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气里大有一种,“呵,区区人类。怕你不成”的护短傲气。 楚幺忍不住笑开。 心里暖暖的。 从小到大一直挨骂,没人说他可以反击骂回去。 就这样,喜鹊和楚幺对骂了一路,切确的说是喜鹊骂了一路。 “学会了吗?” 一路听的津津有味的楚幺头皮一紧:…… “没事,骂人只要气势足,其他不重要。” “你别着急,今后说话声音大点,不要含胸夹背,要抬头挺胸。” 楚幺无声点头。 “能不能做到!” 楚幺吓得眼皮一抖,“能~” “大点声!” “闭眼、憋气、大喊。” “能……能!”。 “嗯,不错不错,小幺真聪明,比私塾里的那群狗东西强多了。” 楚幺面露惊讶竟然比读书人还聪明吗,恍惚中嘴角弯弯,肩膀挺的笔直了。 他们来到了竹林,竹林很大,大到楚幺站在竹林里会迷失自我。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竹叶缝隙泄落,似萤火清波,他好像只是万千竹叶中的一员。 万顷碧涛中,楚幺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他觉得内心的尘垢阴霾在一点点散去。 楚幺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成片冒出头的竹笋尖尖,撸起袖子干劲儿满满。 笋衣外有一层层毛刺,会黏糊刺手心,但对于楚幺来说没一点感觉。 他手心的厚茧子比村里大人还厚,此时掰春笋,一掰一个清脆砰声断裂,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丢篮子里。 喜鹊不能掰,便在竹林里飞来飞去找成片的竹笋。 喜鹊见老虎晃悠悠的,没转悠几步就准备趴在楚幺身边了,她开口道,“掰笋子。” 老虎被叽喳声吓得虎耳后飞,有点怕喜鹊又啄它,“呼呼呼。”我去打猎,也可以卖钱,还能比你的笋子卖的多。 老虎是不知道价格贵贱的,但是看猎户喜欢打猎物不喜欢掰竹笋就知道了。 喜鹊一贯好胜心十足,她可不会让老虎得逞。 楚幺完全没发觉喜鹊和老虎都不见了。他完全沉浸在咔咔掰笋子的喜悦中,眼睛亮亮的,嘴角抿紧猛足力气掰。 好一会儿后,他肩膀被拍了下,楚幺惊的一跳,下意识惶恐,一屁股差点坐翻了。 楚幺慌忙中一手扶着竹子,抬头看是白骨。 他心口的害怕消散了。 他刚刚掰的入迷,身体下意识反应是怕被抢被打。这样的反应几乎刻在了骨子里。 楚幺摸了摸心悸的胸口,接过白骨递来的竹筒,抿了口水后,发干的唇角才渐渐湿润起来。 白骨静静看着他,楚幺也习惯了,冲白骨笑,而后低头继续掰竹笋,自言自语道,“都过去了。” 白骨又戳了下楚幺,楚幺回头看,一下子又震惊了。 好大一推笋子啊。 楚幺内心那点阴郁完全没了,站起来道,“白骨你好厉害!” 他都没有白骨掰的一半。 他当然厉害啦,他可是山神大人呐! 不远处一个春笋尖尖看着楚幺和白骨脚下的成堆春笋,一脸肉疼。 自从山神沉睡后,大山附近的雨露恩泽只看天意,一年没下雨,能有什么笋子。 这些都是他法力催生出来的。 他是这里的小小土地公,没想到山神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他。 正当他暗自窃喜,独得山神大人恩宠时,山神大人开口第一句话就要他干活! 土地公一颗老年心轻轻碎了一地。 当他得知山神大人要他催生笋子只是为了让这凡人采摘的时候,土地公以为听错了。 哼,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小妖精迷惑了冷心冷情至高无上的山神大人! 这一瞧,实在没什么特殊的。 以前来山里找山神大人的,哪个不是貌美天仙,或清艳绝伦或眉惑天成或天真无邪,只看一眼便令人心下软了一截。 可这凡人,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还生的黑黢黢的。唯独一双眼睛令人眼前一亮。 山神大人竟然着了他的道? 不过山神大人说,这凡人有些特别。 起码能唤醒他的沉睡,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挨着他能让他快速恢复神力。 这倒是令山神大人高看一眼。这派来的人确实比以往来的要难对付。 是凡人又有神秘熟悉的气味,单单这两点,山神大人便不能如以往那般粗暴的辣手摧花了。 想必山神大人是借着白骨身份和那人相处,好摸清这个凡人的底细和马脚。 可最后连地府薄都翻了,得出的结论是他仅仅只是个凡人。或者是身为棋子而不自知的凡人。 土地公看着他淡漠威严的山神大人正弯腰捡下小可怜脑袋上的竹叶,心想,山神大人定是在仔细观察那凡人。 可是要观察也不需要观察到一张床上去嘛。土地公崩溃的想,这是渎神。 土地公虽崩溃,但无条件拥护山神大人的决策。 然后又悄悄挤出点灵力,催生出些更难得的山货。 为独得恩宠而努力。嘿嘿。 过了会儿,喜鹊飞来了。 看到白骨那堆竹笋也挺惊讶的,但她也不差。 “小幺,我发现了好东西,你跟我来。” 白骨没跟着去,在原地把竹笋撕掉竹衣,把一根根竹笋摆进竹篓里。 楚幺跟着喜鹊来到竹林向阳的山坡处,只见遍地都是类似丝状白菌的东西。 蛇纹状的菌盖下是白色菌柄,菌柄外罩着一层白色纱网状的小裙摆。 楚幺蹙眉,下意识觉得起了鸡皮疙瘩,“这竹林里很多蛇吧,那个白菌子是蛇吐口水变的。” 喜鹊小眼睛用一种宽容的神情看他,“这都是愚蠢的村民瞎编的,这东西可是宝贝。很难得,那个采药的大夫看见一株都要咧嘴笑好久。” 楚幺的十八年认知里这东西就是有毒的,但喜鹊说是宝贝,他就相信喜鹊。 喜鹊见他不执拗,便耐心解释道,“这东西非常难得,遇见都是运气好。从出土到枯萎就半天。这真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她听见大夫给药童介绍功效和名字,才知道这叫“竹林吐一芝”。 “和林芝相提并论,可想它的珍贵了。” 喜鹊想了想又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说,“这东西长在竹林里是吸收竹林的精华,你看世人多爱竹,这精华可不就更宝贵了。” 楚幺听了也觉得这是宝贝了。拿锄头小心翼翼的挖,底部留了点土壤,要它保持水份新鲜。一共挖了二十株。 后面,喜鹊又带楚幺找到了两株含苞待放的兰草。 喜鹊不知道这兰草是什么品种,但是看着大夫也喜欢挖,看到一株都欢喜的不得了,于是她就让楚幺挖了。 最后,老虎也叼着野鸡跑了回来。 出山半天,满载而归。 白天山里掰笋子出了一身汗,楚幺打算烧水洗澡,也打算把衣服脱了用水搓洗一把,用火烤一夜就干了。 不然下山卖东西,一身脏兮兮的,别人也不会买的。 这茅庐取水并不方便,需要走小半刻山路去取水。平常取水都是白骨干的,楚幺想,修房子一定要在山谷有水潭的地方。 烧好水,白骨把水往洗澡盆里倒。 楚幺还没准备脱衣服,就见高高大大的白骨自己跨进澡盆里,楚幺仰头看白骨,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下一刻,白骨从脚指头开始散落,瞬间,白骨头把洗澡盆塞的满满的。 白骨的手指节顺着楚幺的裤腿爬上了他的手心。楚幺低头一看,白骨手指有些开裂,裂缝里有些污垢。想来是掰笋子弄的。 楚幺霎时恍然大悟。 白骨是要他给他洗骨头! 楚幺很高兴,把洗澡盆搬到屋檐下的天光处,找来棕榈刷子,仔仔细细刷骨头。 楚幺还提出来一个水桶,里面是半桶清水,他怕白骨冷,还往里面掺了半桶热水。 刷干净的骨头就丢水桶里清洗。 老虎吃饱了就趴在屋檐下看着楚幺,喜鹊蹲在老虎身上也梳理自己的毛发。 楚幺一边刷骨头,一边忍不住笑,“白骨你会觉得痒吗?” 一截手指摇了摇。 “你想要衣服吗?我下山赚钱了就给你买。” 白骨一顿,没待白骨反应,一旁的喜鹊就道,“它要衣服干什么,还懒得洗呢。” 喜鹊语气酸酸的,楚幺没听出来。 明明楚幺一开始都害怕老虎和白骨的,是因为她才慢慢接受适应的。 这个傻憨憨的老虎也因为毛绒绒的皮毛优势,导致楚幺很快对老虎亲昵起来。 白骨那外形吓死人,又不能开口沟通,一天就静悄悄的。 它们三个里,楚幺一开始对白骨很怕,即使知道白骨是好的会做饭照顾他,楚幺也不见和白骨亲昵。 但这几天下来,白骨反而成了楚幺最亲密的了。 亏她最开始以为白骨没自主意识呢。 看着静悄悄的,心眼多的很。 呵呵,果然人就是奸诈,化成白骨了都不老实。 什么拼骨头,洗骨头,不都是让楚幺生出白骨是他手里玩具的错觉。 让楚幺觉得这是他一点点养护的白骨。
第6章 一早上,楚幺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就要山下卖山货了。 三个精怪送他到山边,山里有结界,它们出不了山。 白骨把背篓给楚幺,一背篓装满了笋子。楚幺刚准备过肩背时,白骨又不松背篓了。 楚幺的身板太瘦弱,一截脖子晒的黄,即使过了冬天也没捂白,看着更加触目惊心的贫苦细弱。 这满背篓笋子定要把孩子压弯了腰。 走山路去镇上得一个时辰。 喜鹊也担忧道,“要不少卖点吧,多走几次。” 楚幺笑道,“没事,才四十斤,我背谷子都是背六七十斤的。” 楚幺自己也才八十几斤。 不过最后,他考虑山路远,野鸡爱扑腾没拿去卖。老虎捉野鸡时没伤它,野鸡只被含在老虎嘴里就吓呆了,倒是可以圈养着。 楚幺背着背篓,提了个竹篮子,里面放着二十株竹荪和两株兰花。 白骨还把蜂蜜水用竹筒装好,拧好竹盖,把竹筒也放楚幺的背篓里。 楚幺肩膀沉甸甸的,面上也蓄势待发的忐忑,“那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喜鹊跳到楚幺肩膀上,一本正经的叽叽叫了两声。 楚幺没听懂,求解释的望着喜鹊。 喜鹊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村民常说喜鹊叫好运到嘛,给你好运。”虽然她知道这是没影的事情。 楚幺莫名的内心有股底气了。 朝三个精怪挥手,下了山。 喜鹊站在白骨脑袋上,白骨抬手挥赶,喜鹊也不在意,落在老虎脑袋上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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