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娇气,臧蓝台一向养得精心,怕他再伤着,干脆打横抄抱起楚云遥往回走。楚云遥下意识地双手搂住臧蓝台的脖子,把脸藏了起来。 他是怕臧蓝台的,或者说,他对魔族都抱有深深的恐惧。被臧罗冶强行从人界掳走时,楚云遥不是没有反抗,只是他先天不足,修行起来也要艰难许多,因此修为并不深厚。他的反抗,在臧罗冶面前可以称得上是以卵击石。 到了魔界后,臧罗冶一直将他关在笼子里,需要他唱歌时才会放出来。但在笼子外的每时每刻,他的手腕和脚踝上都套着沉重的锁链。 在魔界,他就是一只身陷泥淖的笼中鸟。 臧蓝台是臧罗冶的弟弟,他们身上的魔息相似,而臧蓝台比起臧罗冶更加深沉内敛,虽说脸上时常带笑,但没人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这让楚云遥感到恐惧。 得离开…… 楚云遥的头疼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在臧蓝台怀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等臧蓝台将他带回房中时,楚云遥已经睡着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让臧蓝台觉得有些奇怪。小凤凰的身体已经养好了许多,只是在外面玩了一会儿,怎么会到脸色苍白的程度。 楚云遥双唇微张,眉心皱着,睡得不太安稳。他喉间时不时逸出微弱的呻吟,臧蓝台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立刻让人把医官叫了过来。 医官匆匆赶到,看过楚云遥的情况后说:“凤君像是被吓到了,也许是想起了从前的事,并无大碍,开一副安神的药便好。” 臧蓝台若有所思:“你是说,他可能已经恢复记忆了?” “猜测是如此,毕竟药用了那么久,总该有些效果了。至于是不是,还得等凤君醒后再确定。”医官道。 臧蓝台摆了摆手:“下去备药吧。” 楚云遥睡醒后,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从床上坐起身时都会引起一阵晕眩。臧蓝台坐在一旁看一封文书,见状探过身来:“醒了?过来把药喝了。” 楚云遥往里缩了缩:“不喝,苦。” 臧蓝台眼中带有不易察觉的审视,说:“医官说你被吓到了,先前在花园里发生了什么吗?” 脑袋上像是某根筋在一条一条地疼,楚云遥指腹死死摁住那处,摇摇头:“不、不记得,头疼。” 见他如此,臧蓝台不再追问,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再说了,就算小凤凰想起了往事又如何?他还能从自己手底下跑了不成。 故而他笑了笑,柔声哄着小凤凰把药喝了,看着他再次睡下。恰在此时,空伽秘密传音给臧蓝台:“主人,诺罕求见,此刻正在大殿上等候。” 臧蓝台给楚云遥掖好被角,起身向外走去。
第14章 “君上。”见到臧蓝台,诺罕恭敬地行了一礼。 臧蓝台坐在王座上,摆摆手:“何事?” 诺罕神情严肃:“天界派了仙使到迦尼城,想要面见君上,共商法华境一事。” 世间大致可分为天界、人界、魔界、妖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空间,没有太多的族群居住,可以看作无主之地,常被各界争夺,法华境便是其中之一。 在上一次仙魔大战中,法华境被魔界从天界手中争得,至今已有六百多年。法华境中有许多难得的灵泉,传说其中一口泉眼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因而天界不愿放弃,多年来一直想要和魔族交涉,想要拿回法华境。 前几任魔君暴虐尚武,一向拒绝与天界坐下谈话,天界来的仙使连魔君的面都见不到,得到的回复全是免谈,想拿回去就开战,谁打赢了归谁。 天界讲求慈悲为怀、以和为贵,通常不会主动开战,即使要开战也得有合适的理由。为了争夺某块地盘而向魔界开战,引发生灵涂炭这种事,天界为了面子也不会做。 在臧罗冶统领魔界那些年,魔界更是野心勃勃,不断向外扩张,占领了诸多荒境不说,还对天界领域虎视眈眈,就像隐藏在深渊中的猛兽,不知何时就会亮出锋利的爪牙。 好不容易等到臧蓝台成了魔君,天界看魔界似乎有所收敛,便又派了仙使前来。 “法华境?”臧蓝台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法华境是魔族在战争中凭本事打下来的,他们自己守不住,不嫌丢人便罢了,还有脸来讨回去?” 诺罕也颇为不屑:“那什么仙使,眼睛长在脑袋顶上,那副嘴脸看着便倒胃口。” 臧蓝台下定决心夺权,除了处于自保的考虑,也有厌恶战争的原因。他不满魔界无节制地向外扩张,连年征战让魔族内部混乱不堪,族人凋零,所以愿意止戈停战,休养生息。 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拱手让出本已属于魔族的东西。 “仙使说可以与我族做交换,君上想要什么可以慢慢谈。不过属下不认为他们真的会拿出等价的东西。”诺罕认真道,“本不该拿这些小事打扰君上,但和仙使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只凤凰,要魔族还回囚禁的凤凰。涉及凤君,属下不敢自作主张,故来禀告君上。” 臧蓝台失笑,摇了摇头:“找我要凤凰?这只凤凰离族多久了,从前不找,现在倒想用他来做筹码。” “送客吧,诺罕,”臧蓝台显得有些厌倦,“法华境我不会给,小凤凰也不会还。他们还有什么话,便在战场上说吧。” 同一时刻,臧蓝台的寝殿中,楚云遥正吞下最后一口药汁。阿诺收拾了药碗,照例问了一句:“凤君今日有没有想起过去的事?” 楚云遥正处在混沌与清明之间,知道自己喝了这么久的药,若是再没有好转会让臧蓝台生疑,可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完全恢复了记忆,恐怕对自己的看守会更加严格。 念头飞转间,楚云遥抬起头问阿诺:“臧……蓝台,在哪里?” 这是楚云遥第一次问起臧蓝台,阿诺微微一愣,答道:“君上应当在大殿上与诺罕将军议事,凤君要寻他吗?” 楚云遥点点头,又立刻摇头:“不、不用。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曾。” 楚云遥犹豫片刻,问:“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躺久了,不舒服。” 他的嗓子还不曾完全恢复,说的话稍微多一些便会哑,配着那略带祈求的目光,恐怕没人舍得拒绝。更何况阿诺本就是来照顾楚云遥的,自然楚云遥说什么便是什么,出去走走也无妨。 自然,他提出这个要求不是单纯地想闲逛,而是想趁机摸清魔宫的情况,方便逃跑。他走过的路大抵都还有印象,便专挑没去过的地方走,边走边故作好奇地问阿诺那是什么地方。 奈何他身体不太好,走不了多远便感觉疲累,只能死死记住方才经过的地方和走过的路,余下的等着日后在探。 阿诺送他回房后,楚云遥说自己累了,想睡会儿,阿诺便离开了。楚云遥在房中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会来后扯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那头发落在掌中,幻化成了一根羽毛。 房中有纸笔,是臧蓝台教他写字时让人送来的。楚云遥抽出一张纸,以羽毛为笔,也无需蘸墨,就这么在纸上画出了一幅地图。 羽毛在纸上留下一道道浅金色的痕迹,又很快消失不见,画好之后再看,这也就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空伽看在眼中。
第15章 “哦?他在记魔宫中的路?”臧蓝台支着下巴,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是,”空伽静立在臧蓝台身侧,“他把画出的地图藏在纸堆里,上面的痕迹很快就消失了,与寻常白纸无异。” 臧蓝台若有所思,没有立刻回答。 空伽等了一会儿,问:“主人,要不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听话且有可能威胁到臧蓝台的人,在他看来都应该除去。 “不,”臧蓝台勾了勾唇角,“随他去。我倒要看看,一只小凤凰而已,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可是主人,天界本就有意以他为借口像您发难,若是他真的逃了出去,或是与天界里应外合,对您便是大不利。”空伽皱眉。 臧蓝台道:“不必担忧。小凤凰若是会与天界站在一边,当初就不会离开。他顶多是想逃出去,倒是不必担忧他与天界联手对付魔界。” 空伽沉默片刻,像是很像说些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臧蓝台好笑地看他一眼:“怎么了?有话便说。” “我只是觉得,若是主人只是锦衣玉食地养着他,或许他不会记恨主人。但主人——”空伽斟酌了一下,谨慎地省略了一些不好说的,“我担忧他会怀恨在心,想借天界之手报复主人。” 就在这时,被臧蓝台放在楚云遥身边保护他的一名侍卫前来,单膝跪在王座下:“君上,凤君寻您。” 臧蓝台起身:“我知道了。” 空伽还想说什么,臧蓝台拍了拍他的肩:“先去休息吧。往后继续盯着他,他干了些什么都告诉我,但不必出手阻拦。” 前来寻臧蓝台的侍卫跟在臧蓝台身后:“凤君在西池。” 西池地处臧蓝台寝宫最西侧,臧蓝台懒得取名,干脆就叫“西池”。池水中养着碧心莲,一朵莲也不过一个巴掌大,从远处看去,好似一片星光撒在湖面上。 湖中用冰鱼骨铺了栈道和池心台,不过冰鱼骨是透明的,乍一看,人仿佛就站在水面。楚云遥在池心台中央,盯着水面出神,不自觉地踱步,衣摆拂过碧心莲的瓣尖,拨得花朵轻轻晃起来。 楚云遥忽然重重叹了口气,他有些紧张。 在一番思量过后,他决定告诉臧蓝台他的脑子已经清醒了许多,也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以免臧蓝台再给他换其他奇奇怪怪的药,或是用什么奇怪的法子让他恢复。 他其实不明白臧蓝台为什么要找医官自己看病,让自己痴傻着,不是更好控制、更省心?不过既然他愿意让自己恢复,也许可以顺着他的心意来,然后假意顺从,讨他的欢心。 若是能讨得臧蓝台的欢心,也许就可以让他放松对自己的戒备,逃出去的几率也更大些。离开后要先去见一见楚姑娘,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楚云遥想得太入神,加上臧蓝台刻意放轻了脚步,被从身后拥住时楚云遥吓得轻轻一抖。 “凤凰,”臧蓝台亲亲他的耳垂,将人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眼中满是柔情,“你找我?” 楚云遥强自镇定下来,温顺无比地点点头,抬手搭在臧蓝台的手臂上:“臧……” 楚云遥顿了顿,忽然发觉自己似乎不该直呼臧蓝台的名字,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君上。” “不必拘束,叫我臧蓝台便好。”臧蓝台曲起指节刮了一下楚云遥的鼻尖,笑容很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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