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味道的效应还没有完全消散,把心智冲回了小时候没有基本观念的时间。 艾勒特大脑乱哄哄的,被“帮帮”和“吗”砸得心脏一片柔软。 好像从十五六岁,路卿就不太愿意说这种可爱到心颤的话,总是带着点少年的矜持。 艾勒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别扭又尴尬的雄虫怎么也舍不得拒绝。 “莱登教官,剩下的同学拜托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艾勒特面不改色地说:“我和路卿去一下另半边森林,会在夜晚前尽快回来。” 难得路卿想要找他帮忙,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他会保护他的,不是吗? 路卿话说出口已经后悔了,但出尔反尔不是他的风格,承情也不是坏事,没有出声反驳。 这样调查成功的几率高一些,危险系数也下降了。 “是。”莱登长叹一声,接下了命令,带着回头暗暗窥视的学生离开。 掩埋黑炭的路线断断续续,好在方向清晰。 匆忙的脚印掩藏在树叶下面,沿着黑炭,很容易就能辨识出。 根据脚印的深浅程度,时间应该没有过去太久,顶多一天。 他们现在去的是森林的北面,从未踏足过的另一半森林——中心场地的对面。 主办方占据的是森林中的空地,森林的南面是大面积绿植覆盖的比赛场地,绕山而行;而北面的森林很小,走走停停,一天到两天就能出去。 按照这些脚印的朝向,路卿估摸是想出森林的队伍,因为他还闻到了一丝与海腥味不一样的血腥气,可能是受了伤的虫。 他们的脚程都很快,一个多小时后,黑碳的痕迹若隐若现,几乎看不见了,但脚印却越发清晰。 “阁下,有生物在前方一千米处。”艾勒特神情警觉,声音低沉地告诫着雄虫前面的危险。 路卿心里有底。 当他们提高警惕走过去时,眼前的一幕让两虫稍稍定了心。 零星的十几个虫,用同样警惕的目光看向他们。 他们身着脏乱的军装,浑身上下除了暗色的血痕就是渗了暗色黑斑的绷带,残兵而已—— 如果忽视他们在一瞬间举起的黑枪的话。 路卿举起双手表示并无恶意,艾勒特将雄虫拢在身后,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 艾勒特的长相不可谓不眼熟,军雌举着枪定睛瞧了半晌,看出了艾勒特的身份,冷哼一声:“赫赫,这不是艾勒特中将吗?” 军雌阴阳怪气道:“哦,我忘记了,您的晋升资格被取消了,现在还是少将来着。” “慕少将,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放下手中的枪。”艾勒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眼神却格外冰冷地盯着那位腹部绑着绷带的军雌:“您要知道,目前您用枪指的是一位还未毕业的雄虫阁下。” 军雌又是冷笑一声,但还是缓缓地放下枪:“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被飞虫控制的高级傀儡呢?” 路卿默默打量在场的其他虫,有穿农大校服的,也有穿帝大校服的学生,除此之外就是五个外表凶悍的军雌。 在场的虫无一例外受了大小不一的伤,有的哆嗦地蜷成一团,用害怕的目光看向他们。 有的则靠着树,疑似昏迷。 慕少将对艾勒特的态度是外露的厌恶,但对路卿还算友好,板着的脸放松下来,善意地笑了笑:“阁下,可以请您脱下外套给我们看看脖子么,我们简单地检查一下是否有红肿的痕迹。” “您千万别误会,因为我们发现被咬的虫脖子后面都会肿起一个硬硬的红块,如果您被咬了,我们也能尽快采取措施,不让您受伤。” 路卿自然地脱下外套,背过身,扯了扯衬衫领子,露出延入脊背的后颈。 很白的后颈,慕少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结果视线下一秒被一件深色的外套阻隔。 慕少将看着艾勒特手盖在雄虫颈后愈发冷沉的眼眸,“啧”了一声,这眼神就像他们这群军雌在侵·犯这位雄虫阁下似的,真让他不喜欢。 果然空降来的野生雌虫就是很讨厌。 慕少将不客气道:“少将,你的后颈呢?” 艾勒特很快脱下衣服。 “好吧,你们都没被咬。”慕少将说了那么多话也无力发难了,伤口覆在小腹上,光是起伏一下都痛。 旁边伤势较轻的军雌说:“两位先过来吧。” 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路卿听了几位教官的概述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 原来,医大和帝大的两支队伍昨天中午就到了中央区。 那时候还没有像他们今天看到的那般混乱,有外部虫偷袭是事实,但很快就被北森林的后援部队反击成功,还用陷阱抓了不少半是幼崽半是成虫的奇怪飞蝗进地下室。 本来他们准备抓着这些敌虫出去,上报给虫王,弄了些充饥的东西补充体力就走,可谁想到的是,就在快启程的时候,有几个军雌疯了。 紧接着是下一个,再下一个,像是什么传染病,很快传播到每个虫身上。 慕少将扯开领口给两位外来者看,只见褐色的皮肤上也什么都没有:“但很幸运,我发现了是一种黑色的小虫子惹得鬼,所以在它咬上之前弄死了它,还告知了其他虫。” “只是太迟了,最后只剩下我们十几个逃进森林养伤。” 路卿道:“我们没看见那些发疯的后援部队。” 慕少将拿出一罐黄色的药剂:“我用了这个,把其他发了疯的虫短暂变回幼虫形态,然后搬进了地下室。” “挺少的,但出乎意料的有效,就连S级的雌虫都退化成幼虫形态,昏迷过去。” “我们不能让他们出来作乱,关进地下室是最好的选择。” 路卿看向闭着眼的几只虫:“很严重的伤吗?” 慕少将无奈道:“失血昏过去了,好在没有伤及生命,我们在找急救的东西。” 路卿思忖说:“可以吃加快造血的药剂。” 慕少将落下一口气:“但……药剂有吗?比赛可是不允许带药剂的。” 他们急救的东西是一点也没找到,补给包也被怪虫破坏了,说来说去,这种虫工制造的比赛场地很难说会有能制造药剂的稀缺材料,有也是用效很低。 “有,我做了一些备用。” 慕少将:“???” 艾勒特脸上没有丝毫意外,雄虫总是考虑得很周全,特意做了一些药剂也不稀奇。 慕少将惊奇地看着路卿从外套的内衬掏出一个极小的瓶子,里面盛着黄糊糊的水:“这个真的有用吗?” “有点用。”路卿没有把话说死。 慕少将盯着这瓶浑浊深暗的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黑暗料理,又像是医院正儿八经开出来的难喝药水。 “可以试试,没什么副作用的。” 慕少将思来想去,短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能再挑三拣四。 “好吧。” 但他不放心道:“就喂一点点试试效果。” 慕少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同僚,军雌很快就迎上来,欲要接下这个盛着怪水的小瓶子。 路卿却温和而坚定地拒绝了雌虫的举动:“不用,我亲自喂就好。” 雌虫大概还想多劝劝,让一个雄虫给其他浑身脏血的虫一口一口喂药剂,是个有良知的雌虫都做不到。 还有……他们也并不是完全信任了这两个外虫,毕竟路卿所说的同学与老师都没有跟来,是否真的存在? 这场劫难到底是谁引起的,他们也不知道。 然而,面对雌虫的劝说,雄虫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你们担心我做什么坏事,可以一直盯着我。”路卿笑了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慕少将拧眉思索一下,想着一个雄虫五个雌虫盯着,料也不会掀起很大的火花,加个艾勒特也一样,于是咬牙答应了:“行!如果出问题,阁下别怪我将您束缚起来。”
第89章 “在此之前, 请允许我们检查一下。” 慕希没有忘记外来之物的危险性,在得到雄虫的首肯后,慎之又慎地用简易检测仪检测了一遍液体, 得到的结果均是正常。 他们没有理由再阻止雄虫的靠近,目光却依旧如芒在背, 高大的身躯围绕着雄虫笼下压迫十足的黑影,乍一看像是巨大的囚笼。 路卿面不改色地套上手套和口罩,在左手第一个学生面前单膝下腰,托着学生的手臂,从袖管里抓出一只不断颤栗的手掌。 掌心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潮湿而冰冷。 路卿放下手,又叫着张开嘴, 简单看了一下学生的口腔, 露出的舌苔似涂了一层灰青的颜色,嘴唇也白得没有血色,不完全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症状。 路卿沉吟片刻, 将视线投放在受了伤的大腿, 俯身解开了渗血的布料。 “阁下——”一个军雌差点上前阻止, 被艾勒特拦下。 对着雌虫冷漠的红眸, 军雌下意识地犯怵, 心里又不服气,神色不耐地正要开口,被慕希一句话截止:“让他看一下吧。” 那些血腥的经历在学生的心底留下不小的阴影,可即便是害怕得直打哆嗦,对上雄虫那一双唯一露出的温润黑眸, 学生还是不由地被蛊惑,温顺地配合着动作, 要张嘴就张嘴,要抬手就抬手。 艾勒特的视线紧随着雄虫,时刻绷着脑中的那一根弦,肩胛的每一块肌肉都紧张地收缩,暗暗发力,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没有准备。 那么多虫,难保不会有危险。 那些军雌们警惕着身为外来者的他们,与此同时,艾勒特也从未放下过对这些虫的戒心。 他定然不会让任何虫伤到路卿一下。 雄虫还在按部就班地检查学生的身体状况。 他的动作很轻柔,久而久之学生也停止了颤栗,好奇又不好意思地抬头偷瞟。 “张嘴。” 明明声音不是贴着耳朵说的,学生却觉得自己的耳廓有些发痒。 他闭上眼睛听话地张开嘴,感受到冰凉的甜液滑入喉咙后才睁开双目,这时雄虫已经检查结束,朝下一个学生走去。 几乎每一个虫接受治疗后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或许是药起了效果,让他们冰冷的身体稍稍回暖一些,所以格外贪恋额外的温度。 艾勒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他很难评判自己内心深处的焦躁和暴虐欲是什么,明明一派平和的心跳声突然开始加快。 雌虫捏紧拳心,他怎么了?怎么心胸狭隘到连那些关注雄虫的视线都无法接受。 这是以前都没发生过的事。 * 路卿的检查在一个接一个地进行。 他看过了每个学生的伤口,都见到了同一个东西——虫卵。 很小很小的虫卵,如果不是刻意在伤口处寻找,很难注意这颗粒状的透明物质,甚至书书都差点忽略了这东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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