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又有东西拽了拽我的脚。我很想踹过去,还是忍了。它们的语速越来越快,听着只觉得越来越头痛,而且特别想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高昂的尖叫从离我很近的地方传过来,仿佛是从什么动物肺里发出来,像胸腔被什么东西碾压,摩擦声音变调了一样。 哗啦一下,只听见周围的东西都四散开了。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是脚步的声音,节奏很熟悉。 所以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于知行。 他的裤子上沾满了尘土,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那些细长的东西不知道哪去了。他蹲了下来,什么也没解释,似乎在检查我的身体情况,“能坐起来吗?”他问我。 “还得缓缓。”讲完,我才发现声音有气无力的。 身上有一些擦伤,现在火辣辣的疼,加上之前摔懵了,疼的感觉延迟涌了出来。 于知行在我身上摸了一圈,“还好,骨头没断。”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我点点头,对他说,“你怎么来了啊?”他能出现我很意外。 他接着我的话说,“我也没想到你会来。”一边看着附近的摩托车,“一会儿我载你吧,正常的路是进不去了。”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没开摩托,而是把我带到附近田里搭的砖瓦房,里面有些灰尘,但还算得上干净。他点亮了煤油灯,给我讲了一件事。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今天和李如玉一直没进去。 “看土路上的痕迹,你们只是在一条小道上转圈。会觉得前面有路,只是因为认知同样被改变了。” 他话说到这儿,我一下子就想起潘老师了。可能自己表情太纠结了,于知行反倒安慰我,“没有太大影响,当作普通的鬼打墙就好。实际上,路被截断了,你们看不到自然就会往回开,这是很常见的一种现象。” 和一直往死胡同里开没什么两样,自然就没有可能到达原来的镇上。我想了一下,我和李如玉两个人在原地转圈,周围一些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是人的东西,就围在附近看着我们鬼打墙。 但他说了“现象”两个字,是不是曾经见过? 他接着说:“还记得镇上的自来水厂吗?” 自来水厂?我思索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个地方,并且还是我先跟他提的。那时候他问我李如玉的老家在哪,我顺口提了下镇上的自来水厂。可是山溪镇上的自来水厂,不是已经断流了很多年? 我有点疑惑,“不是因为水干涸了吗?”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他点头,又继续跟我讲,“如果只是看上去没水了呢?” 看上去? 它没断流吗? 如果依旧有水,那它又流向了哪儿?既然地面上看不见…… 我的心中有很多疑惑,“难不成现在是地下河?” 于知行摇头,“水流的位置被改变了,但是它还在。” 还在?什么意思? “在哪儿?”我连忙问,凑上前去想再和他讲两句,可惜蹭到了身上的擦伤,表情呲牙咧嘴。 “明天你就知道了,我会带你去的。”于知行说着,“现在先休息吧。”
第48章 再次回去(3) 我闭上了眼睛,没看错的话,外面已经起雾了,不过我没力气去想了。 睡得不太踏实,梦境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外边还黑着,朦胧间我听见有人在敲门,我脑子很浑沌,没意识到这有多奇怪,昏沉间本能地想过去看看,但还没等起身,就被于知行抓住了手腕。这个动作让我清醒了一些,黑暗中于知行动了动嘴唇,看口型是让我继续睡觉,我就又躺下了。 但睡得不太踏实,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我整个人迷瞪瞪的,从折叠床上下来就奔着门口走过去,然而即使在这个时候,我还是记得先从猫眼看一下外面。 很黑,只有月光照下来,我能隐约看见一个人的轮廓。 一个倒立的人。 这很荒谬。 人倒过来就很像是一个Y字,我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好奇心作祟,我凑过去盯着猫眼,没发出什么声音。但外面的人似乎知道我没离开,又急促地敲了敲门。 声音来自门板靠近地面的位置,这下子我确定外面的人真是倒着的了,说不定眼睛正盯着下面的门缝偷窥。说实话我有点哆嗦,紧绷的理智只能让我屏住呼吸向后退了几步。然而细微的摩擦声仍然被听见了,敲门声像钉子似的,迅速而猛烈地隔着摇摇欲坠的门传了过来。 我继续向后退,直到身体碰到了后面的折叠床,被折叠床上弯着的铁丝扎了一下。精神紧绷的时候,再有一点干扰项就更容易崩溃了。 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黑色影子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那东西离我很近,又伸出一段长长的触肢。我以为是要抓我,向边上猛地一蹿,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刮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然而黑影并没有做我想象中的动作,只是往门上扔了个小东西,“啪嗒”打在门上,又被反弹出去。 敲门声也随之消失了。 直到这时候,我这才想起来,屋子里除了我,还有于知行,他睡在折叠床的另一侧。也就是说,我起来之后,他可能也醒了。 “没事。”他说,“你吓坏了,先睡一会儿吧。” 即使屋里黑得看不见,我还是点点头,对他说道,“我知道了。” 我躺回去,但经过了刚才的事,所以有点睡不着。“外面的是什么东西?” 他知道我在问什么,“你今天见过那些人的。” 我果断闭紧嘴巴。但也捕捉到了重点,他说那些是人,也就是说,那些拥有奇特样貌和诡异长度肢体的,不是怪物。 “那些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神仙。” 他就回了这四个字。 第二天,于知行把我叫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我一晚上没吃东西,肚子咕噜作响,于知行塞给我几个巧克力,勉强充饥。他倒是什么都没吃,也可能是在我没看到的时候吃过了。趁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们去哪儿?” “镇上。” “怎么去?” “换条路。” 话又绕回来了,他昨天就跟我说会带我去镇上自来水厂。 但换条路?从哪儿走呢?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我推开了瓦房的门,早上有雾,这很正常,附近环山植物又多。四处观察了一会儿,有了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发现,周围的环境明显和昨天晚上观察到的不太一样了。土路还在,农田也在,甚至地上还有车辙印,但我们来时的那段山脉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截断了,突兀少了一截,隐藏在雾气中看不清了。 我看着雾,愣了一会儿,又想起昨天晚上的敲门声。那个时候,是不是外面的环境也是这样。 我搓了搓胳膊,跟在于知行的身后。 他并没有沿着昨天的土路走,而是横穿过它,向着田里走去,走过这段路,再往前是荒草地。我一路乱看,耳边传来鞋子踩在草地上的声音。 一个昆虫都没有。 这很奇怪。我深吸一口气,快走几步跟上了于知行。 “好像没听到别的动静了。”我搓搓胳膊,“这附近除了我们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吗?” “或者别的动物?昆虫?”我补了一句。 于知行却摇摇头,“这里不该有任何活的生物了。” 啊? 一阵风吹过,除了枝叶摩擦的沙沙响声,就没别的了。我看着天边淡暖色调下却显得昏黄的阳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难免有意外。”他继续说,“这儿不太稳定,抓紧我。”说着,他拉住我的袖子,拽着我往前走。 好吧,倒不用担心跟不紧他了。 我环顾四周,周围还是什么活物都没有,荒草倒是越来越高,我们来的那条路渐渐看不见了。我转头去看于知行,壮着胆子问他,“你知道李如玉是什么情况吗?”其实睡了一晚上,我觉得脑子情形不少,虽然身上擦伤还是很疼。 “你指的什么?”他回我, “他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昨天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明白点。你说带我去镇上,但没和我讲过前因后果,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李如玉为什么会被那些东西带走。”我敢肯定他很清楚具体原因,甚至有点怀疑找房子住了一宿是他为了迁就我。我隐约觉得,如果这次没来山溪镇,他不仅不打算去告诉我,而且说不定之后也不会再见到他。 想到这儿,我停下脚步,在原地站着没动,他向前走了几步后也发现我没跟上,疑惑地回头看我。 “于知秋。”我喊了他以前的名字,“你是神仙吗?” 你想要成仙吗?他这么问过李如明。 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回复我。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一切取决于你。” 我没说话。 过了会儿,“不跟上吗?” 我点头,见状,他也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我听见了很细微的气音,是他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毕竟你完全没必要参与进来,对你来说,很危险。” 但不管我想不想,都已经参与进来了,说“参与”倒不准确,“卷入”倒还差不多。从我租住那套房子的一刻起,可能就避免不了后续的发展。何况扑克牌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这东西已经交到了于知行的手里,但他把它们放哪了? 我打量了一下于知行。 但他可能误会了。 他可能以为我在生他的气,破天荒解释起来。“从这边走能到自来水厂,是去镇上的近路。” 怎么想,去镇上都不朝这个方向走。 “再往前就要进山了。” “没错。”他回复我,“就在山里,它的位置和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听上去并不像个正经地方……自来水厂?附近可没有干掉的河道,我不认为自来水厂会出现在荒郊野岭。 “你确定吗?”没走错? “走过很多遍了。” “它看起来并不通往镇上。” 他点头,“因为在常人眼里,我们在往相反的方向走,但是这儿和我们平时所处的世界不一样。你还记得图书馆吗?”他抛出了这句话。 我立马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虽然我看不到雾气,但这里就是雾气中的世界,它并不安全。图书馆或许通过某种手段连通了另外的世界,手机信号和定位偶尔还好使……可以推测它和现实世界是交叠的。但是,现实世界中与雾气中世界对应的位置不同,所以说于知行才会带我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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