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在想我究竟有没有摘回扶桑叶,有没有通过考核,一会儿想到我好像是在凡间被穿着白衣服的人带走了,难道是白无常使者?那这地府的构造摆设怎么和泫玉殿如此相像? “什么白无常,那是容灵仙尊!不过地府肯定是不愿再见到仙尊和你了。”我坐起来,看到羽嘉站在我的桌子上,它继续道:“仙尊得知你历劫失败即将魂飞魄散,不顾天规法条与天将阻拦,渡忘川闯地府,要毁了你的转生册,哪知地府根本没有关于你的记载。又去人间逆天命强行凝聚你的三魂七魄带回泫玉殿,施法为你修补真身。仙尊走之前说你静休一月左右便能醒来,果然料事如神!”羽嘉飞到我面前,“你现在觉得如何?可惜仙尊现在还不能回来,无法叫他给你看看。” “师尊怎么样?他去哪了?又为何不能回来?”我倒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只是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许多不属于我的记忆,一时之间有点应接不暇。又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身上摸了一通,果然摸到了那颗灵石。 “仙尊去救你之前受了九九八十一道雷罚,强闯三界灵力也有损耗,后天帝还要责罚又怕仙尊体内好不容易压制平息的邪气作祟,便下令让他去不周山天池思过,未经允许不得擅出。”羽嘉道。 我一听师尊受了重伤便坐不住,站起来要去找他。 羽嘉连忙说:“你不用太担心,仙尊现在并无事,一般雷刑伤不了仙尊。我还听说仙尊在受刑时对施刑仙君说‘烦请快些动手,我还要去救阿沅’。可见雷刑确实对仙尊没什么大碍。” “听说?”见我不解,羽嘉又道:“前些天我外出,仙界各处都在流传着这次的事。各小仙君仙子都觉得容灵仙尊并不像之前传言中那么可怕,甚至对仙尊的尊敬喜爱比从前更甚。” 羽嘉示意我坐下来,“而且我还听说,过几天的西王母寿宴原本也是为了庆祝五行之神归位,现在只有四位了。” 我现在无暇去思考为什么五神变成四神,更何况西王母寿宴哪是我这种等级的仙灵可以去的。我连初级考核都不知道过了没? 对,我的考核呢? “历劫都失败了,别说考核,人都差点回不来了。一想到那次我偷偷藏起来那块你剩下的最好吃的糕点,竟险些是最后一面,我都快后悔死了。”羽嘉语气恹恹。 我明白它是在为我担心,轻轻地摸了摸它的羽毛,“我当时正准备摘扶桑叶回去完成考核,哪知一道天雷降下我便无知无觉了。我不曾修炼到飞升阶段,为何会赶上历劫呢?难道所有人历劫失败都要魂飞魄散吗?”我问羽嘉。 羽嘉被我摸了头也没反抗,换作平常肯定要嚷嚷拒绝的,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去凡间,只知道那次历劫不止你一个人。历劫之时不是所有身死都表示失败 ,只有不顺应天命而死才会。我活了这么久,只听说过两次历劫失败之事,一次是你,还有一次是几百年前的一位上仙,法术高深但根基不稳,据说是修行伊始留下了一点邪道,后在历劫之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他消失了?”我问到。 “如果当真魂飞魄散那就再也无法救回,连容灵仙尊都没有法子。”羽嘉摇摇头继续说:“传言说那位上仙的师父上穷碧落下黄泉才寻到一缕残魂,又在佛前求了一盏圣火以供养,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修回三魂七魄重返于世,也许永远等不到也未可知。”羽嘉看着我,它并不能做出开心或是伤心的表情,可我能看出到它的难过低落,“你这次真的把容灵仙尊和我吓死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好好的。”我安抚地摸它的头,一边分神想着入夜要溜去极寒之地看看师尊。 天帝下令不准师尊擅自外出不周山,但没有规定外人不能进去...... 我差点消失于天地间,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这总不算违背天命吧,刚刚逃过一劫的我实在有点怕。 深夜。 弯月被云层笼罩,漆黑的天幕上只闪着几颗星。 昏暗无光,树影凄凄,极寒之地一如既往地安静。 一个黑影坐在池边的石头上。 我看不分明,便继续走近些。 还未等我确认那是师尊,人影倏地动了,貌似是做了站起转身的动作。 我也走得近了,看清楚师尊的脸。 还是和印象中一般,清秀俊逸,不染尘埃。 只是见到了我,那张脸犹如投石入水,有了波澜。 “阿沅,你醒了。”师尊的声音打破了夜的静谧,是肯定,是喜悦。 “师尊!”我想起那日在破旧的棚屋,赶来时匆匆的身影,呼唤我名字时颤抖的声音,抱住我时温柔但坚定的手,一如既往从未变过,那时我怎么能没认出来呢。 我两步跑过去,抱住那清瘦的腰,“师尊,阿沅回来了。” 师尊也回抱住我,轻轻开口:“回来就好。” 月亮破出云层,洒下暗淡的光。 月色让我动容,我有些不愿放开手。 虽然羽嘉说师尊无大碍,但我还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那天昏睡之际依稀看到师尊的衣服有残破。 “无妨,只是留下了几道清浅的伤痕,时间久了便会慢慢消失。”师尊不愿解开衣袍让我查看,“倒是你,身体可有不适?” 我摇头,准备实话实说:“没有不适之感,只是我尝试了下,好像回到最初那般无法驱使灵力了。” “灵力事小,你若想的话等身体无恙之后再修炼也没关系。”师尊拉着我一同坐在石头上,又问我:“经历了这件事,你可还想晋升仙阶或者谋个仙职?” 我继续摇头,一想到又有可能要去飞升历劫,顿时发怵,语气坚决:“不想!” “不是所有飞升都需要去凡间历劫。”师尊停顿了下但没有多说什么,“按你心意来就好。” 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天边泛起鱼肚白,东边金光四射,要日出了。 我一会儿看高处的天,一会儿看远方的树,一会儿低头伸手搅动池水,这池水好像比以前凉了许多。 “你在想什么?”师尊捞过我的手,用他的衣袖给我擦干。 “我在想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师尊在想些什么。”好像有点绕,不过我在凡间听过比这绕很多的小曲儿。 “忙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照例讲学,静心修炼,有时赶去四海八荒清除妖魔。”师尊拾起衣摆给我捂手,“无事的时候就坐在若木下的凳子上或是这块石头上,想着你在凡间过得怎么样。” 我其实刚刚什么也没想,久违地和师尊坐着的感觉让我很放松。被师尊问起时我便信口胡诌了一句,没想到师尊真的如实回答。 在凡间以为死去是报复,是解脱;有了记忆之后觉得死去是恐惧,是不甘愿。 醒来之后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我此刻有点难受,或许师尊并不像传言那样看起来云淡风轻,并不是强大到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得知你即将魂灭身死那天我正如往常那般坐在若木下,还想着这次若木花凋零得十分早。司巫仙子来泫玉殿找我。你入泫玉殿之后,占命阁就有了你的记录册,自你去凡间历劫之后我便拜托司巫仙子替我留意些。她跟我说你身死魂飞魄灭,即将落入永无之境。坠入永无便再也寻不回,那瞬间我就慌了,什么天条律法、六界有别我都无暇顾及,无论如何我都只想带你回来。”师尊隔着衣服轻轻揉搓我的手,我的手指渐渐暖和起来,他继续说:“这段时间静静坐在这里,才后知后觉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我控制不了,也从未有过。就像那天在凡间看到你靠在残破的墙壁上,我的手便控制不住地颤抖,要不是还能感应到你微弱的气息,我都真的以为我去晚了,再也来不及了。” “师尊。”我从衣服里抽出手,握住师尊的,想要把这点暖意再传递给他。 “阿沅,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师尊看着我说。 金乌自天际而出,天光乍亮,世间万物皆沐浴在晨光下。 我在黎明时分短暂地窥探到了师尊的内心,他不说一句他为救我而受到了怎样的刑罚,也不倾诉他内心承受了怎样的苦楚,只是在日出熹微的光照下,寥寥几句泄露出内心对我消失的害怕。 我感受到了他的担忧、惊惧,也感受到了他的珍视、爱护。 那瞬间,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在我心底破土生长了。 又或者它早已生根发芽,只是以前我从未发现。 那感觉难以名状,不似喜悦或悲伤的情绪那么强烈,不轻不重,不偏不倚,落在我的心间。 我想抓着它,就像此刻抓着师尊的手。 ---- “上穷碧落下黄泉”引自《长恨歌》 以及520快乐!!!
第七章 还是现时间线 ===== 在凡间生活了那么久,虽然没有成过亲,也没有真正与人互表情愫互诉衷肠,但见过爹娘几十年如一日的恩爱,边塞将士对家乡妻子的思念,闺中女儿对心上人的爱慕...凡间有情真意切的两情相悦,也有生不如死的求而不得。 不过那时候我不太懂情爱二字究竟是如何感觉,只想过或许日后的某一天,我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人,除却江山疆土、朝堂官职、百姓社稷,陪我过寻常的市井生活。 时至今日我其实还不大懂,我想就连师尊那样神通广大的仙怕是也不甚了解的,这异样的、超脱控制的情感便是喜欢么? 我甚至不清楚师尊对我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西王母的寿宴。 天帝传信解除师尊的禁令,可携泫玉殿一众赴宴。 众所周知,泫玉殿除了师尊,就只剩我和羽嘉那只鸟。 我实在不懂我这样连仙阶都没有、连仙都算不上的,怎么会有资格参加西王母的宴会。 寿宴当日,云霞灿烂,蟠桃红熟。 鸾凤献歌,百兽献舞,众仙齐聚。 我当然是不能和师尊共坐一桌的。 仙童引师尊去了最前排的位置,我则与其他仙家弟子一起。 没想到仙界也如凡间般尊卑分明。 不过能品尝到百花仙子带来的集百花之蜜、百花之果酿成的酒,实在比凡间的所有佳酿更加醇美。糕点小吃和凡间相比倒是各有千秋。 我与旁的仙家子弟并不相识,只好一边品酒赏舞,一边听他们谈论。 “你们可知今天宴会的压轴好戏是什么?”坐我对面的一位白衣仙君说到。 众人都表示不知。 那人接着说:“今日原本是金木水火——掌管四季之神与土神的五行之神归位的庆典,木神刚历劫归来,扶桑树重新发芽,仙界又有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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