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你妈,你他妈再怼一个试试!!” “老子就怼怎么着?小杂种会不会开车!!” ……一片混乱吵嚷。 傅云按下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回头从车里手套箱中拿出一袋瓜子,扔到陈时越腿上:“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不冷静的人居多,来磕点瓜子,等他们吵完再走。” 陈时越拆开瓜子袋,炒瓜子的香气充盈了整个车厢:“我们要不要下车劝一下他们,别误了下葬的时间。” “不下。”傅云干脆道:“万一动手怎么办,我害怕。” 陈时越:“……” “让开啊,我告诉你,我弟弟结婚误了时间,老子剁你们全家!”一道穿透力极强的骂街响彻整个街道。 傅云原本是安安稳稳坐在驾驶座上玩手机的,突然一放手机转向陈时越:“外面的人刚刚说什么?” 陈时越一愣:“啊?他说要剁你们全家。” 傅云摇摇头:“不是,上一句。” “他弟弟……今天结婚?”陈时越说完也反应过来了:“我勒个亲娘,汪老板妹妹不是也今天结婚吗?!” 傅云解开安全带翻身下车,陈时越紧随其后跟下去。 一下车就闻到空气里浓郁的火药味儿,大概是结婚的人家刚放完礼炮,地上还散落着红纸金粉,沿途铺满街道。 傅云个高腿长,率先拨开围观的人群越众而出,然而等他看到眼前场景的一瞬间,俊朗面容就阴沉了下来。 眼下整条街的情况都十分诡异。 以中间地带为分界线,一侧是白幡高扬纸钱飞舞,丧事唢呐齐鸣锣鼓喧天,棺材被车队和丧仪队围在正中,队列中人披麻戴孝,神情悲怆肃穆。 另一侧是整整齐齐一排漆黑锃亮的豪车,车灯和车头上都扎着鲜艳至极的大红礼花,为首的那车身上贴着两个喜字,看上去红火而喜庆。 一家喜事,一家丧事。 此时正正好一起挤在小镇上狭窄的马路上,谁也不让谁过。 “呸!晦气东西!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活人给死人让路的道理!”婚车上下来的那男人朝地上唾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瞪过来。 傅云不悦的眯起眼睛,不待他说话,身后一个年轻人一个箭步冲上去,大骂一声:“你他奶奶的,今天你还就得给死人让路了!” 陈时越一惊:“陈朗!回来!” 陈朗扑过去,瞬间和对面的男人扭打起来,陈家这一脉的小辈都生的好,陈朗仗着身量高,大一把将那男人掼到地上。 那男的跌跌撞撞爬起来挥拳而上,被陈朗一掌接住,又跌了回去。 陈时越上前把他一拽,低声喝道:“行了!” 陈朗把手臂一甩:“哥你别管我,好狗不挡道,挡路的狗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地上的男人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紧接着婚车上下来几个伴郎模样的男人,撸起袖子朝陈朗走过来。 “闭嘴!”陈时越对那男人冷喝一声。 “怎么个事啊兄弟?”为首那伴郎手上拎着棍子,对着陈时越一抬下巴:“你和你这弟弟一起上?” 陈时越直起身来,简短道:“来。” 几个伴郎嘴里骂了几句,握着棍子就抡了过来,陈时越抬腿屈膝一顶,劈手夺棍,顺手把陈朗扯到身后去,一棍砸在为首伴郎的后背上。 傅云蹙起了眉心,刚要出声,只听身后一声暴喝:“小朗时越撑住!兄弟们来帮你!” 棺材后面乌泱泱涌过来一众小年轻,跃跃欲试就要加入战局,“咕咚”四个抬棺的大汉同时俯身,将漆黑的棺材落到地上,溅起一地尘土,也撸了袖子往过走。 傅云倏然变色:“下葬中途不能落棺!!回去!!” 他话说的太晚了,四个抬棺人早就撂下棺材冲到车队中央,一众黑西装的伴郎和这边麻衣白孝的汉子在路中央扭打在一起。 傅云磨了磨牙,大步挤进去把陈时越从中间拖出来,陈时越浅色外套上烙了好几个脚印,颇有些狼狈不堪,傅云拽着他的手腕从战局中央带到了一旁。 “看不出来,挺能打啊。”傅云没好气的道。 陈时越捂着胳膊肘:“情形所迫,情形所迫,不是故意动手的。” 他蓦然顿住话音,傅云脸色一变,伸手用力将他肩膀一推,棍子擦着耳畔呼啸而过,陈时越回头一看,方才躺在地上那男人正呲牙咧嘴的冲他比了个中指。 傅云走过去拾起棍子,看也不看他反手一掷,那男人见势不妙转头就跑,脑后风声呼啸,棍棒正中后脑勺。 “都停下!”陈四叔站在棺材旁高喝一声,怒斥小辈们:“停手!在老太爷送葬路上动手,像什么样子?!” “停手!让他们过去!”陈四叔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到关键时刻这威严就显现出来了。 半晌之后,众年轻人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依言松开了手。 “快滚!”陈朗骂道。 两方人马对峙半晌,方才一直躲在车里的汪老板急匆匆的下车来将他们娘家的亲戚都劝回了车上。 “好了好了,大家上车吧,别误了小潇的吉时。” 众人骂骂咧咧的上了车,陈时越原以为他们会绕道而行,不料为首的婚车一脚油门,从丧仪队伍里直接插了过去,轰隆隆扬下一地尾气。 陈朗气的不轻,转身回车,重重甩上车门。 傅云拍了拍陈时越:“没事了,走吧。” 陈时越没动。 傅云疑惑道:“陈时越?” 陈时越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下意识扶住傅云的手臂,腿一软直接面对傅云跪在地上。 “扑通!” “哎呦我去,你这是干什么!没有压岁钱啊,起来!” 傅云察觉到不对,低头将他整个人架起来,半拖半抱的带上了副驾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有鬼,傅云,我看见了,就在那里。”明明是不到初冬的天气,陈时越的嘴唇却已经冻成了青白色,胸口仿佛压着什么似的,又沉又闷,疼的喘不过气来。 “就在婚车驶过棺材的那一秒,有个红衣女人,我看见她了,就站在棺材旁边,一转眼又不见了。” 傅云抚上他的脉搏,沉稳道:“然后呢?” “然后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就……好冷啊,我就没力气了。”陈时越低声喘息道。 陈时越很难形容出刚才的场景,十几辆婚车呼啸开过丧仪队,红色喜字和扎眼礼花刹那间与满目白幡相交而过,碰撞出极其鲜明的色彩对比,车轮碾过泛黄的纸钱,婚车上飘带飞舞,呼啦啦高扬而起,在灰暗苍穹下划出一抹亮红。 那个红衣女人就站在陈老太爷的棺材旁,静静的看着,红裙无风自动,黑发垂地盖住半边脸颊。 陈时越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身形,牢牢的盯着她看。 下一秒,女人直勾勾的抬起头,与他的目光正正对上! 陈时越只觉浑身一冷,彻骨寒凉从她视线射来的方向直至灌进身体里,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一般,他骤然萎下身去。 等到陈时越再次起身,有力气去寻找那女人的时候,棺材旁却空空如也,早没有她的身影。 傅云上了车,随手带上车门,嘴边微微勾起了笑意:“恭喜你,你刚才见到了灵异界最著名的现象之一,红白撞煞现鬼身。” 陈时越:“什么?” 傅云刚要回答,车窗就被人敲了两下,他回头按下车窗:“怎么了,四叔?” 陈四叔附在车窗前,身形佝偻,神情略带惊恐,低声道:“傅先生,老太爷的棺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抬不起来了……”
第010章 红白煞(十) 陈时越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倏的解开安全带撺掇傅云下车:“走走走,看看去!” 傅云应了四叔一声,然后回头低声叮嘱陈时越道:“待会站在我旁边,别大声说话。” 他转过身,刚要开门出去,却见四叔双手紧紧扣在车窗边缘,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手粗糙而肿大,此时微微的发着抖,神色无措而惊恐,半晌对傅云哆嗦着说出一句:“拜托了。” 傅云把手覆在老人的手背上,沉稳而柔和的安抚道:“放心。” 他说着推门下车,径直走到棺材前站定,几个抬棺的大汉此时正累的瘫坐在地上,他们刚才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使棺材离地分毫。 可不到一刻钟之前,四个人明明抬着棺材在街上走了五六公里,陈老太爷临终时清癯瘦削,死后遗容更是脱水瘦的只剩下一把腐烂骨头包着皮囊,怎么会沉成这样? 送葬队伍里的村民脸色都不太好看。 人说横死之人,出殡时棺材不能落地,因为一旦落地就再难起棺,死人尘缘未了,冤魂不散,给随行的人沾上血光之灾。 眼下棺材抬不起来,可不就是凶兆吗? “四叔,您跟我透个实底,老爷子真的是自然离世的吗?”陈时越轻声问道。 陈四叔默然半晌:“不知道。” “老爷子一直是一个人住,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硬了,□□里都是失禁残留的排泄物,老爷子一辈子要强,临终了死的可怜,要真有什么怨气,大概是这个原因。” 周围人相对默然。 老太爷没留下后辈,死后送葬的除了四叔花钱请的人,还有一些和老太爷生前相熟的朋友,年纪也都大了,听了这话联想到自己的晚年生活,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可怎么办,棺材怎么会抬不起来?”陈朗看了一眼时间,急出了一头大汗。 陈四叔颤巍巍的上前两步,伸手叩了一下棺材板,沙哑着嗓子喊了句:“二爷。” “二爷您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您就托梦给我们这些小辈说,我们一定给您办到,今天再不走的话,下葬时间要耽搁了,您在下边也不安生,您看……” 棺材里鸦雀无声。 傅云将周遭送葬队伍中的人都扫了一圈,见前不久刚刚丧女的三叔和三婶也站在人群中,神情悲怆,也不知道是悲自己女儿,还是悲老太爷。 陈时越挪到傅云跟前,悄悄摸摸的说:“傅云傅云,你这么厉害,你会通灵吗,会的话你问问老太爷不就好了。” 傅云侧头瞥他,从夹克里侧掏出一个眼镜,银丝边框,看上去材质很好,然后将眼镜架在鼻梁上,戴好扶正,蹲下身来平视着漆黑的棺材。 陈时越在他旁边守着,和陈四叔阴沉沉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等着看傅云的动作。 “咚,咚,咚……”傅云屈指对着棺材壁连叩三下,手指修长,衬在棺材壁上白皙的突兀。 周围人屏住呼吸,也有人窃窃私语问这年轻人是谁。 声音落下,傅云的手顿在半空,凝神望着棺材,目光微冷,然后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棺材虚空的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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