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结印画咒。 一阵银光明灭过后,第七十二阶石阶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淡绿色光膜,在光膜背后是一条与他们面前一般无二的螺旋石阶。 “这个应该就是阵眼了,”赵乾坤声音里带上几分欢悦,“现在只要打开这个阵眼我们就能上去。” 他有些迫不及待,双手不断翻转变幻,一串串银色密文飞进光膜炸裂开万花筒般繁复神奇的花纹。 可渐渐地,赵乾坤眼神凝重起来,手中的动作也快得看不清。 不行吗? 阴怀江看着纹丝不动的绿色光膜心中打鼓,光膜里那些如万花筒般炸开的花纹渐渐染上绿色,最终与光膜融为一体。 赵乾坤又试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无论他用什么方法最后依旧不能融开那层膜。 他有些急躁,捞起垂着的银柄握在手上,顶端露出的铁莲花对准光膜。 他的声音阴恻恻地:“要不然直接将它捣毁了吧,这样试可不行。” “不可,”涂山月出声制止,“此阵与塔中其他法阵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我们强行捣毁,一定会触发塔顶的锁魂阵,那样会很麻烦。” “对,还是谨慎些好。”阴怀江点头。 赵乾坤也知道捣毁阵眼是万不得已之中最蠢的方法,可他对那层光膜着实无能为力,李莫萧不知道在那上头锁了多少诡秘阴咒,一般人根本就无从下手。 阴怀江走过去,朝着那层淡绿色光膜伸手。 赵乾坤眼皮猛跳:“别……伸进去。” 已经迟了,阴怀江半只手穿了进去。 “别紧张,”阴怀江朝赵乾坤挤挤眼,又去看涂山月,“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把手伸出来,摊开,空空如也。 赵乾坤简直头痛,他还想捞出点什么东西吗? 涂山月若有介事地点头,随后判断:“这个法阵应当仅仅用于隔绝空间之用,没有什么其他的致命危险。” 涂山月冷凌的目光不断在光膜上梭巡,那层淡绿色的膜很是光滑,只有在椭圆形的边缘处偶尔泛起几点波纹。 左手掐诀,一枚菱形符咒浮在涂山月指尖。 “我刚才试过了,没用。”赵乾坤见涂山月似乎也想用开元咒去解,出声提醒。 赵乾坤话音刚落,那枚菱形符咒就从他眼前飞过。 得,都是不听话的主。 赵乾坤默默心疼自己。 菱形符咒一飞进去又炸出万花筒一样的花纹,只是这次有两个颜色,灿金和艳红,绚烂的光斑不停旋转跃动,像是要闪瞎人眼,不是武器甚是武器。 阴怀江都被刺地别开了眼,赵乾坤更是直接将手捂在眼睛上挡着。 涂山月却仿佛不受影响,直直盯着那些光斑,无数微小色块跳进他眼睛里,他一直盯着的一处边缘,那里跳动的波纹终于起了变化。 一串清晰的咒文逐渐浮现在涂山月的眼中,涂山月抬起手指,指尖跟着眼中的色块跃动。 最后一点落下,光膜上正不断舞动的光斑瞬间静止,以中心为轴,所有的色彩螺旋样缩回,最后汇成一粒绿珠。 涂山月手指一点,冷声轻喝:“破!” 一字出,万法破。 那粒竖在黑暗里的绿色光珠轰然爆裂,稀碎的光点在空气里挥散开来,藏在另一方的第七十三阶石梯与此地相连,打开了通往第九层的真正通道。 “成功了!”赵乾坤喜出望外,拿着浮尘朝石梯上甩出去一道银光。 柔润的光亮仿佛将石梯都浸出一分玉色,光照处干干净净,看不到任何标记。 涂山月藏在面具下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他轻声数着,在石梯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红色数字——玖。 “走吧,”阴怀江上了一梯,仰头朝高处黑暗里看,“我们快到了。” 也不知是何故,从第八层到第九层只有在石梯那处设置了阻滞,踏上第七十三阶后,阴怀江他们几乎一路畅通,直到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第九层最深处的石门外,也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 “事出反常必有妖,别掉以轻心。”阴怀江小声提醒,他可不认为李莫萧能这样便宜了他们。 赵乾坤盯着那道石门看了几眼,朝旁边的两张狐狸面具挥手:“你们往后退一点儿,我试试。” “小心。”两道声音叠在一起,莫名有些好听。 石门与墙体浑然一体,严丝合缝到找不出一点缝隙。这必然又是一道法阵。 赵乾坤心中了然,他走上前几步,细细看着石门上密密麻麻如同蚁穴一般筑起孔洞的咒文。 然后,赵乾坤右手聚力,“轰”地一掌挥出,蚁穴崩溃,石门瞬间裂出几道碗大的口子。 涂山月:...... 阴怀江:...... 赵乾坤愣愣地收回手,他也没想到这石门竟然如此脆,连他一掌都挨不住。 他转头回去,森然鬼面居然奇迹般露出两三分尴尬来:“放心,我刚才仔细看过了,这上头的禁制咒强破了也无甚大碍。” “长老还是悠着点吧。”阴怀江眼神凉飕飕的。 赵乾坤又抬掌,这次却只使了一分力。 近乎于无的灵力从石门裂开的细缝里钻进去,他又将浮尘拔出一根,带刺的尖端穿针引线从最底下的缝隙飞进又从最顶上的缝隙飞出,最后回到他的手上。 赵乾坤两指夹着那根银丝,嘴里低声念着密语,手中银丝翩飞,石门夹层里不断透出闪烁的银光。 阴怀江颇为新奇地看着赵乾坤的手法,这是赵乾坤的成名绝技之一“银凤吞金”。 用赵乾坤的那柄银丝浮尘穿线,再以灵力为引,可以在任何被刻撰了法咒、符文的实物上秀出一副凤凰飞天图。 凤凰汲取灵力做彩羽,将法咒、符文炼成“金丹”给吞下,之后凤凰飞天,那些附着在物体上的法咒、符文也就跟着飞走的凤凰一起消失了。 这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也确实匪夷所思,毕竟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种功法能像“银凤吞金”一般,无视物体的形状材质等等因素,只要是在实体上,凤凰就一定能叼走金丹,破解一切咒法秘术。 但凤凰吞金的致命缺陷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它只适用于有实物载体的法咒符文,其余的皆不可用。 阴怀江微不可查的轻叹了声,“银凤吞金”这样的好东西若是只能用在实物载体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就是不知,赵乾坤还有没有可能悟出点其他的什么“麒麟吐鱼”“白鹤亮翅”的功法来。 赵乾坤缩缩脖子,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被人盯上了的窥视感。 脑子里的警铃猛敲了几下,随后他却想起来自己背后站着的两个人,很快就又松了几分紧绷,只是心中还是更加警惕了些,手里的动作也更快了。 银丝不断纠缠碰撞,很快,石门夹层里闪烁的银光显出一只凤凰雏形。 赵乾坤手指一拉一提,口中“破”字喝出,阴怀江只闻一声清脆啼鸣,石门银光飞溅,银色凤凰衔着银丝从石门破出,石门轰然粉碎。 静,静得听不见一点儿声响,从石门往里走,仿佛进入了一座坟墓。 石门炸开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立着诡异的石像,九首九尾形状如狐。 “蠪蛭?”赵乾坤惊讶,这地方怎么会有妖兽的石像? 阴怀江瞥了眼,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几个月前监理门派给山月的那桩差事,背后作怪的就是蠪蛭。” 所以这里出现它的身影再是合理不过了,毕竟都和李莫萧有关不是。 赵乾坤也反应了过来,难怪之后监理门派出去搜寻蠪蛭的人无不刹羽而归,原来竟是被李莫萧藏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第七十一章 你何德何能? 该说不说李莫萧确实玩得好一手灯下黑,若不是阴怀江三人早就知晓他的所作所为,今日又被引着来闯塔,那些被李莫萧藏在碎星阁这样的道门福地中的罪孽恐怕永远都不会有见天日的一天。 看来李莫萧是笃定了今日他们三个是出不了这塔了啊。 阴怀江有些愁,他可不想被这石塔里不知沾了多少血的砖头当了埋骨的土。 哦,或许不止有沾血的砖头说不定还有一棵长满人头的树当冥幡。 阴怀江默默想着,与人头树上挂着的一颗颗纯黑眼珠子对视,谁也看不起谁。 “这……这是什么?”赵乾坤问地艰难,手指紧紧握住拂尘。 在这条冗长的甬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石室,石室内部空荡得可怕,除了在墙角处放着的四尊蠪蛭像,整个屋子里就只有正中生长着一棵惊悚骇人的梧桐树,树上挂满了人头。 涂山月一下子想起了在王村的古梧桐里长出的“人”,只是现在那张脸换成了另一个。 “师兄……” “师兄?”阴怀江脑子有些懵,指着那棵树问,“它是林凛?” 赵乾坤也忙睁大眼睛去看,那些脑袋血呼啦差的,挂得又高,他一时很难认出是谁的脸。 “不是他,”涂山月轻声否认,眼睛却还是一眨不眨盯着看,“只有脸是林凛的。” “应该和王村里那棵古梧桐里的'我'一样,都是李莫萧造出来的血傀。”涂山月接着说。 还是不一样,阴怀江心道,毕竟林凛可只有一个脑袋。 “什么血傀?什么梧桐树?你们在说什么?”赵乾坤有些抓狂,他们两个说得每个字他都懂,可凑到一起却什么也明白不了。 阴怀江忘了这里还有个不知情的人,可现在显然不是解释的时候,不得已随意敷衍了下:“这事说来话长,之后我再同长老慢慢细说。” 赵乾坤心里着急:“可......” “山月,我们绕到树后看看。”阴怀江不等赵乾坤说完,拉着涂山月就往前走。 “小心些!”赵乾坤没说完的话改了词,他快步跟上去,再次嘱咐,“这里怪得很,都小心些。” 等到了梧桐树后,赵乾坤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在那棵巨大的梧桐树背后居然长出了一个“人”! 那人赤裸着被捆缚在绿色的树浆里,梧桐树的根茎从他的脚底钻进大腿,又从腰腹里钻出,然后在胸前交叉缠绕出一个椭圆形的“巢”,巢里长着一枚鲜红的肉瘤,肉瘤跟着插进心脏的根茎一起不停跳动着。 长在树上的人有一张赵乾坤熟悉的脸,这次赵乾坤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是林凛吗?”赵乾坤的声音有些抖,他此时无比希望是他的眼睛看错了。 没有人说话,好像他们不说那个人就可以不是林凛。 “不是他。”涂山月突然开口。 赵乾坤只当涂山月一时难以接受,他伸出手想拍拍涂山月的肩膀安慰他。 “确实不是人,”阴怀江指了个地方,“没有人的屁股上能长出尾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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