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魏时远也拼尽全力,向他袭来一剑。 彼此都知这一下全无矫饰,短兵相接,拼的是不死不休。 唯有一次机会,一次就是所有。 段临的剑风先至。过强的能量再次让孟极丹失效,段临看得清楚,魏时远命门正在剑下。 就在此时,魏时远腰间玉璧忽然光芒大作,将段临去势一阻。 下一秒玉璧破碎开裂,段临长剑上的灵机飞快流逝。魏时远身周灵力汇成护体罡风,已将要害保护周全。 这一下招已用老,难以回转。魏时远剑尖蓄满灵力,眼见已朝他劈来,段临亦躲避不及。 罢了……可能这就是命。 段临躲避不及,也不闪不避,反迎前去,久未驱动的功法运转,却不催动丝毫屏障,而是全数注入剑刃。段临手腕自不可能的角度一转,剑如满月—— 他知这一刻已难以逃脱。他也不求逃脱,只要以命换命。 魏时远面色陡然一变:“缺月诀?你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 段临的剑尖突破罡风,没入魏时远心口。 而魏时远的剑尖,却也被阻了一阻。已够段临躲开要害。 纯粹至灼目的红光自段临身上爆开,生生抵掉了魏时远附在剑上的一半修为。剩余一半势如破竹,落到段临身上。 撕裂般的剧痛袭来,段临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 一根曾经极灿,极有光泽的羽毛悠悠落地。 原来……他也有人庇护。 黑暗降临前,段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依稀问过…… ——可以给我一根羽毛吗? ——当然不行。 嘴硬心软的……朱雀。
第60章 章六十 转圜13 ====== 黑暗中,一抹莹润绿光缓缓掠过魏时远的尸体,漂浮到段临身前。它轻轻转了两圈,段临依然人事不知,一动不动。绿光等了一等,又慢慢飘走了。 * 半个时辰前。 石室里不断有人失踪,以云洗的眼光,也看不出是不是魏时远动了手脚。他一旦没有保全段临的把握,就不愿让段临身处险境。本来这趟来就是为了孟极丹,能拿拿,拿不到便罢了,犯不上让段临冒风险。 云洗正如此思量,便感觉好似被人若有似无地“推”了一下,一眨眼光景变幻,来不及反应,已是雾锁烟迷、琪花瑶草的山外了。 这一下转移迅捷又不容反抗,云洗确认了两件事。能让他都毫无防备的力量只可能是来自灵气未消弭的时代,很有可能来自洞府本身;其次,这一转移力量柔和,甚至连他的防御本能都没触发,力量主人大抵没有恶意。 此时云洗四周与刚入洞府的千峰万仞又有不同,最明显的多了些于修为有益的玉树琼果,总算有点洞府的样子。从这个角度而言,被传送出来也不是坏事。然而外面越是风平浪静,云洗越是心系地宫的不同寻常。 段临不在他眼皮底下,云洗一刻也不放心。 云洗凝神确认他留在段临身上的羽毛的踪迹,却只感觉如雾里看花,影影绰绰的,得不到准确的定位。 ——他们之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云洗面沉如水,掠向山脉高处,试图通过山川灵脉走向找到屏障的薄弱切口。然而山峰顶端,却已经屹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影并不回头,淡淡道:“仙君也被送出来了?” 朱乾。 云洗脚步一顿,但最终仍是行至朱乾身边:“朱宗主有回去的办法么?” 朱乾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讶异,但旋即了然。 “回不去。”朱乾道,“你感受不到么?送我们出来的是洞府本身的意旨,屏障也是祝鸿生所设。他的设置就是洞府的根基,离开这里容易,但在祝鸿生的地盘,就要用他的规则。” 云洗:“那禁灵……” 朱乾冷冷道:“自然是玄天阁那小子的手笔。” 天际数个黑点由小及大,伴随尖锐的蛊雕叫声,数只蛊雕朝山峰飞来。云洗正待释放些许威压逼退它们蛊雕的叫声却突然变得凄厉,有蛊雕加速撞在同伴身上,咬住同伴的羽翅,竟这样纠缠撕咬起来。其余蛊雕嘶鸣着东奔西走,阵型溃散,有的失去方向,猛地俯冲而下,消失在一片密林。树木震荡的余波之后,隐约有人的哀嚎响起。 云洗:“你做的?” “玄天阁用这些畜牲当耳目。”朱乾道,“可惜不是人人都是待宰的羔羊。” 云洗:“其他人总是无辜的!” 朱乾:“我只是解除了驭兽人的操控,剩下怎样,不是我能控制的。” 云洗心如明镜。朱乾或许不是故意驱使蛊雕伤人,但绝对不介意伤亡扩大。毕竟这笔账只会记在玄天阁身上,而要打乱玄天阁的布置,乱子要越大越好。 “你还有什么布置。”云洗道,“只针对魏时远的。” 朱乾不动声色道:“仙君竟是要选边站么?” 云洗不愿与他打机锋:“我可以帮你。三个要求,保全段临,不得伤及旁人,我要魏时远身上的孟极丹。” “孟极丹?”朱乾道,“原来仙君还没有放弃。” 云洗:“不劳宗主操心。” 朱乾不咸不淡道:“你要制‘溯魂印’,总是绕不过我的。”他并不穷追不舍,脸上一闪而过自负的神色,脸色很快又沉了下去,“我敢来玄天阁的洞府,确实不是全无准备,但我没料到他会弄出整个洞府的禁灵。” 朱乾说:“我带了山河舆图。” 山河舆图,引河山之力,聚一击之能。 云洗神色微变,这是珍宝级的法器,杀伤力极大,却也需要消耗巨大的灵力。尤其山河舆图威名赫赫,却是个消耗型法器,只能启动三次。它曾经在大能斗法中被用过一次,法力掠过的波风削平了十余里外的雪山,终年沉寂的白雪还未融化,就已随山石碎在风里。 虽然如今灵力消弭,山河舆图的威力再不能与当初匹敌,但朱乾连压箱底的法器都请出来了,是真的做好和玄天阁动手的准备。只是没料到魏时远釜底抽薪,此时颇为被动。 云洗道:“我解除不了禁灵。” “我知道。”朱乾道。禁灵是无解的,只能主人自行解开。只是常规状态天地灵气处于流通状态,禁灵有悖天道,或是只能存续较短时间,或是覆盖领域极小,不会像在洞府之中这般棘手。朱乾沉默少许,又道:“山河舆图不止启动这一个缺陷。它一次只有一击,意味着落点必须精确,然而它又是假借山河之力,并不如操控自身灵力那般自如——” 云洗:“你是说需要定位。” 朱乾颔首:“山河舆图的启动需要将‘钩子’牵引上目标的灵力,再打入对方身体。” 云洗:“你想我去?” “玄天阁现在唯一能成事的魏时远在里层浑水摸鱼,留在表层的人不过听令行事的木偶而已。对他们来说,最大的任务就是为魏时远拖够时间。即使我想要动手,他们也一定能避就避,不会主动现身。我引不出他们。”朱乾道,“但也不能再让他们拖了。迟则生变,你不想魏时远伤及你在意的人的性命,就得给他找其他麻烦,逼得他无暇作乱,必须打破禁制离开里层。” 围魏救赵。 云洗仍有疑虑未解,然而开口前他忽然感觉到什么,向一尺外的草丛一挥袖。 云洗袖风卷起一条竹叶青蛇,同一时刻,朱乾朝着同一方向远远飞出片叶,这片叶刃直直飞了数丈,扎入了……一片空气。然而那片空间的光芒却突然扭曲,犹如碎裂的镜子一般反射出无数格周遭的景象,闪出鳞片的模样。一人掀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鲛人绡,从草丛里站了起来。 云洗皱了皱眉,极其细微地动了动,挡在朱乾和夏悠之间。 朱乾冷厉的神色忽然变得玩味:“原来是仙君的老相识?倘若是友非敌,何必鬼鬼祟祟地在此偷听。” 夏悠神色冷静,缓步走近朱乾,平静地回答道:“要听过才知道何以助你。”她略略一顿,道,“我可以当这个诱饵。” “这倒是奇了。”朱乾尚在审视这位大放厥词的少女,忽而感受到空气中夏悠有意泄露的一丝气息,“鲛人?玄天阁的老家伙正需要……你确实可以。”朱乾指尖微动,然而顾及云洗在旁,终究又收起法诀。 云洗打断道:“你想好了?” 夏悠目光落到云洗身上,神色软化些许,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无言地感谢他的照拂:“是,我想好了。” 朱乾:“所以你想得到什么?” “阻拦玄天阁得到回光。”夏悠道,“只要这个就可以。” 朱乾半真半假道:“你这么无私,我倒不敢信你。” “我不无私,我是为了我族人。”夏悠简短道,又道,“你不必信我,你只要用我。信与不信,我都是最好选择。” 在朱乾开口前,云洗率先道:“夏悠,我们聊聊。” 朱乾似是觉得好笑,但只是颇有涵养地退开,给他们留下空间。 云洗:“你在众目睽睽下暴露鲛人身份,人族只想将你食肉啖血,你想过怎么全身而退吗。” “我做不到。”夏悠坦诚道,“就算是你,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没有万全之策,总是要取舍的。” 云洗道:“我再问你,你有给自己预留好哪怕半分退路吗。” 夏悠不说话了。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轻声道:“我是鲛人啊。” 是被发现,就会被扒皮抽筋、敲骨吸髓的鲛人。她再退,能退到哪去呢。 “我真的是为了族人。我必须去做。”夏悠轻微地笑了笑,她试探地抬手,隔着袍袖小心地圈住了云洗的手腕,见云洗没有拒绝,渡了一段记忆给他。 云洗神色复杂起来,少许道:“我教你怎么破出洞府。” 夏悠:“就算能离开这里……也逃不远。” “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云洗道,“不会更差了。” 夏悠静下来,深深地向他一礼。 片刻后,竹叶青蛇最后回头望了夏悠一眼,遁入草丛离去。朱乾将山河舆图的“丝线”交到夏悠手上,与夏悠说了他推测的玄天阁人等所在的大概方位,夏悠便点点头,连鲛人绡都交给云洗,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云洗望着夏悠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 “你要围魏救赵……”云洗低声道,哪怕问之前心里就知晓了大概,仍然道,“但禁灵握在魏时远手里。只要他不解开,你就算‘钩’住目标,也没办法启动。” “你觉得被山河舆图‘钩’住是毫无感觉的么?”朱乾笑了笑,“钩子打进去,魏时远就得出来救火了。” 云洗沉默片刻,道:“山河舆图如此重要,你不会浪费在其他人的身上……你还是会等到钩住魏时远再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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