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没能进行下去对实验室的搜查,因为红雾逐渐蔓延出裂开的玻璃外,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实验体完全一改之前的弱小无害,膨胀为足以笼罩住房间的巨物。 然而蓼气也不是什么无用的摆设,两股相斥的力量扭成一股,都意图吞噬对方,谁也不甘示弱。 实验体虽然没有发展到成熟期,但再生和繁殖能力与蓼气不相上下,且因为它天生就是蓼气天敌的缘故,不一会便将虚影放出来试探的蓼气吸收得干干净净。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中,仔细听还能听到蓼气不甘怨毒的尖叫声,助手不住地安慰自己:老师不会骗他们,有实验体在,一定会没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她可笑的期望,刚刚释放出的蓼气仿佛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试探,虚影本体分裂出的蓼气更加密集,实验台的检测仪陡然传出尖锐的警报。 那意味着空气中的蓼气浓度已经高达百分之八十,就连戴着防护盔的她都隐约觉得呼吸不上来,好像被扼住喉咙。 当蓼气浓度达到一定数值,实验体的分化会受到阻碍,更别说现在的实验体只是一个半成品。 很快,在蓼气的围攻下,实验体的体型逐渐缩水,被有目的地集中啃食分裂为许多部分,红雾也受到影响褪色,变为浅淡的红色。 首领被空气中的蓼气浓度给憋得快要窒息,但影子也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只能拼命地找到防护盔戴好,缺氧导致的昏厥让他半死不活地伏趴在地上。 女孩眼睁睁看着实验体被围剿、撕碎,红雾的颜色愈发暗淡,她眼眶被热泪泡得通红,恨恨地瞪着罪魁祸首。她此刻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那道影子明明一早就发现了自己藏在这里,却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在它眼中,自己只是不需要分出眼神和注意的老鼠,它料定她没有勇气、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连负隅顽抗的力气都没有。 它说得对,她很胆小,而且贪生怕死。可是、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反抗,没有人自甘沦落为阴沟里躲躲藏藏的老鼠。 老师的面容忽然浮现在脑海,女孩攥紧了拳头,老师说过的每句话她都熟记于心,魏教授是她入学时的精神领袖和指引者,正是因为老师的坚持,实验体才能被成功研发出来。 “实验体是人类基地的希望。”实验成功的那天,老师眼含泪水、对未来满是憧憬地对她这么说道。 绝对不能让实验体夭折在这里!女孩用力到指甲深深嵌进手心,钻心的疼,下一秒,像一阵迅疾的风冲出去,哪怕她的双腿在发软、不住地颤抖。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穿过森利吮血露着口器的无数蓼气,空手抓住仅剩的一团实验体的。血肉之躯,在蓼气的噬咬啃吞下毫无还手之力,手心也被实验体分泌的液体腐蚀,一层皮黏连在血糊糊的肉上。 尽管反应过来后及时拦截了,实验体还是在那短暂的几秒钟庇护中顽强的存活下来。在□□砸向地板的闷响中,女孩直直栽倒下去,浑身皮肉都被密密麻麻的蓼气占满,整个人都泡胀了一圈。 可她的意识仍没有消散,撑着透出皮肤的森白骨头,双臂伸向门口的方向。实验体像是读懂了女孩要保全它的意思,依附在人类身躯上吞食着可以吸收的一切,又在短短几秒缓冲的时间分化出无数缕。 即便蓼气阻截下许多,仍有几缕分化出的实验体从门缝钻出。 像是燃尽了血肉心魂只为这一刻,女孩半阖着双眼,痛苦而平静地迎来死亡。 实验体脱离了蓼气的围困,只会不计代价地吸收一切可以吸收的能量,这次围剿失败,意味着之前的计划全部崩盘。 虚影分散为星星点点的无数,漫天遍地的蓼气涌动着,咆哮蠕动着源源不断往门口拥挤而去,远远看去像极了泉涌,长着有毒獠牙的巨蟒一般,深深撬动了整座人类基地。 这是它从人类身上学到的第一课,异常惨痛,那就是不要低估人类的力量,对生的渴求会引诱着懦弱者背叛,也让胆小的人甘愿赴死。
第113章 像是被久困在樊笼里不得不压抑本性磨平爪牙的野兽, 实验体挣脱了束缚,肆无忌惮地开始一寸寸收回被廖气占领的土地。 经历过刚刚差点被绞杀在幼体期的遭遇,一开始的它还很谨慎,只吞食军队从外界带回的小部分廖气,等体型越来越庞大时,消耗的能量也愈来愈大,腹内也就变得饥肠辘辘。 当初魏教授在饲养实验体时,可以往培养皿里输送的廖气很少,在培养的过程中,她无比惊讶地发现,虽然实验体不需要进食也能存活,但如果以廖气作为养料, 实验体的生长速度会始终保持在一个高峰值。 这意味着,实验体的存在天生就位于廖气食物链之上的位置,它们是天敌和单方面依存的关系。但如果没有廖气作为养分,实验体也不会如此强大,只有吃掉它们将凝聚的能量转化净化到可供自己驱使,实验体才是真正的令人忌惮的存在。 除了廖气,血液和生肉也会在廖气紧缺的情况下被投放进培养皿,但实验体对它们的兴趣不大,只有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才会选择。 这一天发生的一切对人类基地的居民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本该被屏蔽在地下避难所之外的廖气开始无差别杀戮居民,企图通过大量吞噬所有生物来增强力量,追踪围剿实验体分裂出的能量孢体,想要彻底将实验体扼杀在避难所里。 这场本可以规避的人为的灾难来临得太突然,打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新的应急避难处被开启,军队紧急调来了大批武器,集中爆破焚烧被廖气侵占的房体,不惜毁掉一座又一座凝结着民众辛劳的建筑物。在足以让种族覆灭的深重灾难前,这和断臂自保没有区别。 从凡岐的视角看,在这场交锋中,实验体其实是位于下风的,它只能不断地甩掉敌人的追击,一边寻找一切机会吸收廖气,但它们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像是分不出胜负。 新的应急避难处是当时修建地下避难所的时候,技术员提议建的,没想到真的有用到的一天,面对的敌人过于强大,人类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最后不得不被划进这方寸之地,像极了被豢养起来等待屠宰那一刻降临的绵羊。 毕竟修建的时候只是技术员的灵光一闪,可能他们当时也没有考虑得如此长远,避难处的面积仅仅比居民散步的广场要大上一点,储存的食物和水源也很有限,说不定那些已经在地底长眠的技术员压根没有想过,人类会被逼到这种困顿的境地。 “现在要怎么办!”从窒息昏厥中苏醒过来的首领被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冲击,差点又昏厥过去,在得知剩下的食物和水只够所有人支撑一周后,他面皮一阵青白,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 实验室的设备和器材是重中之重,军队自然也得到了实验体研发成功的好消息,所以才会冒着危险返回实验室,没想到培养皿里的实验体不翼而飞,地上还伏趴着一具尸体以及生死不明的首领。 首领被带回避难处的途中,队里死伤无数。 此刻的首领心中满是懊悔,他只是稍稍晕了一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实验体丢了,那他与影子的计划还作不作数,更别说他们所有人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面临着即将断粮的风险。 “现在外面的空气里都是廖气,光靠焚烧,几乎不可能冲出它们的包围。”军队的领队如实地汇报现下的境况,她作战服衣领上还沾染着队友的血,廖气伸出的那根尾触足足有一米长,口器锋利无比,当场就把人刺了个对穿,高高吊在半空。 直到现在,她意志都很消沉,敌人是如此强大,她想不出人类的出路,真的要把这么多人的性命和希望都押在那个不知去处的实验体身上吗? 避难处挤满了人,几乎没有多余的落脚处,也毫无隐私可言,角落里堆积的排泄物的骚臭味萦绕在每个人鼻尖,但无人在意这个。所有人都面色呆滞,恐惧、慌乱和失去亲人、同胞的难言痛苦让他们都陷入一种仿佛与世界脱节的真空状态,仿佛所经受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冗长可怖的梦。 “要是这是一场梦就好了。”抱膝而坐的女孩喃喃自语地说,被身旁的母亲搂进怀中。 军队的人一边安慰惶惶不可终日的民众,将食物和水分发到每一个人手中,挤过人群时,一名军人的衣袖被拽紧,形容狼狈的几个年轻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从防护服的样式依稀可以看出这些都是实验室的学生。其中有人迫不及待地问:“请问,你们有没有见我们的老师,就是魏教授!” “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比我们大不了多少。” 军人沉默着摇摇头,意思不言而喻,她在实验室没有见到魏教授的身影,斟酌着怎样开口才能降低对他们的伤害,“我们赶到的时候,除了首领,实验室已经没有活人了。” 有人猛地捂住嘴,咽下快要脱喉而出的哽咽,带着浓重的哭腔问:“没有活人是什么意思,老师和小严她们都……” 小严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助手,实验室的学生们平时关系都不错,此刻却从别人口中得到了朋友死亡的噩耗,一时间无法接受。 军人神色沉重地点点头,虽然魏教授的尸身没有找到,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外界都是廖气的情况下,她存活下来的几率约等于零,避难处找不到人基本上就可以判作死亡了。 要处理的杂事还有很多,军人无暇伤感,越过泣不成声的学生们,继续分发食物和水。 到了这种时候,无论是什么身份,家财万贯还是一贫如洗,在灾难面前都是平等的,基地的贵族和领导高层们一改平时的高调得意做派,混在人群里灰头土脸的样子简直和从前大相径庭。 消沉绝望的气息逐渐笼罩住所有人。 进入避难处的第三天,局势陡然发生了变化,这当然不是指外界,而是爆发在人类内部的各种矛盾。 准确来说,是人们自发自觉地分成了两派,一边是平民,一边是基地高层和养尊处优的贵族。 他们像是忘记了外面的水深火热,又或者是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立于悬剑之下的现实,既然死亡势必会到来,那么无论是死在血腥的屠戮下,还是活活饿死,没有尊严地躺在排泄物中慢慢失去生命,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冲突的导火线是由一个贵族挑起的,因为储存的食物有限,军队在发放食物时会有意地控制数量,每个人分到的分量都大差不差,尽量公平对待所有人。 贵族养尊处优惯了,就算是在贵族阶层没落生活降级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每一餐都是精细的干粮和肉食。 猛地沦落到和大家一起吃“公饭”,苦苦忍耐了两日六餐,终于在第三天发放早饭的时候发出抗议,提出了不可理喻的要求,让军队给他们提供干粮以外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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