下你师父的职业行不行?” 让一个小鬼叫他师父。 阎鹤哦了一声道:“他同别的鬼不一样。” 弘白:“有什么不一样?” 阎鹤:“他比旁的鬼可爱。” 弘白:“……” 阎鹤补充道:“所以你打算给我们随什么份子?” 弘白让面前人赶紧滚。 阎鹤没动,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长椅。 慕白坐在长椅上喂鸽子。 白白胖胖的鸽子对他很是喜欢,并不一窝蜂地涌上去,而是又蹦又跳围着他。 还有些鸽子飞到长椅上,亲昵地用脑袋碰着他。 长椅上的少年眉眼弯弯,秋日的阳光落在眼睫上,泛着金色细碎的光,温柔缱绻。 阎鹤忽然叫道:“师父。” 低头找着兜里酒的弘白顿了顿,没等阎鹤开口说下一句,他便道:“能。” 他仿佛知道阎鹤想问什么,喝了一口酒道:“替你们卜过了。” “能在一块。” 阎鹤指尖摩挲了两下手指,蓦然笑起来:“谢师父。” 弘白摆了摆手,晃了几下手中的小酒瓶,看到阎鹤走回长椅。 他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嘀咕道:“要是你这小子不能同他在一块,还不得把地府捅翻天啊……” “还来问我……” 慕白喂了一会鸽子,看到阎鹤坐在他身旁。 他抬头,却发现弘白却不见了。 扭头四处张望,慕白都没发现弘白的身影。 一旁的阎鹤同他说不用担心,弘白一向如此,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他们早已习惯。 慕白点了点头。 傍晚,秋衣萧瑟,大块的乌云聚拢于夜幕,沁凉的空气掺杂着水锈味。 落地窗外的枝桠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摇晃。 别墅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壁灯。 灯光昏暗,沙发上横披着一条浅灰色薄毯,出门玩了一天的慕白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 他晃了晃脑袋,沙发上的阎鹤拿着吹风机,嗓音低沉让他不要乱动。 小鬼听话地坐在沙发上,耳边是低鸣的吹风机,热风吹得很舒服,一双骨节分民的手指穿梭在潮湿发丝中,渐渐将其变得柔软蓬松。 他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靠在阎鹤的大腿。 似乎是想到白日里弘白同他说的话,慕白睁开眼,扭头看了一下阎鹤的下面。 穿着灰色家居裤的男人长腿结实有力,白色系带垂下一截。 仿佛是察觉到什么,阎鹤关掉了吹风机,他垂着眼,扼住枕在大腿小鬼的双颊,嗓音低低道:“大人在看什么?” 小鬼眨了眨眼,镇定地说没看什么。 他还在琢磨这像变异大地瓜的玩意是不是真的中看不中用,就被稍稍抬起了一点双颊。 阎鹤另一手扼住了小鬼的后颈,垂着眼摩挲了几下。 那是一个富有掌控权的姿态。
第69章 慕白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后颈被冰凉的指尖摩挲了几下。 似乎是怕痒,他歪着脑袋躲了躲,仰头弯着眼睛笑了笑。 睡衣宽大松垮,露出一截锁骨和白得晃眼的后颈,触感冰凉细腻。 他仍是浑然不觉。 他看到阎鹤眉眼低垂,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他的后颈,浓密的眼睫遮住眸中情绪,面如冠玉的脸庞好似往常平静。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呼吸。 眼前人的呼吸沉了许多,滚烫而灼热,裹挟着沐浴乳清新好闻的草木气息。 仿佛水雾,近乎要将人包裹在其中。 慕白喉咙动了动。 忽然气息沉落,阎鹤俯身,一个吻落了下来。 起初温柔至极。 唇舌相碰,一遍又一遍地慢慢临摹着他唇瓣的形状,轻轻地撬开两瓣形状姣好的红润薄唇。 来人并不着急,动作很轻柔,只偶尔用牙齿轻磨唇瓣,在呼吸交缠中温柔地交换着彼此灼热的吐息。 幕白腰被一截手臂拦着,后颈也被极富占有欲的扼住慢慢摩挲,被摩挲得发了痒。 身体一节一节慢慢地热了起来。 慕白在缓慢轻柔的亲吻中感觉到浑身热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是个小鬼。 早就死了几百年了。 连呼吸都没有,体温也是冷得吓人,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热? 但身体依旧在发热发烫,热到了脸庞与耳垂熏出薄红,隔着薄薄的皮肤都仿佛能感觉到那股热气在缓慢上升。 窗外枝桠摇晃,在裹满水汽的半空中沉甸甸摇晃,远处的闷雷轰响,又久又长地传回来,铁锈味的水汽裹得枝桠发着颤。 客厅的吹风机已经跌落在地毯,地毯被蹭得发皱。 沙发上的两人相互拥抱,相同的沐浴露气息混杂在一起相融,慕白眼睫软软地垂耸着。 那具刚凝成的实体几乎同剥开了莲衣的生嫩蓬子,青涩得几乎轻轻一捻便能揉捏出汁水。 他浑身近乎都发起烫,眼皮都烫得燎不开,连同灼热的呼吸都一并被人吞咽,搜刮殆尽吃下腹。 不过十几载的少年,青涩得不只是刚凝成的那副躯体。 不多时十几载的少年便开始神色窘迫,耳根红得要命。 他扶在阎鹤肩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攥住了男人灰色的家居服,曲起的指节都发着白。 意识不清的他听到身旁人轻笑了一声,俯下了身。 慕白只觉得浑身上下是融化般的热,脑子嗡嗡地响,冲上云霄般炸开。 他茫茫然想起学堂那群学子嬉笑怒骂时隐晦谈起通房丫鬟伺候,常常会隐晦说到通房丫鬟对他们十分体贴,为他们解乏提神时做的事数不胜数。 在众多人的面红耳赤与心照不宣中,慕白想真是荒唐。 倘若有了心爱之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心爱之人做那种折辱之事。 窗外远处的闷雷哄响,遮盖一些声响动静,没过多久,男人抬起头,形状姣好的薄唇有些红,鼻梁高挺,眉目如画,宛如冰雪雕琢面容染了些其他的神色。 他俯身,喉咙动了几下,才用唇齿贴合着面前人。 紫电自天边撕裂闪落,轰隆一声闷响,窗外枝桠剧烈摇晃,疾风骤雨倏然降落。 别墅客厅的沙发地毯皱了一大片,已然没了人。 二楼卧室,只开了一盏昏黄的阅读灯。 床头柜敞开着,开个盖的瓶身倒了一地粘稠,汇成水汪汪一团。 发皱的衣服凌乱成堆叠在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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