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发现与他贪欢后得第三日,灵力不仅没有及时转为妖力,而且肚子越来越大,似当初黄仙怀了孕般。瞬间,他恼怒了。 他在雷积山洞府里寻来寻去不见雷冥尊,发了一通邪火。 “陆风鸣,你出来。你把我关在雷积山当你的禁栾,你什么意思?放我出去。” 几日后,雷冥尊才从九幽入了雷积山洞府。 朝歌如今就像一个大血蛭,若不平衡灵体的灵力流失,近来受的魂伤会压制不住而爆发。 朝歌哪里管这个。 他见到雷冥尊,指着肚子道:“你做了什么?” 雷冥尊见他气恼的生动模样,不由一笑。 当年,一身红衣的朝歌曾入春梦。他也幻想过朝歌如今的模样。 不过,既然朝歌是男子的事实,那就是事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扎根心海,自由生长。 “你想出去?那就出去吧。” “嗯?你这么好心?”朝歌说完,正待一脚踏出雷积山空间球,旋即反应过来,“你……陆风鸣,我这么个肚子,怎么出去?” “你这肚子里面全是你要的灵力。待消化那天,你的九尾自然就修出来了。”雷冥尊说完,旋手一挥就把朝歌带了出去。 朝歌一出现在冥王殿,就被鬼鬼们瞧了去。 鬼鬼看着大肚子的朝歌,又有了新八卦。他们交头接耳就是“妖主被冥尊关了几十年,肚子都大了。”“哎呀,这妖主要生了呀。”“咱们冥尊可真是厉害啊,法力无边,不愧为仙尊。” 朝歌耳听各种言论,气恼不过,直接逃出冥王殿。 他窜到酆都城。 城中鬼鬼见他都十分友好,只不过在朝歌背后就夸冥尊的厉害。 朝歌起初还不察,待听了茶摊上几鬼的闲聊,听了“当年雷冥尊为妖主做过的事”的八卦,想起当初绿玉提点过“为了你,冥尊付出很多,当年他也是不得不为”等言论。 这会,时机不好。 雷冥尊曾经为朝歌做过的事、受过的罚,根本起不到入朝歌心底的感觉。 朝歌挺个肚子直接来到忘川河边。 当他要踏入河,忘川上的渡者就摇船而来。 摆渡人:“妖主,别下河了。这又不是几百年前,九幽忙得应接不暇,不肯搭把手渡你。” 朝歌一顿,黯然道:“当年是我不懂事,强行渡川。” 摆渡人笑道:“哎,老黄历了。如今的摆渡人也不是当年的摆渡人啊。你和冥尊的事,咱们都听说了。其实,在九幽冥界也有好几桩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可歌可泣的事。你若没事,可以去黄泉海崖的菩提树下看看。那里啊,多得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朝歌本想拒绝,但摆渡人已经把船摇向忘川上游。 摆渡人指向岸边崖上的昏暗处,同朝歌道:“一会日落余晖就看得清了。妖主,去看看吧。” “多谢。”朝歌上了岸,沿一众摇摆的彼岸花登上崖顶。 果然如摆渡人所讲,这崖顶上有一株数百年的菩提树,有枝无叶,十分的遒劲。他探手要去抚,就有人在背后道。 “我建议你不要去摸哦。这可是个女孩子的身体。”绿玉站在朝歌身后,阻止了他的动作。 朝歌一愣,回身时极为不好意思地遮掩了下肚子。 绿玉瞧见后也是憋了好一通笑意,不过,她很快发现了那肚子里是一团灵力,想见是朝歌用力过猛,把自己栽进去了。 她没再提起这茬,而是道:“这菩提树啊,可有来历了。 乃是九幽自封后,两位君州界的剑修尊者,护送两位佛家尊者,四人一起来到九幽后,由两位剑修尊者留下。 君州界的天道圆融,正是有他们的功劳,其中一位青云尊者的功劳很大,直接斩天破界。上界的仙灵力能量强大,冲毁了她的人类道体。 青云尊者散碎的魂魄来到九幽,被冥尊送入菩提树孕养。 所以,这棵树是个人类女修的法体,你身为男子碰不得哦。不然,人家的道侣会吃醋呢。” 朝歌懂了,又道:“我的狐体当初会入九幽,正是这个棵树……这青云仙子带来九幽?” “嗯。”绿玉想起当年的场景,微笑道,“她也算是你狐体的机缘人吧。朝歌,你现在对冥尊他?” 朝歌微愣,先是朝菩提树拜了下,而后坐在树下。 他眺望幽暗的冥界,轻松而淡然道:“我可能痛怕了,也不是当初懵懂知情而一陷到底的年纪。对他,依然有执念,不过也不强吧。” 绿玉不知道是替他高兴还是替冥尊伤怀,陪他坐在树下。她歪头看着好颜色的朝歌,突然感叹说:“好羡慕啊。” “嗯?”朝歌不解地看向她。 “以前,你为了冥尊愿意舍身开门户,救他一命。如今,他肯为你违逆九幽法则,替你圆融命数。你们始终有一个人从来没有放弃,最终走在一起。这种感情真好啊。”绿玉笑起,拍了拍掌道,“其实,有一点挺过分。” 朝歌奇怪地看着她。 绿玉微笑道:“冥尊当初制成的往生池水的解药,所用的黄泉流浆,可是……咿,有死魂来了,戾气好重啊。” 朝歌与她一起站在菩提树后,就见一身银铠的死魂肃冰张脸,手捧木盒,一步一印向黄泉海崖走来。 朝歌诧异地看着来魂,喃喃道:“自我入九幽,人间过去多久?” “五十年。”绿玉翻了翻手掌,好奇道:“你认识这个杀气这般重的鬼?” 朝歌点头,踏出的脚步又不自觉的停下。 他无法以这样的面目去见晁错。对于晁错,裂魂之术的失败,朝歌的内心总是存了一份愧疚。 晁错一身银铠,身形魁梧壮硕。他漫步来到菩提树下,看向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洒在金黄混红的大海。 他喃喃道:“这一生我都没能打开这个盒子。它又随我来了地下。我心间总觉得它十分重要,却不知道为何重要? 家国天下,我好似没有对不起,但又好似,对不起了一人。” 树后的朝歌满眼泪目。这般的晁错和当年从往生池下执意爬起来的朝歌多像啊,便是因为这个,他不愿意再有人如自己这般伤情,还是因为自己而伤情。 晁错抚了抚檀木盒,深吸口气。他走到崖壁,再次揽了盒子,“既打不开就随它去吧。倘若来生,你真这么重要,可要再来寻我。那时候,兴许就有了答案。” 盒子掉下黄泉海崖,一道妖力击打在锁盒上。 几十张信笺飘飞而出,一块金字令牌直接掉下黄泉海。 晁错看向满天的信笺,探手去抓,一张都没有拿回来。那些信纸飘飘忽忽,随九幽的风直接刮到黄泉海上。 当那个“吾夫阿裴”的字样随余晖映入眼帘时,晁错的眼前好似晃过一张明媚张扬的脸。他猛地就向那信笺扑过去,直往黄泉海掉去。 “不好。黄泉海是忘川源头,落下去后魂体痛……”绿玉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朝歌已经化出狐体流窜而去。“朝……” 朝歌一下落在晁错的身下,变大的他驮着晁错,脚下御灵向黄泉海崖上飞去。 他带着没有抓到信笺的晁错,直奔下崖顶,一路奔过彼岸花。 晁错诧异地看向七条尾巴的妖狐,喃喃道:“你救了我?” 朝歌回眸,红眸看着晁错,裂开狐嘴,“阿……啊……我送你去往生池。”一路掠过无数的红丝花蕊,伴随九幽的风,狂奔而去。 绿玉在菩提树下看着远去的一魂一狐,叹息道:“罢了。那解药的事还是不提了。有时候,有些缘分就是这般奇妙吧。” ** 晁错坐在高大的狐背上,看向后面远离的黄泉海崖,那个檀木盒里面装得原来都是信笺……上面的字…… 朝歌驮着他来到忘川渡口,朝摆渡人道:“我们要渡河。” 摆渡人看了看朝歌,再有他背上气质冷厉肃杀的将军,点头道:“上来吧。” 一狐一魂上船后,忘川河水滚摆,不似刚才平缓,还掀起不少浪头。 朝歌诧异地看向背上的晁错,喃喃道:“将军在人间杀了很多人吗?” 晁错顿了顿,从那信笺上匆匆一眼回过神。他点头道:“杀了很多人。地方道府不满女帝建制,我带人屠了几近一个城池的聚众。后来,百姓送了我几个不雅的称号。” 朝歌垂了垂眸,又听他道。 “三年前,摄政王起兵谋反,我又帮女帝斩了他全府。这一生,我的杀孽不浅,投不了好胎。”晁错自嘲笑笑,又道,“其实,众生平等。你瞧,我入了地府,同一个狐魂交流,还被你救了。可见,活人的世道被分出三六九等,都是‘人’干出来的事。死后到了地府,什么生灵都一样。” 摆渡人赞许道:“将军说得不错。人世苟且,死了,大家都一样。谁都别看不起谁,谁也别惦记谁,过了奈何桥,入了往生池,一切都会重头再来。” 朝歌见晁错同摆渡人拱手,到岸后,他又驮着晁错穿过酆都鬼城。 朝歌问他道:“你可要在这鬼界定居?倘若不想去投胎也行。” 晁错看着形形色色的鬼流,摇了摇头道:“我一生杀戮,但为人为官顺遂,无忧无求。唯一的遗憾就是生前没能打开那个檀木盒子,不过,如今盒子里的东西出来,散落黄泉海,说明与我到底无缘。罢了,谢谢你,狐魂,送我去投胎吧。” 朝歌闻言,一言不发,直接穿过酆都城。过了小道,来到三生石边,他又问道:“你可要再看看生前?” 晁错摇头道:“我一生杀戮,无颜去看。走吧。” 朝歌垂下狐头,踏步上奈何桥,到了望乡台。他又问:“你可要在此悼念什么人?” 晁错理了理衣摆,跳下狐背。他站在台边,朝来路拱手:“世间太平,天下安康。妻子先于我过世,儿女自有前途。无念可悼。走吧。” 朝歌的红眸忍不住湿润了。他再次驮上晁错,下了奈何桥,来到往生池边。 晁错看向明澈的池水,微微笑道:“原来投生就是这般简单。” 朝歌昂狐头看向他,压下心起的酸涩,喃喃道:“你此生最为想念得是壮年时吗?”【所以,在死后,你会以壮年的模样显现。】 晁错看了看自身,豪爽笑道:“是啊。壮年是我人生巅峰,官拜大周太保、大司马、天下兵马大元帅,有妻有儿,高堂健在,好生快活。” 朝歌颔首,一直以来的心结好似在这一刻散去。他裂了裂狐嘴,朝往生池道:“如若你没有遗憾,就跳下往生池。池水会洗去你前尘往事,入六道转生。” 晁错看向周边一众好奇望来的阴司鬼民,朝七尾白狐道:“多谢你了。此生所憾在黄泉崖边已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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