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倒吸一口冷气,他竭力压住那一瞬间几乎冒出喉咙的惊叫,满脸惊悚飞快转身,向后爬了好几步,确保和已经醒来的无面人保持着安全距离,才壮着胆子望回去。 做完了这一切,无面人仍默默坐在原地,似乎正“看”着他的方向。 姜照头皮发麻惊魂未定,他咽了咽喉咙,抖着声儿说:“你、你你,你没事吧?” 无面人并未回答,他“看”了姜照半晌,紧接着做了一个姜照完全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抬起那只碰过姜照的手,凑到自己脸前疑似眼睛的位置,停了会儿,仿佛在观察。 随后,在姜照费解的目光下,他又把自个儿的手往下挪了挪,停在了疑似鼻子的位置。 姜照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嗅闻什么东西。 这一次他停了很久,久到姜照以为他能坐着昏过去。 姜照并不想跟他在这耗时间,于是开门见山:“发生什么事儿让你大半夜躺这里?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吓人的……” 也属实是他心理素质够强,换个人来估计能被这无面人吓个半死。 几秒之后,无面人才慢慢转过头,对着他。 与此同时,在无面人的脸前,渐渐浮现出一行闪着紫光的字: 【你在找这个么?】 下一瞬,无面人本还空荡荡的掌心中,赫然出现了姜照百寻不见的令牌和红绳! 姜照脸上滑过一道显而易见的惊喜,也不知无面人是如何看见的,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扔给了他。 姜照手忙脚乱地接住,有些茫然地望过去。 就这么轻易还给他了?感觉不像无面人的性格啊。 难道这秘境中还会捏出第二个无面人不成? 无面人似乎并不想解答他的疑惑,跟前那行字也被擦去,换成了新的一行: 【你是谁?】 “我是……”姜照下意识要说自己是被抓来的无辜路人,还想说自己以前可是在你识海里待过的系统,但又想到不能这么快透底,马上又改了口,“我是神宫的神侍,你又是谁?” 反正他也没撒谎,谁说预备神侍不算神侍? 那行字闪了下: 【本】 然后顿了顿,再换了一行: 【我没在神宫见过你。】 姜照冷笑一声:“我还说我没在神宫见过你呢,你不会是从哪儿偷跑进来想行刺神主他老人家的吧?” 那行字久久未换,仿佛在沉默。 姜照却以为自己说对了,震惊问:“不会吧?你真打算行刺神主啊?我劝你三思,真的,这活儿可不好做,你不要觉得自己有点天赋就——” 那行焕新的字立即打断他:【我是神宫的守卫。】 姜照这才“哦”了声,尾调拉长了些,不知为何听上去有点失望的意味。 他犹豫了下,又道:“那你方才应该是在巡逻吧?我看你……好像昏迷过去了,是星宿林发生什么事了吗?” 歹人不是无面人,莫非另有其人? 这回无面人再度沉默了许久,姜照不由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马上找补:“嗯……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无面人,恐怖如斯,逼不得管不了。 【不。】 【我受伤了,方才在休息。】 姜照呆了呆,下意识往前挪了一步:“受伤?你哪里受伤了?” 这时他才发现,无面人一身玄衣,气息又藏得好,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受伤的地方。 连血腥味儿都没有。 无面人道:【已经痊愈了。】 姜照也不知为何自己松了口气。 而那行字也发生了变动: 【你是丹修?】 姜照怔了怔,心想这是怎么猜出来的?他灵力微薄,无面人也并未放出神识探他底细,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犹疑着说:“……难道我不能是器修医修么?莫非神侍都只有丹修不成?” 这偌大神宫,除了守卫,侍奉人的都是丹修么?那丹修也太惨了吧。 无面人轻摇了下头,言简意赅:【神侍可以。】 姜照直觉不对,更不解了:“那你为什么要猜我是丹修?” 无面人身形微顿,脸朝着他的方向,仿佛在仔细斟酌着用词,久久不言。 姜照见状不禁紧绷了脸,以为这其中有什么玄妙。 【没什么。】 无面人偏过头,那行泛着紫光的字也随之偏移了下。 姜照一心等着答案呢,马上怒了:“你这是吊我胃口呢!你总不能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吧?” 他声音才落下,星宿林里陡然响起一声怒喝: “谁在林中?!”
第89章 糟了,肯定是他方才被无面人吓到时造出的动静太大,引来守卫注意。 姜照眯了眯眼,果不其然,十丈以外,有几道影影绰绰的人影正在靠近。 好在四周光线并不明朗,这几人一时并未发现他二人。 但再不走,他们迟早会寻来,他毕竟不是真的神侍,哪怕现下无面人对他态度还算不错,万一他被揭穿了身份,姜照估计第一个对他拔剑相向的就是无面人。 他扭头看了看被声音吸引了“视线”的无面人一眼,而后迅速把令牌收好又把红绳戴上手腕,小心翼翼起身猫着腰一步步往回走。 他没走几步,那行紫色大字转瞬便飘到他眼前。 【你跑什么?】 姜照被吓得一口气险些没咽回去,差点整个人没站稳。 他回头,咬牙切齿地微笑:“你看看这天,它黑不黑?” 【……】 “我忽然想起,我室友嘱咐我要早些回去。”姜照竭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多一分和善,“这位仁兄,既然你也没什么大碍,我东西也都找到了,那你看我能走了不?” 他心想,什么真相不真相血池不血池的,先抓紧跑路保住小命再说。 泛着紫光的字迹旋即往旁边偏了偏。 识相! 姜照眼尖瞧见那几个守卫已经越走越近了,当下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原路跑回。 …… 直到他一路不停奔回那间偏僻宫殿,轻手轻脚关好殿门,跟做贼似的踮起脚尖一点点挪回床边的时候—— 对面床传来一声很轻的咳嗽,紧接着,是岑桥的声音:“小昭,你去哪儿了?” 完蛋。 被抓包了。 姜照脚一旋转过身,站得很笔直,乖乖地背手老实说:“我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对面静了会儿,才听岑桥又道:“你方才,没去什么别的地方吧?” 姜照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没有……我一直记得你的话,不敢乱跑。” 岑桥沉默了下,说:“星宿林也少去。” 姜照:? 他瞪圆了眼睛:“啊?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星宿林的?” “你鞋上的草迹和泥土。”岑桥语气淡淡,“这附近便也只有星宿林符合了。” 姜照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鞋子,片刻后才抬头讪笑道:“诶……我也没走远嘛,就随便逛逛啦。” “神宫不比外界。”岑桥不置可否,“此处危机四伏,你平日的活动范围,最好还是不要离此殿太远。” 姜照碾着鞋底,胡乱地点头应了声好。 好像是察觉到姜照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岑桥又道:“你最好把我的话好好放在心上。否则若哪日你在星宿林撞见了神主惊扰到了祂,谁来都保不住你。” 姜照心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主没见着,没有脸的怪人倒是发现了一个。 面上则重重点头:“知道啦,我以后少去就是了。” 岑桥那边这才安静下来,姜照见他不追究了,赶紧脱了鞋上榻,把自己卷进被窝里头。 他把令牌藏在枕头底下,又确定红绳一直戴在手腕上没丢,才真正安下心来。 姜照心头略松了口气,终于有闲心道:“岑兄,刚刚是我吵醒你了么?” 岑桥轻笑了声,道:“并无。方才我只是调息,并非入定。” “那我能向你打听一些事吗?”姜照侧过头,视线透过层层幕帘打量着,“因为我初入幽冥,路上听闻了些……奇怪的事情。” “但问无妨。”岑桥道。 姜照斟酌道:“实不相瞒,我入幽冥时……因为一些事得罪了花姑,被关进了牢里,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说在地下十八层的地方,关着一个犯了大罪的人。” 岑桥一听说他进过牢里,一时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听岑桥重重咳嗽两声,开口道:“你问的,是玉流玠?” 乍然得知难以置信的答案,姜照心里说不震惊都是假的,本还躺得舒舒服服,噌一下便坐起了身。 “真是他?!”姜照道,“为什么?他犯了什么事儿……” 不知从何处钻进的风轻轻揭起了幕帘,令姜照分明看见岑桥垂下眸沉凝的神色。 姜照心一跳,道:“要是不能说的话……” “不。” “不是不能说。”岑桥截口打断他,“只是我所知不多,都是从流言里听来的。” 姜照“啊”了声,道:“没关系,我也只是好奇。” “因为一个人。”岑桥淡淡道。 这个姜照从泥脸人话中也听过一嘴,他顺着岑桥的话揣测:“我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神主的什么得力助手呀?然后玉流玠……我听说是玉流玠心术不正把这个人害惨了,神主也救不回来。” 岑桥轻声说:“此人并非属神主麾下。” 姜照纳闷了,他拢起双腿,两臂环绕着圈紧,道:“不是?那按那些人口中说的神主性子来看,不至于专门造了座牢狱把人困起来日夜折磨吧?” 岑桥微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我听闻,玉流玠害的,乃是神主年少时患难与共的道侣。” 这一记不可不谓是重锤,把姜照的脑袋都砸懵了:“啥?神主他老人家有过道侣?!” 不是吧,就这性格还能有道侣?! “可惜,神主的道侣在与祂初遇时,早已亏空了身子,称为强弩之末也不为过。”岑桥唏嘘道,“他们说,正是因为在那之前,玉流玠对祂的道侣极尽利用,才致使后来哪怕神主得道飞升,也无法挽回祂道侣的命。” 姜照皱起眉,问:“利用?怎么利用的?” 岑桥道:“玉流玠当时出身世家,却本是天资平平的弃子,不受家族重视。所以可想而知,当一个能让他从谷底爬向云端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会怎么利用了。” 天资平平。 这不像姜照印象中那位风采夺目的天枢器修啊。 再说了。 姜照嘀咕着:“要真使唤一个人,无非是让他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吧?神主道侣有什么本事,能让一个人把他压榨到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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