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富从胡达维那里要来了介绍他去分拣中心打工的中介的电话,这天晚上七点,我们准时到达了物流园区。 这地方在黑水市郊区里比较郊区的地方,总之地理位置相当偏远。因为地价低,也少有人来抢这一片的土地,所以这物流园区建设的相当阔气。大门前大片大片的硬化路面组成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广场。我们跟人群在这里汇合。大约七点半的时候,园区里出来了一辆车,车上的人下来,拿着大喇叭就开始组织我们这些分拣工领衣服收手机。 接下来的流程和胡达维说的没什么差别,因为我们提前通过中介打点过园区的工作人员,于是,在进入园区后没几分钟,就有个带着眼镜的小年轻男人迎出来,领着我和海富那天胡达维和彭乐所在的工位上去。 我们被领到厂房时,货车已经停在了卸货位上。别的工友一进来就开始匆匆忙忙的干活,只有海富,他先是在厂房里转了一圈,又摸了摸货车卸货位处的石头地面。这才一脸若有所思地回到他的工位上。 我凑过去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海富说,他倒是感觉到了,确实是有什么脏东西晚上会在这厂房里活动,不过现在天色太早,那东西不会轻易出来。我们还得再得等一等,再晚一点那个东西才会出现。 他都这样说了,我便缩回我的位子上干活。现在快递行业发达,每天都有无数的快件在全国流动,快递公司为了提高运输效率。恨不得把每辆运输车里的每一丝空间都塞满。等待我们处理的快件就像是小山一样高高堆起。真到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心情摸鱼闲聊了。 在此前我一直都觉得——虽然我的好些同学都结婚抱娃了,但我还是当年那个放荡不羁的帅哥小年轻。结果这半晚上的体力劳动下来,事实赤果果地给了我一个巴掌,可能是这几年疏于锻炼,我的体力确实是大不如前,全身上下也是酸乏无力,明天准得疼到起不来床。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海富地动作慢了下来。我刚想扭头去嘲笑他,问他是不是干不动了。结果一回头就看见他抱着一大件快递,表情凝重地盯着货车。 看见他这副做派,我立刻就意识到,这是海富所说的“晚一些才出来的”来了。 我想过去问他怎么办,海富注意到我的动作,给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顿时不不敢继续上前,也不敢言语,只是抿着嘴看着海富把手里的快件放下。他整个人趴伏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好像在听什么东西。 保持着这个艰难的姿势,海富略听了一会儿,爬起来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土,接着匆匆把我拉到了一边,表情看起来很是严肃。 “怎么样了?”我看他表情不太好,怕是事情比较棘手,不好解决,连忙询问他现在的情况。 “胡先生之前说,他遇见了两只死猫。今天上午我们去见他的时候,我在他身上看见了一只。现在那只在那堆货里藏着。”海富皱着眉头对我说,“而另一只在……” 海富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伸手指了指一个正在快速靠近货车的身影。 这个身影属于一个青年男性,他看起来大约有27岁上下,穿着和我们一样脏兮兮的工服,带着一副眼镜。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步履匆匆地往我们这边的货车走。 我没在我们车间看到过这个身影,也就是说他是从别的工位上遛过来的。在这个时间段做出这种行为……我问海富,这是彭乐? 应该就是了。海富对我说,我们跟上去看看。 我和海富跟着疑似彭乐的男子往货车的方向走。结果还没走几步,前面的彭乐忽然停下了,转过身来直愣愣地盯着我们两个。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彭乐问我们。 “我们没有跟着你,顺路。我们要去那边的货车里拿货。”海富很淡定地回答了他。 彭乐不说话了,他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我们两个,似乎正在思考我们说的话里有多少可信性。 我怕他不信海富的说辞,伸手去扯海富的袖子,海富给了我一个疑惑的眼神。我小声对他解释,他是不是不信啊,要不咱们先撤退? 海富摇了摇头,也小声对我说:先不用,看看情况,要是情况不对的话我会想办法送你走的。 我这时候也没心思仔细分析他的话了,一颗心都揪在彭乐要张没张的嘴里。彭乐这时候也思考了一阵,终于有了动作——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海富给我打手势,示意我跟上去。 货车离厂房不远。也就是几步的路。彭乐走到货堆前,蹲下来就开始翻东西,我和海富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把一件又一件的快件丢出货车。被丢出来的快件散了一地,他翻了有七八分钟,翻出来了一个有球鞋盒子大小的快件。 那是一只破破烂烂的塑料篮子,被胶带缠近。透过空袭可以看到里面黄白色的皮毛,两具瘦小的猫尸趴在篮子里,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彭乐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他心满意足地将篮子抱在自己的胸前。就这样抱了一会儿之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算往来的方向去。 但海富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海富从冲上去捏住了彭乐的后颈。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海富捏着彭乐的后颈,像拎猫一样把彭乐拎乐起来!而彭乐就这样任由他拎着,一点反抗也没有! 这彭乐的身量可不算小,据我目测,他身高应该有一米七,和我们两个差的不算太多。体态虽然不算特别壮,但也不算消瘦。这样一个青壮年男性,最起码也会有80kg。海富居然轻而易举地把他拎了起来! 海富拎起彭乐之后,左手从口袋里抓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一扬手就撒向了彭乐,彭乐吸到那粉末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海富这时候松手,彭乐掉在地上,发出咚一声闷响——我再定睛一看,掉在地上的哪里是个人,这分明是一只极其瘦弱的三花猫! 三花猫四肢落地,哀叫着钻进了塑料笼子。海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黄符贴在笼子上。 在符纸接触笼子的一瞬间,我听见笼子里传来两声惨叫。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像猫,又有点像人。 耳边是传送带隆隆工作的声音,我迟疑着又看了一眼海富手里的笼子。笼子里两具猫的尸体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幻觉一般。 “怎么了?”海富看我发愣,走上前来关心了我一句。他温热的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把那种莫名而来的恐惧压下去,一时无言,只是对着他摇头。 “没事的话,我们就去找工头交涉。”海富掂了掂手里的笼子。“得把这个东西带走。”
第20章 .分拣兼职(3) 和工头交涉这件事情主要是海富在做。毕竟按照规章制度,分拣员是不能把快件私自带出分拣中心的。如果我们私自将手里的快件带出分拣中心,这个是可以算作偷盗行为的。我和海富一点也不想因为这么个快件被警察请去局里喝茶。并且,即使是这种违规快件,分拣员没有权力私下处理它,需要交由相关负责人审批后才能处理。 我本来有些担心,总觉得这分拣中心得工作人员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我们走。我把我的疑虑同海富一说,他却笑了笑,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真的觉得这东西是快件吗?” “什么?” “那天胡达维把它送到了王振华那里。无论王振华是按照规定把这快件处理了,还是通过其他分拣员送出去了。这东西都应该已经被送走了。”海富很耐心地给我解释。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那点小疑惑就烟消云散了。海富的意思很明白,没人会把一箱子死猫的尸体到处邮。同一个分拣工位连续两次出现相同的快件,快件出现时还都伴有灵异现象。就算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快件明显有问题。那么新的问题来了,这快递真的是走正规的运输渠道进来的吗?如果不是,那么我们拿走这快件,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打点好工头就行。 我把我的想法跟海富一说,海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候我们两个也走到监工办公室地门口了。他抱着箱子进去,不出十分钟,工头就跟他一起出来了。 工头出来之后什么都没说,我和海富也没提我们见到的怪事。工头沉默着接过我们两个脱下的分拣工制服。又拿出一个大型的塑料收纳箱,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手机。我在里面翻腾了一阵,总算是把我和海富的手机拿了回来。 经过一番折腾,我和海富三点多才走出园区。之前也说过,这个物流中心建在超级荒凉的郊外。这个时间点出来肯定是打不上车的。好在我们是开车来的,我和海富上了他那辆银色SUV。海富油门一踩,我们就往市区的方向驶去。 我们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五点多快六点了。一晚上的体力劳动让我困饿交加,海富开车的时候,我就在他的副驾驶上低头冲盹。结果一不小心给睡了过去。最后还是他把我拍醒,告诉我到地方可以下车了。 说来也奇怪,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属于睡眠不太好的那类人。觉浅,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惊醒过来;认床,有时候出门办事或旅游,躺在酒店的床上瞪一晚上天花板也是常有的事情。海富和我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我对他也不甚熟悉。就我以前的睡眠质量而言,有这么一个不熟悉的人在身边,我是绝无可能像今天一样睡得这么死的。或许其中固然有极度疲劳的因素,但连着两次都在和他出来办事时睡这么死,弄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街上的早餐摊已经有开门的了,海富就提议吃口早饭再散货。 我本来就想随便吃一口回家睡觉,谁知道这家伙找了家档次不低的酒店。我们两个落座之后他又点了一桌菜,弄得我云里雾里,也摸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这阵属实是大脑宕机,猜不出来他想干什么就索性不猜了。反正海富说他请客。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之后,我就闷头吃饭。结果刚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海富选的这家酒店,是附近比较知名的一家广式早茶。我家祖上八辈都生在黑水长在黑水,是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北方人。故而大部分的南方菜品,其实都不大合我口味。说我穷酸也好,比起在这种高档酒楼里吃这道菜那道菜。我更乐意蹲在门口早餐摊上喝碗热乎乎的豆腐脑,当然,前提是这豆腐脑得是咸口的。 被他拉近茶楼里时我困得迷迷瞪瞪,海富让我坐我就坐,让我吃我就吃。结果夹起桌上的奶黄包刚嚼了没两口,我实在是吃不了了! 因为我的牙没了! 我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我面前的盘子里有好大一滩暗红的血迹,我那一口牙泡在血里,看的我一阵反胃。我刚想把筷子撂下,又感觉手指上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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