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你费心请了这一顿,老夫请你听听曲。”支着下巴,闭起眼,”你仔细听听,这里能不能听到曲子声,这人弹得很好,是这里最好的。” 褚华郁挑起眉,连曲子也听免费的 仔细听,在人群嘻笑谈闹的背后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琴声,当他觉得无聊时曲调骤然变调,温柔细语成了轰然雨声,一下如流水温婉一下如瀑布凶猛,褚华郁不自觉听入迷了。 “老夫也和你一样,不小心路过此地停下歇歇腿,却听到了这曲。” “要是老夫没听见这曲,这时应该在赶回京都的路上,这心……也不会如此难受。” “公子若不嫌弃,听听老夫一点故事当成回报,反正这话也没人可听。” 男人的嗓音很沙哑,喉咙里被漫天风沙滚过的哑,随着旋律,像抓着一个人倾诉就能倒尽所有烦恼,这些话得带进坟墓里,但苦,太苦,连他这一个驰骋沙场的糙汉也受不得。 “那天要我没瞧见他就好,之后要我能早点找到他也好,怎么就……要是我没在这里歇歇腿,没听见……多好……” “我良心不安哪!将……夫人对我们这些下属可真好,把所有值钱的嫁妆都换成粮食布匹让我们兄弟吃饱穿暖,要没她,那几年的战真难打,冷得连河水都冻了,那些杂种还想趁着水面结冻打过来,可我们抗打,这不就一打就让他们退到百里之外龟缩。” “最后她的身边就剩下一把琴和一把刀,她说没事,还有琴能弹着,大伙听听曲也不无聊,大家闺女的,哄着我们这些离家背景的汉子,这首曲就是那时做出来的,说是京都的曲太温婉蜜调,多点西北的剽悍更好些,弹多了,这曲连我们都会哼。” “那时她过来时可是被京都养精细的骄纵性子,闹腾,我巴不得她回去京都,糙地养不了这么精细的人,可夫人性子倔,闹了几次后反倒不走了。” “京都那城拖了几年的冬粮、军饷和暖衣,她拖人拖关系去讨,来不及的就用自个嫁妆先垫上,爱面子的不肯说,深怕我们知道她对我们好会认为是有目的。” “我们这些糙汉哪懂得姑娘的衣裳首饰,要不是她身边的人最后气到哭出来,骂着夫人的衣裳首饰都没了,你们这些死没良心的真不是个人。” “后来想想,我们还真不是个人。” “就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男人的故事配着时而激昂时而温柔的曲调让褚华郁仿佛看见了那些场景,京都嫁来的富家女为了丈夫的小部队散了嫁妆,让离乡离家的糙汉吃饱穿暖,把人心都凝聚在一起。 他忽然好奇,这故事接下来呢
第13章 能否借用你的记忆一观 褚华郁没催促,看着微微合眼的汉子,短短的睫毛上凝出几滴晶莹水珠,随即被粗糙的手掩住,这人说的是真话,这股悲伤盖不住。 “那天我真看见他了,长的样子跟夫人一个模样,就那双眼像、像……哎、哎、哎。” “军令如山哪。” “下属回报我,他放了很多箭,那地方没有活人了,有一个拼命要逃走,被他从后面射中两箭摔下崖去,那高度肯定活不了人,何况下方还有条河,刚过冬天的,那河水还能结冻,没摔死也会流血身亡,再不济落进那河也活不了。” “我信他,想着死了也好,一起作伴不孤单。” “可我这性子放不下,看着那一件件冬棉袄,就想着找一找,就找一找,找到尸身还能埋着竖块碑,派人找了几年没找到,也许真死了。” “我这身体干了二十多年,累了,一家老小也剩得不多,想回京都去看看,将军放了人,我就沿着路往着京都走,没了土匪强盗,少了外敌侵扰,路上繁华多了,那天我也和你一样走到这里,才想要回头就听见那曲。” “你听听、是不是很好听”男人摀着脸,”这曲听得……哎、公子你说说,要是我再多找找,是不是、是不是……那孩子…” “一开始我还想着能赎着出来,哪知那可是天价,连夫人的嫁妆也没这么多,我就只能进去听着曲,想着法子要救人出来,他不肯走,说不想连累老夫,再说逃能去哪里他的家早没了,没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老夫问他,我能帮你甚么” “那孩子想了很久,让我帮着他准备点东西,我只能应了、真只能应了。” “今个是最后一天,晚点老夫要离开了,他说他不会送我也不想我再过来花钱,既然以前没救到那就当他死了,我会好过点,日子才过得下去。” 饭桌沉默了,男人摀着脸,魁梧的身躯垂下肩来,褚华郁擡头望着清风阁的飞檐,脑袋想着那群闹哄哄的人谈资着,清风阁里有个漂亮的小倌要开卖初夜,一夜千金。 怎样的容貌引来轰动他忽然有点兴趣。 “真是个好故事,这曲,很好听。”褚华郁轻轻说着。 男人沉默好一会,倏然站起身,扶着桌子朝着褚华郁点点头,那眉眼像瞬间老了十岁的沧桑,”老夫话多了,公子听听便罢,今日这顿老夫谢了公子大方。” 看着离开几步的男人,褚华郁问了句,”那孩子你知道叫甚么名字吗” 背对着的男人摇摇头,”不知道,但他在这阁里的花名是,花语。” “语是夫人的小字,老夫曾听过那人叫了几次夫人的小名,老夫不曾听错。” 花、羽雨还是语 ****** “狐狸!狐狸!小狐崽!” 褚华郁一走出城门就瞬移到小狐狸一家的巢穴附近喊着。 没多久听见几道脚步轻快踏着落叶的声响。 “嗷嗷嗷!” 大狐狸带着几只小狐狸去猎食不在,留守的母狐狸和一只小狐狸窜出来,小狐狸开心的毛茸茸尾巴竖起晃呀晃,一副很想扑上去,但被母狐狸狠狠一尾巴搧在地上只能乖巧垂着脑袋候着。 当初混乱中,褚华郁发现被关着的一家子狐狸,解了笼子先让他们往后山跑,再回头想宰了让他心心念念的两人,却只发现那少年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倒在床上死了,那狼崽子倒是跑得不见人影,去了大厅,屋舍,都是尸体,留下的官兵一个一个搜,再把人都叠在一起最后放把火烧了。 他坐在远处的树梢看着袅袅升起的浓烟,这寨变得安静,火焰燃着木柴劈哩啪啦的声响,衬着火光,他看见最前头的几个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个有点眼熟,还有一个带着哀伤的眼看着四起的火光,最后皱着眉撇开头不看。 没意思。 这么多官兵肯定逃不了,那些人拿长刀还带着弓箭,把一整窝盘据的土匪窝都铲了,那小孩瘦弱的很,刚刚看了躺在下面被高壮男人覆盖着,伸出的胳膊还是一样细瘦,想到就是一阵窝火,死了活该、死了活该。 谁让你有本事耍着狐狸玩! 气呼呼的狐狸往着逃走的狐狸一家方向迈去,救出来的同族好歹去安置一下,不要这么简单又让人给抓了,一抓又是抓一窝,真失了狐狸的面子。 大狐狸低下头,恭敬的,小狐狸擡头左瞧又看,嗅了嗅,眼前的人类有狐狸的味道,还是很厉害那种,他跟着低下头,尾巴卷在自己脚边,乖巧的很。 当初的狐狸崽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窝,褚华郁垂眼看着,但他有件要事想知道,那时他在深山里逃了出来,之后的土匪寨发生了甚么事怎么被抓去的狐狸一家过了几年还被养的毛皮光滑水亮,一个崽也没瘦。 之前不想去深思的问题忽然一个一个冒出头,他好像错过了甚么,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那晚的混乱,花安语到底是去哪里呢老人说他没死,不过也快了,那就代表他没死在那场火里,难不成烧成残废 这也好办,他身上的灵丹妙药不少,救回一个普通的人类不在话下,前提是,他得要先找到人。 普通狐狸没办法修行,他蹲下点点大狐狸的眉心,”当时你是被抓的小崽子,但你说不了话,能否借用你的记忆一观” 大狐狸颇有灵性嗷了一声,往前凑上一步,主动用额蹭上了修长的指节。 褚华郁摸摸狐狸脑袋,”会难受点,之后就好了,忍忍。” “嗷。” 黄色灵光绕着狐狸脑袋一圈,没入额心,褚华郁就地坐下,闭起眼,打起法诀,小狐狸在一旁歪着脑袋,疑惑怎么娘和这人类忽然都不动了,还有一道光绕呀绕,等了一会,憋不住的小狐狸原地玩着自己的大尾巴,嗷嗷嗷玩着欢快。 出去猎食的大狐狸带着小崽子回了窝,发现陌生的气息警觉绕了几圈,还没露出尖牙就被猛然爆出的气势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大尾巴簌地蓬起,炸成毛球,呜咽的嗷了几声,匍匐在地。 睁开眼,森森杀气让周遭顿时肃然,热闹的森林安静下来,趴在地上的狐狸虚弱嗷嗷叫了几声,让肃然的杀气收回,褚华郁回过神,打出一道灵气给分享记忆的母狐狸。 “你那几个兄弟在哪里我也想看看。” “嗷嗷嗷。”吸收灵气的母狐狸精神好了,晃着尾巴舔了舔褚华郁的手指,往着深处走了几步又回头,确认恩人跟上来,又嗷嗷的在前面带路。
第14章 他不怕死,只怕没死成 “花语,晚上修整一下,再接一场。”女人一入门就颐指气使地说了。 带着面纱的花语擡眼看着靠在门边的女人,目光冷淡的让女人瞇起眼,”怎么,还闹气性” “不是最后一场” “原本是这样想着,开标前得吊吊大家的性子,这标金才能高上一些,可刚刚出现了跟华少一样有钱的公子,他说听闻你曲弹得好,就单独买你一晚上的曲,五十两银,直接一张银票子,晚上之后你也休三日不是就多接这一晚有甚么差别” “你就动动手,没人逼你喝酒也没让你上床,有差吗” “你也不想想把你这重伤活不成的小孩救活花了我窑子多少银子这都还没赚回来,就等着开标的金才能回本,多打回一点有错吗” “随你。”花语垂下眼。你怎么就救了我让我死在河边不也很好医诊金也没花上这么多,大约也就二三十两,这一两年可都翻倍赚回来。 “就知道你乖,你今晚伺候的好,止不住四日后的开标还能多这一个公子挣上一挣。” 女人来去如风,达到目的就走了,阖上的门扉还隐隐听见她让着人多派几人守着,这开标前几日忽然上门的大客人得好好看着,别上了火就提前把人吃了,那她还卖甚么 花语预估,接下几日也多是如此,防守愈来愈严,原本守在房门外,现在可能也要站在房内。 门外响起守门人的声音,”花语,一个时辰后到桃花厅去,你给准备准备。” 在桌上咕隆咕隆滚着玩着的银锭骤然止住,修长的手指拾起银锭,走到窗边,透过阳光看着发亮的银,在掌心阖上一会再松开,垂眼看看窗下缘,正好对上擡头警觉看着自己的守卫,面纱下的脸没有表情,漠然的擡头看着天空,接着退回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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