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萧煜阻止了一场荒谬的道侣大典。至少,他让后来明白一切的少年郎都还有机会再重新追求自己真正的所爱。可萧煜在晓风门上犯下的罪恶是无法姑息的,毕竟有几百号弟子都死在他们醉云巅的手上。 这个账,以后一定会让醉云巅全部还回来! 三人能够明显感觉到此时萧辞的慌张和害怕,他不明白为什么萧煜会来,自己没有告诉他今日凌徽的弟子要成亲。也没有告诉他,就在今日,真正的玉魂会现世。可他还是来了,或许玉魂的重新现世和他有着某种心灵上的连接,他能够立马感知到玉魂的出现,所以这才杀来的吧。毕竟,玉魂可是在醉云巅地界生出的灵物,本就是萧煜的东西。 可萧辞并没有思忖很久,因为马上他的身份就被暴露了。 身份暴露的萧辞就像被人丢进汪洋大海中一样,全身都不禁打着寒颤。自己丑陋的一面终究是被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会不会骂我是叛徒?会不会恨我杀我?尤其是……那个人。 凌泽的心被猛地揪了起来,他看着眼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萧辞,就像看着一个被人抛弃的淋了雨的小猫。可小猫至少受伤了会叫出声喊疼,可萧辞呢,啥都没学会,就知道忍着,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一会儿,大殿上的恶战就一触即发,言绪不敢再继续往后看。这场恶战刚结束,而他也刚刚认出萧辞是他亲弟弟的那段时间,他总是梦到这一次血腥的战斗,梦到被自己陷害的萧辞,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里。 那把凌泽的扶光剑笔直地插在萧辞的心口上,鲜血不停地从他的伤口处流出来,顺着身体滴落在地,他穿着的衣物压根看不出其原本的颜色,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红,铺天盖地的血色浸满了整片地。 无数个夜晚,他都被噩梦惊醒,醒来后一身大汗淋漓,再也没有睡意。他无比害怕黑夜,白天里,他至少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暂时让自己的思绪从那一片血珀中离开。可晚上不同,他没有别的事可做,周围寂静非常,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当时的画面。 深秋的树叶都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上,秋风吹得窗檐微微作响,丝丝凉风透进屋舍,让言绪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有些微微火焰的蜡烛,被冷风一下就熄灭了,只剩下一点点还未烧完的蜡,还有漂浮在空中的缕缕青烟。 无边的夜晚里,他都好像被困在了那一天,像一只困兽永远无法脱身。直到他来到了醉云巅,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还好好站在那的萧辞,他紧绷地心一瞬间松了不少。可他却失去了记忆,这让他好不容易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言绪猜不到当萧辞恢复记忆,自己将一切都告诉他后,他还会不会选择原谅自己,他还会不会认自己这个哥哥。言绪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只希望自己能够护萧辞余生无虞,让他不再有性命之忧即可。 画面里的“言绪”开始了动作,萧辞手中的玄烛剑直接送进了“言绪”的腹部,穿透皮肉的声音刺痛了萧辞的耳朵,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一直在重复着,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有想到会这样。 凌泽三人听着萧辞的心里话,皆是一阵无言。萧辞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候,哪怕是连夏安都看出来言绪是故意撞上去的,他都没有丝毫怀疑这件事是言绪故意的。也许他当时是慌了神,没有注意到,也许是他不相信言绪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即使看到了,也把它当成是自己眼花的结果。 言绪瞥见画面里的“凌泽”大喊一声自己的名字,随即带着扶光剑杀气腾腾地赶来。 “不要!”言绪大喊一声,眼泪随着吼叫滴落出眼眶。可这始终是回忆,怎么会因为他吼一嗓子就出现丝毫的改变。 尖锐的长剑刺入萧辞的心口,心口处顿时绽放出大片的血花。凌泽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一瞬间心跳都停止了跳动。他的心也跟着萧辞的心口狠狠一颤,疼痛蔓延全身。凌泽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密集,整个人都快要晕厥过去了似的。 他看着萧辞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浓厚的悲伤,凌泽也发狠般疯狂按压自己的心口,眼眶里还在打转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了,纷纷倾泻而出,满脸都是肆意横流的眼泪。他感觉自己的喉头上涌起一股血腥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凌泽生生将内里的淤血吞咽了下去,目光死死地盯着被他刺伤的爱人。萧辞没有说话,只是悲伤地看着“凌泽”,“凌泽”猛地把剑拔出,还带着温热的血液喷洒而出,跌落在暗沉的地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凌泽看着当时的他拿在手中的扶光剑锋上,还有萧辞心口沾上的血。他盯着那些鲜血,目光赤红,如果现在扶光剑在他自己的手上,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拿剑抹了自己的脖颈,让他自己的血覆盖住萧辞留在上头的血液,这样他才能真正原谅自己。 萧辞心里说的话在无限的空间里传开,就像泉水滴落在岩石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凌泽,我的身份是骗你的,但我对你始料未及的爱是不容置疑的。” 凌泽再也忍不住,嘴角溢出鲜血。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心里头就像被刀一片一片割下来似的,疼痛不已。他终究是欠了萧辞太多太多,多到他也许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萧辞那么好,自己却这样伤害他,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 萧辞就像是挂在天穹之上的月亮,不似太阳般热情似火,温暖着每一个人。他只是柔情地默默无声地守护在大家身边,你也许不会轻易发现他,可只要你回过头,他永远都会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他带着自己迷人的银辉,用自己的方式照亮每一处角落,让所有的黑暗都无处遁形。可这样光辉的他却唯独忘了好好照顾自己,他拯救众生,甚至看事情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可他唯独爱上了一个不会回应愚钝至极的人。 凌泽胡乱摸了一把自己脸颊上的眼泪,心里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让萧辞这样心悦着自己。哪怕现在身死魂消,这一辈子也是值了。 而凌泽的身边,夏安正扶着快要跪倒在地的言绪。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让言绪不这么伤心。可思来想去,夏安还是觉着陪着他,就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毕竟,就算现在自己去安慰言绪,他也肯定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言绪看着萧辞痛苦的神情,他的心也被揪起。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他的亲弟弟,让这么好的一个人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萧辞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就像一朵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雪花,易碎易逝。
第一百一十三章 溯源结束 萧辞被萧煜带走了,连带着醉云巅的一众侍卫,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大殿上。而大殿里只剩下一群残兵败将和满地的鲜红。 而萧辞快要昏厥时,都一直在萧煜面前护着他们,不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 凌泽和言绪还没有从适才的痛苦中回过神来,他们的眼泪已经近乎干涸,全身的力气早就在那一刻化为飞烟。只有夏安发现了萧辞已经离开的事实,他右手紧紧牵住言绪的手,左手提溜着凌泽的衣袖,奋力地朝萧辞追赶上去。 醉云巅上,萧辞被放在了他以前的小床上,粘腻的鲜血撕扯着萧辞心口的血肉,一时和衣服粘在一起怎么都撕扯不开。而那三人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他们听着萧煜对下人说的话,觉着他好像终于对萧辞有了些感情。 可下一刻,他就硬生生把衣服从萧辞的伤处死了下来,惹得萧辞狠狠一弹,就像是不小心搁浅的小鱼,挣扎着想要回到水中。大股的鲜血从萧辞的伤口中涌出,萧辞的眉头紧紧皱起,浑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 凌泽真恨不得冲上去给萧煜一剑,适才还觉着他对萧辞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情感,可没想到,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狠,没有丝毫对他的怜爱。 凌泽脑子里的这些想法没有留存太久,因为衣服被撕扯开后,他才终于亲眼看见了萧辞心口的伤。一道无比明显的伤口,就像裂缝般横亘在萧辞的身上。他听着医者慢慢讲述萧辞的病情,只觉着天旋地转。 “自带烈火之气”、“灼伤五脏六腑”、“吊着命”、“看造化”,凌泽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稳摔到在地上。他从没想过萧辞身上的伤口会这么严重,他没有想过萧辞竟是因为他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铺天盖地的痛苦快要将凌泽湮灭,可他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在心里头默默地说着无数个没用的对不起。 萧辞心口上的伤被医者生生缝上,床上的褥子已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熏得一旁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下人有些作呕。凌泽和言绪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萧辞。 凌泽刚咽下去的淤血,又涌了上来。他们一直看着针缝完,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可萧辞现在的状态也实在让他们放心不下来。 过了几日,萧辞颤巍巍睁开了眼睛,身上的疼痛让他无法忽视地闷哼出声。如此空旷的屋舍,实在不像是一个病患的房间。言绪想起也是这段时间,他故意撞上萧辞的剑受了伤,当时他控制了力道,所以受的伤并不重。 可饶是这样,他的身边也还是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对他嘘寒问暖,一时间房子都塞不下那么多人了。可萧辞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守着,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漫长的疼痛。 萧煜走进了萧辞的房间,凌泽阴沉地望着萧煜,毕竟只要他一来,就准没好事。果然,他让萧辞亲口告诉他自己哪里做错了。 “萧辞,你动情了。” 话音一落,萧辞明显得紧绷了起来,而回溯的三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萧辞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萧煜这两年来,一直不停地告诫萧辞不要动情,可他还是动了情,甚至连心脏都被锁情丹侵蚀得不成样子。他们知道萧煜是绝对不会放过萧辞的,心里不禁为萧辞捏了一把汗。倏地,凌泽想到了一种结局。 所以,这就是他失忆的原因吗? 言绪站在一边,耳朵里只剩下萧辞的心被锁情丹侵蚀得厉害。他紧蹙眉头,想着等溯源结束后,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萧辞的心脏。两年时间,一直被锁情丹侵蚀,甚至越发严重,言绪都不敢想,他的心现在是怎样的残破。 阴风阵阵,大摇大摆地从门口穿梭入室,萧辞的衣角都被风微微卷起,凉意透过薄薄的衣物,直接窜入萧辞的骨骼。萧辞心口的伤又被撕裂,失血过多让他觉着越发的寒冷。他不禁浑身开始颤抖,光是看着便觉得他身体上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萧辞静静地等待着萧煜的审判,直到他听见萧煜要消除他那两年的记忆时,他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萧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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