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来时走的是另一条专行仆从的道路,自然不知这水上玄机,看到小凤凰要往水里走吓得不行,就要上前拦他:“凤君——” 下一刻,小凤凰轻轻一跳,稳稳立在水上,雾气被搅荡散开,阿诺这才看清小凤凰赤裸的足下踩着的冰蓝色龟甲。小凤凰像是极开心,面上带着笑,跳到下一块龟甲上。 龟甲并不是只排出了一条出去的路,事实上,这也是一个阵法,阿诺不知自己是否应该跟上去,不跟吧,怕小凤凰摔了,跟吧,又怕自己恰好挡在小凤凰想跳过去的地方,立在原地进退两难。倒是跟着他们兵士悄无声息地飘到水面上,与小凤凰拉开一些距离围着他。 小凤凰全然不在意,只专心盯着水面上的龟甲,从此处跃到彼处,身上的衣袍随着动作飞舞而起,仿若一朵开在水面上的娇艳的花。 他的头发细细看来其实有暗暗的金红光芒在其中流淌,动作时明显许多。空伽其实也隐匿在回廊的暗处,看着小凤凰心中感慨,就这么随意跳了几步,动作间竟也像跳了一支舞,难怪臧罗冶要养着它,自己的主人也要养着他,这小凤凰当真是极美的。 小凤凰被臧罗冶关在笼子里许久,早就记不起上一次这般自由地在外边活动是什么时候了,眼下玩得很是开心,只是体力不支,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阿诺怕他跌下去,立刻踏上龟甲想要走过去领他回来休息,方才走出两步,小凤凰忽然跑了起来。阿诺瞳孔骤缩:“凤君!” 她追在小凤凰身后,只见小凤凰足尖点过龟甲,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惊起,朝着翩然而去,阿诺在后竟追他不上。小凤凰掠过最后一块龟甲,在半空中展开双臂,身上的华服大袖恍如鸟翼,在即将落地时被臧蓝台接了个满怀。 臧蓝台顺着那力道搂着小凤凰转了一圈,看着怀里因为方才活动一番而面色红润的小凤凰,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么高兴?” 小凤凰现下心情好,看谁都亲近,搂着臧蓝台的脖子把脸凑在他胸口无声地笑。臧蓝台抚摸着他的头发,看了阿诺一眼。 在看到他之后,阿诺就退到一旁大气也不敢喘。她害怕臧蓝台,虽然他看上去不像其他大魔那般可怖,也不如他们高大健壮,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要比其他魔族恐怖得多。 “你去收拾一下,搬到偏殿去住,以后照顾凤君方便些。”臧蓝台淡淡吩咐一句,不再看她,只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小凤凰,“累不累,要回去休息,还是再走走?” 小凤凰露出眼睛看臧蓝台,眨了眨,脱出他的怀抱,握着臧蓝台的手朝台阶那边走。臧蓝台反握住他,一同走下那长长的灰白色石阶。 “以后让阿诺照顾你,她应该还不错。”臧蓝台看着小凤凰身上的衣服,这身衣服上有些繁复的绳结,也被系得很好,“方才去看了一下她儿子,那小魔根骨不错,我把他的记忆处理了一下,交给诺罕带着,说不定将来会有大成就。” 小凤凰歪着脑袋听他说话,听不懂,又将脑袋转了回去,盯着脚下的石阶,小孩一般一阶一阶往下跳。臧蓝台宠溺地配合着微微抬高手臂,同他一起往下跳,始终隐在一旁跟着的空伽看到这一幕,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第9章 长阶下是巨大的花园,也是臧蓝台投注心血最多的地方,里面的所有植物都是他从外面精心挑选出来,小心翼翼地带回来的,奇花异草散发的微光和香味搭配和谐,整个花园如梦境一般,平时除了他和空伽,谁也不许进入,都得从外侧的栈道绕路。 魔界有一种独脚鸟,体型很小,只有一瓣花瓣那么大,独脚上提着一盏小灯笼,灯笼各有各的色彩,能给不同的花朵送去灵气。 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小凤凰扶着臧蓝台的手臂微微喘着气,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瞪大了眼睛。 “漂亮吗?”臧蓝台揽过他,“过去看看。” 花园里用碎晶石铺了小径,他们慢慢走着,许多独脚鸟朝他们飞来,小凤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渐渐的,一只又一只独脚鸟停留在他掌心又飞走。 它们提着的小灯笼就这么留在小凤凰手中,直到他两手都捧不住了,还有不甘心的独脚鸟往顶端放了最后一盏小灯笼。 小凤凰不知所措地捧着那些闪烁着荧光的灯笼,求助般地看向臧蓝台。臧蓝台轻笑一声,抬手托着小凤凰的手背,带着他转向身侧的花丛。 只见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几条柔嫩的藤蔓,怯生生地用弯弯的前端勾起小灯笼,晃悠悠送到了花心中。灯笼变得越来越透明,很快不见了,那花却开得愈发娇艳欲滴。 藤蔓又钻出来,凑到小凤凰脸颊上贴了贴,表达感激似的。小凤凰摸着脸笑,臧蓝台淡淡扫了那藤蔓一眼,藤蔓吓得打了个卷,赶紧缩了回去。 越往深处走,花丛就越茂盛,景色也越绮丽。小凤凰眼花缭乱,几乎要看不过来。花藤忽然动作起来,纠缠出一架秋千,臧蓝台扶着小凤凰坐了上去,自己站在一旁问:“累不累?” 小凤凰自然不会回答他,双手抓着充作秋千绳的花藤自己晃着玩儿。臧蓝台叹了口气,折了一枝金红色的花别在小凤凰耳后,按着他后脑勺吻了上去。 吻毕,小凤凰双目水润,躲闪着不看臧蓝台,臧蓝台指腹在他嘴角抹了抹,低声道:“原本觉得你如今这般好拿捏,好管教,一直如此也没什么不好,就算治不好脑子治不好嗓子也无妨。” “现在却觉得,你好起来之后也许会更有趣,更招人疼。” —— 寝宫内。 医官备好了药送过来,臧蓝台和小凤凰都不在,阿诺引着他到偏厅中等候,在得知往后都由阿诺照顾小凤凰后,医官同她说了许多应当如何照顾好小凤凰,一直说到臧蓝台抱着累了的小凤凰回来。 小凤凰耳后还别着那朵金红色的花,他怀里搂着一大捧花,都是臧蓝台在花园里给他采的,看上去喜欢得很,在阿诺想要接过拿去插起来时,还依依不舍地抱着不撒手。 “乖,抱着花不方便,过一会儿就还给你。嗯?”臧蓝台抱着小凤凰颠了颠,小凤凰不高兴地垂着嘴角,好歹还是松手让阿诺把花拿走了。 臧蓝台把他放在桌边,医官端着药来。那药盛在碗中,像黑白缠绕的一团雾气。医官一手托着碗举在小凤凰眼前,一手在旁轻扇,那雾气缭绕着从碗中升起,分别从小凤凰的七窍进入他体内。 小凤凰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闭上眼睛。臧蓝台就站在他身后,垂眼看着那毫无防备露在他眼前的纤细脖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小凤凰的侧颈。 医官紧张地盯着小凤凰的反应,他将那药吸入后,深而缓的呼吸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发着颤。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猛地抓住椅子扶手,力气大到指节都泛着白。 医官当即伸出手,一指需戳在小凤凰眉心前,顺着鼻梁逐渐下滑,在喉咙前攥成拳。再放开时,小凤凰已经平复下来,额头渗出了冷汗。 臧蓝台从方才开始就眉头紧蹙:“如何?” “凤君的嗓子好治,服过这次药,应当能发出些声音了,”医官恭谨地弓着背,“只是想要恢复神智,恐怕急不得,还得要上一段时日。” 臧蓝台点点头:“无妨,慢慢治,只要能将他治好,本尊必有重赏。”
第10章 医官果真不是胡乱吹嘘,在用过一段时间的药后,小凤凰的嗓子好了许多,虽然医官听过后说,比起他从前还差得远,但好歹是能正常出声说话了。 臧蓝台对此很是愉悦,给了医官不少赏赐,负责照顾小凤凰的阿诺一干人也得了赏,尤其是阿诺,臧蓝台同意她去见她儿子一面。 这天一早,阿诺拿着前一天就做好的糕点,找到了臧蓝台说的地方。她一直挂念着儿子,又不敢问,倒是臧蓝台想起来时和她说过两句,她儿子过得不差,无需担忧。阿诺其实是不太相信的,再怎么说那也是臧罗冶的儿子,臧蓝台真会那么好心吗? 谁知寻到了那处,却发现那宫殿似乎确实不错,虽说不上有多精巧华美,但地方大,屋子建得也结实,甚至还隐隐传来欢笑声。 阿诺忐忑地敲了敲门,很快就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院的小魔,约莫二十来个,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正在院中蹲马步,个个都咬着牙憋得满脸通红。 台阶上站着的魔,身上穿着的是臧蓝台亲卫的衣服,看到阿诺并不意外,朝那一群小魔道:“先休息吧。臧容,你娘来了。” 站在队伍中的一个小魔猛地转头,看到阿诺后满脸惊喜地跑过来:“娘亲!” “容儿!”阿诺蹲下身,张开双臂将他接了个满怀,抱在怀里给他擦汗,“累不累?” “累的。”臧容到底年纪还小,看到了娘亲便想要撒娇,凑在阿诺怀里又要亲又要抱。 阿诺朝臧蓝台的亲卫看去,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于是领着臧容到一旁去了,只剩院中坐了一地的小魔好奇地看着他们。 “容儿方才在做什么?”阿诺取出糕点递给他,问。 臧容许久没吃到她做的糕点,接过来便往嘴里塞,说话时不清不楚:“念东(练功)。” “日日都要练呀?” “要的,早上起来就要开始练功,练到晚上睡觉呢。不过,其实也不是特别累,哥哥们会让我们休息的。” 他说的哥哥们,便是臧蓝台的那些亲卫了。 臧蓝台有一支自己的亲卫队伍,在他夺权时派上了大用处。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如何培养起来的、具体有多少人,很少现于人前,也就是阿诺要贴身照顾小凤凰,臧蓝台又派了亲卫暗中保护,阿诺才偶尔见过。 看院中这样子,难道这支队伍就是如此,从小孩子开始养起的? 那么臧蓝台把臧容放在这里,是要,培养他吗?他又为什么能让自己看到这些本该是需要好好保密的东西?阿诺越想越发愁,看着还在吃糕点的臧容,轻轻叹了一声。 看来若想保证性命无忧,就只能对臧蓝台忠心不二,一点歪心思也不能有。 “阿娘,”臧容忽然捧着糕点道,“我想留一些分给大家吃。” 阿诺自然答应:“好啊,够不够分?你问问他们都喜欢吃什么,下次阿娘多做一些带过来。” “都喜欢的。”臧容忽然有些低落,“他们都没有爹娘,是哥哥们捡回来的。其实在这里也有糕点,但他们没吃过他们的阿娘做的。” 臧蓝台给了阿诺整整一天的时间,到了晚上也不用她去伺候,阿诺回自己住处的路上恰好遇到从臧蓝台卧房出来的一队侍女,说魔君与小凤君已经歇下了,小凤君今夜用饭时多说了几个字,魔君还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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