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分明还有一些空间,怎么这孩子偏要往自己脚下这一亩三分地里挤? 江荼想不明白,只能猜测他或许是喜欢钻角落。 突然。 喜轿兀地歪斜,叶淮一下失了重心,下意识伸手抱住了江荼的小腿。 喜轿内本就沉默的空气瞬间结冰了。 叶淮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不知该继续抱着还是撤手,结结巴巴开口:“恩、恩公...” “...”江荼叹息,“坐好。” 叶淮迅速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 轿外,纸扎人嘟囔一句:“怪了,这新娘子看着纤细得紧,怎么这么沉?” 叶淮蹭着江荼的腿,心虚地眨了眨眼。 没等多久。 男人中气十足的嗓音,在轿外响起。 “十里——红铺盖, 百里——入洞房——” “起——轿——” 唢呐声顿时热烈响起,喜轿一摇一摆,开始前行。 轿帘前后掀动,叶淮透过极窄的缝隙向外观察。 他们来时,多福村地面只见被雨水冲刷过的斑驳,周遭昏暗灰寂。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过去,雨还在下,地上却铺了一张窄长红毯,一路延伸到雾里去。 笼罩着多福村的雾更厚重了。 红灯笼点了起来,满地都是鞭炮碎屑,却根本没听到鞭炮声响。 红屑中,叶淮还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色。 那是什么?他眯起眼努力分辨,心跳蓦地错了一拍。 ——是纸钱。 厚厚鞭炮残骸下,是更厚的一层纸钱。 纸钱铺满地面,而他们正在纸钱上前行,不似出嫁,更像出殡。 走了许久。 隆重喜庆的唢呐声中,突然错了一个音节。 错音甫一出现,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无数漏音、走音交叠出现,愈演愈烈,渐渐不成曲调,又好像形成一首截然不同的乐曲。 时而如嫠妇孤泣,哀殇凄厉,时而又像指甲抠挖耳道,绵长却又细密。 最后,一声女子的笑,随着一道极阴冷的风,一起吹进喜轿里。 声音之近,好像就站在他们面前开口。 “吉时已到,新娘子,拜天地呀。” “嘻嘻,嘻嘻嘻...” 笑音落下,喜轿停了。 一只干枯的手撩开轿帘,村长将半具身子探了进来。 他还是人的模样,立体的,两颊却抹着夸张的腮红,看起来比纸扎人村民还要诡异几分。 村长一眼就看到轿中的新娘。 腼腆地坐着,双手比掌中的白玉还要素几分,即便看不见脸,也知道是个美人。 他浑浊的眼中迸射出捡到宝的光芒,舔着干瘪的唇,抖索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根麻绳。 叶淮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感到胃里一阵翻涌。 村长看江荼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和那些修士看他时一模一样。 贪婪,带着不清不楚的欲.望与情.色。 野兽般的直觉叫叶淮本能地感到危机,心中警铃大作。 他的鼻尖用力皱起,像护主的狗崽,无声而凶狠地朝坏人呲牙。 可江荼没有吩咐,叶淮不敢擅自行动,只能强行忍住立刻夺走麻绳的冲动,焦急地望着江荼。 村长的大半身子已经爬了进来,泛黄的涎水淌下来,腥臭味瞬间萦绕狭窄的轿内空间。 他将手摸向新娘子的绣花鞋,又一路探进长裙间,抚摸裙下裸.露的修长双腿。 这双腿肌肉匀称,既不纤弱,也没有久在田间劳作的粗糙,只在被他触碰到时,因紧张而略有紧绷。 这细腻、敏.感的反应...村长感觉这双腿的主人像故意勾.引着他,着魔般念着:“仙品、仙品呐...”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下流场景,意淫着这双腿的主人,拿着麻绳的手都激动得发起抖来,热血不断往下.身涌去。 村长颤颤巍巍支起身子,高举麻绳—— 下一秒,江荼动了,动作在狭窄空间内依旧敏捷,踹上村长面门,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还不止,竟直接将他的鼻骨都踹得粉碎!
第010章 红轿囍嫁(九) “啊——!!”鼻血横飞,村长发出凄厉的惨叫,来不及起身逃跑,又被一脚重重踩上胸膛,重新压回地面。 江荼这才拽下红盖头,露出一双冷酷的柳叶眼。 喜轿停下,唢呐声歇,江荼看不见轿外景象,也判断得出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江荼不喜欢未知的感觉,王盼娣能掌握的信息有限,多福村邪物的许多细节,还得从更接近阴谋中心的人身上挖。 有谁是比多福村村长更合适的呢? 既然都自己送上门来了,不物尽其用,好像都有些说不过去。 脚下,村长像见到鬼一样惊恐:“怎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荼微微蹙眉。 胸口重压一松,被连续踩了两脚的村长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放声大叫:“不,求你别踩了!求你别——” 江荼直接踩在村长抽动的脖颈上,轻描淡写地堵住了全部声音。 真吵,他垂下眼,眼睫在脸上扫出一道阴影:“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 逼仄的喜轿中,又升起一股馊味。 一滩水渍从村长胯间漫开。 叶淮嫌弃地抖抖脚尖,蹿到江荼身边,生怕踩到一点秽物。 江荼的脚还踩在村长脖颈上,微微发力,村长的哀嚎就变成窒息的“嗬嗬”抽气,脆弱的喉骨咯嘣响。 眼见着村长的脸逐渐发紫,江荼才缓缓松了些力道,施舍给他几分氧气。 村长大口呼吸着,口腔张到最大:“别杀我、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江荼被吵得头疼:“多福村地下有什么?” 吉时到后,多福村内虽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都只止步于外观形貌,浮于表面,未曾触及内里。 包括那些村民,江荼上轿前特意用灵力检查了,虽然“变成”了纸扎人,都实际还是人。 地面上的异变雷声大雨点小,再结合王盼娣对“地下伸出手”、“拽着想要逃离的人往回拖”的描述,邪物实际藏在地下,并不难猜。 但村长显然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截了当,一愣:“我,我不知道你在问...啊——!!” 江荼一脚踩上他的肩膀,咔嚓一声就将胳膊卸了下来。 村长痛得满头冷汗,艰难地看向江荼,这个青年施暴时依旧面色平静,神情中透露出与举动截然相反的圣洁。 江荼不再开口,只将脚尖贴着村长胸口游弋,似乎在寻找下一个拆卸的部位。 绝对不是威胁而已,他是真的会、也是真的能把自己拆散架。 村长吓得又尿了一身:“我说,我说!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他颤抖着道: “多、多福村...多年前,就是天河还没建起来的时候,遍地都是妖魔鬼怪,为了自保,上一任村长...不是我!是上一任村长,从村外请了尊千瓣莲佛回来。” 天河? 江荼隐约听过,是近百年由修真界建起的一道结界,再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至于千瓣莲佛,蟑螂王八都能称佛成神的年头,这种野路子更是入不了江荼的耳。 村长继续说: “千瓣莲佛法力高强,但它说,要庇护多福村,有一个条件...就是每年三月三,在村中选一位适龄女子,与它成亲。” “若千瓣莲佛对新娘子满意,就会在三朝后的回门日,在地上,结出一颗宝人参来。...再等九月,又会再结一颗,这两颗宝人参,就是千瓣莲佛...给的聘礼。” “可今日并不是三月三。”江荼冷冷提醒,“而是七月十五。” 村长瑟缩着点头:“是,是七月十五,可千瓣莲佛定的日子,谁敢说不是...” 他渴望博得江荼的怜悯,可惜江荼对他根本没有兴趣:“千瓣莲佛在哪?想好再回答。” 村长还想挣扎,就见江荼的视线落在他完好的半边肩膀上,当即“咕”的一声:“地下!在多福村地下,敲两下石门,会有一个暗道...您、您要见千瓣莲佛,得等礼成...送入洞房之后,千瓣莲佛才会现身!” 江荼:“你们只负责送亲?” 村长哪敢隐瞒:“是,是,其他人只负责送亲,我还负责检查...检查新娘子是否处子之身!” “没有了?”江荼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若有所思:怪不得就村长没变成纸扎人,还穿了一身红。 村长疯狂摇头:“没有了,没有了!下到地底,千瓣莲佛自有办法主持婚事,不需要我们,我哪敢动手害人——” 江荼果断一脚踢向村长下颌。 村长连声音都没喊出,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叶淮被这残.暴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江荼越过不省人事的村长,躬身下轿:“跟紧。” 下了喜轿。 雾气弥漫,周围送亲的喧闹像隔着数重山般模模糊糊,除了他们,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眼前什么也没有,雾蒙蒙一片。 向前走了几步,地面质感一变。 江荼低下头,便见一扇石门嵌在地上,雕有莲花纹路,泛着年代久远的青铜色,一朵红团花绑在门上,喜庆又怪异。 他俯下.身,抬手在门上敲击两下。 分明看着轻轻一敲,石门却发出“咚、咚”的沉闷回响。 很快,石门从中间向两侧平移,露出其下一条阶梯,每一级都极窄,要踮脚才能前行。 逼仄的甬道纵深极长,走到地底,又豁然开朗。 地下的空间远比想的还要大许多,脚踩上地面的刹那,像踩到柔软的血肉,先是凹陷下去,又轻轻弹起,将人托起。 正前方突有熹微光亮。 黑暗被照亮一些,勉强能看出周遭陈设布置。 硕大的“囍”字贴在最前方的墙面上,“囍”字下便是一张方桌,左右各摆有一张木椅,两个妆容浓艳的纸扎人端坐其上,看得出是一男一女。 而突然亮起的光,则是方桌上三根白蜡烛,在没有火源的情况下凭空自燃。 像是三炷上坟香。 新郎官的位置上并没有人。 只有尊三米高的佛像,怒目圆睁,有三头六臂,端坐在瓣蕊繁复的莲花上。 再仔细一看,莲花并没有底座,倒像是从地皮里直接长出般,下半的花瓣都埋在地下。 江荼迈步上前,袖子被轻轻拽住。 一回头,叶淮目露犹豫:“恩公,真的要去吗?” 若有似无的阴气在地穴弥漫,看到千瓣莲佛的刹那,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野兽躲避危机的本能不断叫嚣。 遇到江荼后,叶淮很久没有这么不安的感觉,直觉告诉他—— 千瓣莲佛很危险,远比黄衣男子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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