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眼于知行,他换了个姿势,拉着我的手腕更轻松点。虽然我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也丢不了,但又想起来在镇上雾气中差点走丢的事情,觉得他现在做的更保险。 等我们去了镇上,还得找到李如玉才行,但李如玉在哪呢?不会又被扔进神仙洞了吧。 “我认识你朋友的哥哥。”于知行忽然对我说。 他之前给我讲过镇上见过潘老师的事,也确实提到了李如明,他们见过面的。 “这个我知道。”我回他。 “去年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一面。”于知行回忆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因为那时候他的状态不太好。”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怎么了?” “那时候他恰好回了镇上,和镇上的人很不愉快。” 我点头,毕竟李如玉回来都直接被绑票,李如明回来感觉不愉快也正常。但我突然想到,那个时间点离李如明去世应该不远了。 果然,于知行继续说,“镇上的人那时候就准备用李家的人祭祀了。” 于知行说,他看到李如明的时候,对方身上有很多擦伤,正趴在小巷边干呕。准确的说是在抠嗓子眼,于知行放假回家,恰好路过,发现是见过的人,就递上一瓶水。 “你吃了什么东西?”于知行低头看他。 李如明闻言,看来的人是于知行,还有点迟疑。于知行拿着着矿泉水瓶伸到他面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他最后还是接过水漱口,“不知道,很难吃。” 难吃?这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却吸引了于知行的注意力。他很难不把它和庙里的东西联系起来,何况…… “身上一股香火味儿。”于知行说,“去过庙里吗?” 李如明没说话。 这更加验证了于知行的想法,他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你的身上有神像的味道。”于知行蹙眉看他,“你想要成仙吗?” 李如明还在漱口,他的袖子上蹭了些粉末。于知行蹲下去,在他袖子上抹了一下,手指沾了粉末,放到嘴里。 果然是庙里的东西,是神仙的粉末。 他在李如明犹疑的目光下开口说,“你咽下去了?那些东西吐不出来的。” “你……” “你最好还是离开镇上。”说完,于知行又站起来,“用我帮忙吗?” 于知行带李如明离开了山溪镇,那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我听到这儿,心里五味杂陈,毕竟最后李如明还是死了,我们都不知道他自杀的原因,但思来想去,终归和镇上的事情分不开。 “具体的事情他完全没和我讲,我怀疑他那时候被带走献祭了。”于知行回忆着,“看来没成功。” 我心想,多半是没成功,如果成功就不会再绑架李如玉了。目前的情况,李如玉被绑走,我们俩得把人救出来,但我打得过那些变异的镇民吗?光是他们讲话就够让我晕头转向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觉得是献祭?”我不解。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说,“如果你变成了怪物,那最紧要的愿望是什么?” 我愣了一下,“变回去?” 他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那些镇民会尝试各种方法,想让自己恢复正常。”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荒谬,按于知行之前说的,那些人已经无法恢复正常。喜怒无常的神仙根本无法实现他们的愿望,他们的献祭注定是失败的。然而献祭八成意味着要李如玉去死……幻觉里死掉的人历历在目,我忽然间又想起李如明,他之前的死是不是也…… 于知行见我心神不宁,又说道,“献祭起码要找到神仙。”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我们还有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思绪。 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救李如玉的话,准备什么更保险点?”我很怕他说准备什么都不保险。 于知行看了我一眼,“带我去最保险。” 意外地讲了个冷笑话。 现在是和平年代,思来想去搞不到什么杀伤性武器,顶多带俩菜刀。我的思绪飘远了,“如果他们献祭成功了呢?” 于知行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显然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不知道是思考还是回忆,我发现他的眼神还带着点纠结。 我有点心虚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什么,转念一想,这完全属于正常疑问。“怎么了?不该问吗?” 于知行说:“没有不该问,镇民的献祭不是没有过,但我觉得根本不算是献祭——对那些神仙来说,就像是有人敲锣说可以开饭了……这样形容其实不太准,可我找不到别的词。还记得神仙洞中的壁画吗?被杀掉的小孩被喂给鱼了,说白了,鱼只是在吃肉。人在神仙眼里算是食物的一种,所以说,镇民根本不可能成功。少说几百年了,祭祀的流程已经有了变化,和最初不一样。现在的祭祀和造神像差不多,整套流程下来,被献祭的人会死,或者同样成为神仙。”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们在神仙洞中看到的那些壁画,还有他讲过的潘老师一行人到洞中的事情,从壁画中推断是祭祀行为。被附身的谭心桐又隐隐指出,人只是神仙的一种养料。 就是于知行说的意思,人是食物。
第49章 交易 很容易理解了,镇上人成仙之后,回到凡界,看人便如家畜一般,更不可能再帮人做事。但还有一个我弄不明白的地方,既然神仙不把人当人,于知行为什么会帮我呢? “还有一件事。”他主动交代点什么很不容易。 我听他继续开口。 “如果你发现我不对劲了,一定要跑。”他很认真地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有点担心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没能明白,只见他已经继续向前走去,水流淌过的声音时隐时现,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对他说。 “离镇上越近对你越不安全,我也一样。”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向前走,每走一段路,他就在周围的木枝上绑上一段塑料条,做引路用。 我没听懂。 “会受到镇上影响的,也包括我。”他手上动作不停,拨开眼前的杂草,不远处是幽深的洞口。“如果你发现我变得危险了,就沿着路引离开。” 他对我交代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嗓子有点堵,跟着他一起走进洞里去了。他没有再继续抓着我了,一是通道狭窄,二是他觉得没什么必要。神仙洞里的环境,比外面要更加稳定。 山洞里弥漫着早晨冷雾的气味,石壁上凝固的水珠滴答滴答的,一瞬间,我觉得它和我们来时没什么差别。不过,我在洞里看到了更多盘根错节的通道,就好像之前稳定的环境是个错觉。 水珠滴落的声音从深处传来,空气里也湿漉漉的。 于知行带着我往前走,我仍然感觉得到他的犹豫,他有话想说,又怕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想叫他放宽心,于是探出头来问,发现这家伙没什么表情。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给我指了个方向。我跟在于知行身后,他叼着手电把手,从某个拐角的石头座上翻出一个麻布口袋,找出个煤油灯点燃。它看起来很旧了,掉漆蹭得一块一块的。 于知行把手电给了我,自己提着煤油灯往前走。通道逼仄,我感觉很不舒服,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看了眼前边的于知行,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据他所说,神仙洞有很多条通道以及出入口,我们不能走散。现在走的线路我从没来过,忍不住四处打量了一下,几乎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石壁上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样布满雕刻,而是覆盖了厚厚的苔藓。 共通点是,没有动物存在。 所以在我看见前方有人的时候,本能地感到警惕。按于知行所说的,不应该再遇见动物了,动物当然包括人类。 前面的人又是怎么先于我们来到这里的? 我想找于知行商量,但他完全没停下,还是直接往前面走过去。煤气灯发黄的光亮照在那个人的脸上,我才看清了,那是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他正站在两条通道的岔路口,我们想离开必须得从他旁边经过。 随着走近,我看清了他的相貌,男人头颅上的犄角像一弯月牙,泛着古老棕深色的光泽,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是人吗?”我忍不住问。 于知行摇摇头,“它只是存在在那里,并不是人。”更不是生物。 “存在”这个词用得很微妙,只是拥有人类外形,内部构造完全不同。你看到一些曾经为人的怪物以各种形态出现,难保一些不为人的怪物拥有的怪物形态是人类。 我点点头,对他说,“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往前走还是回去?这条路被那个男人占据了,我们最好另外找条路。 他对我眨了眨眼,手提着煤油灯,脸上薄薄的汗水反射着湿润的光泽,他没另寻一条路,而是向前走过去。 “还是这条路,”他走了几步而后回头看向我,“我们穿过它就好了。” 我有点发怵。 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他提灯返回,拉住我的手,说,“跟我一块穿过去,不危险。” 这话就很有意思,和他一块不危险,那就是说自己去还是危险的?我漫无边际地想着。 我跟着他,附近岩石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过,煤油灯光照在男人身上,地面上有一滩影子。 男人是有实体的。 我松了一口气,这比来无影去无踪的鬼好找多了。 男人像雕像一样立在那儿,我忍不住想,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死物。 距离近了,坑道内泥土湿润,脚踩上去沾了一层土,毕竟坑道太窄了,我们只能从男人身边穿过去。我从男人身边经过时甚至闻到了发霉布料的味道,男人身上穿的应该是真正的布料。 但是这布料从哪来的? 我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可能是意识到了我的打量,于是眼珠转了转,向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我每向前挪动一步,他的眼球也转动一个弧度。 他盯上我了。 我不敢再动。 袖口被扯了扯,是于知行无形的催促,他走在最前面,自然没有看见男人的动作。但我不一样,被男人盯上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像松断的门板般砸倒过来,伸长了脖子,至我面前堪堪停住,没有眨眼,没有呼吸。 我的手忍不住哆嗦。 而于知行回头看我的瞬间,男人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动了动嘴唇,还没等说什么,于知行的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什么意思? 于知行竖在唇前的手指摆了摆,指向了地面,准确的说指向了男人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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