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来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的座位前,谁都不敢率先坐下,便说道:“大家怎么都不坐呢?” 大部分弟子们听见那仿佛从地狱飘来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 玄英看着众人不说话,阴冷地道:“你们都不坐下,那就站着吧。听说诸位把扶疏气晕过去了,真是好能耐啊,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分到乙班来的。好了,废话我就不说了,我们现在就一起来看一下诸位的大作吧。” “‘上课不得睡觉。’、‘上课不得……不交头接耳。’、‘上课不得不吃小食。’这是谁制定的新门规,自己举手吧。”玄英沉声说道。 须臾夏安微微举起了手,头却埋得像只鸵鸟,众人默默为他默哀片刻。玄英也不多说,只是“哼”了一声,就把竹简丢到夏安脚边,随后又拿起了另一篇。 “这又是谁的,只写了几条便罢了,后面竟然还给我画了朵莲花,你是来这陶冶情操的吗?”玄英气得脸都红了,恨不得把这竹简给撕碎。 “是我写的。”萧辞淡定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别的表情。 “人们都说字如其人,在你身上倒是还挺像。不过你为什么要画朵莲花呢?” “只记得前几句,写完后……无聊。”萧辞笔直地站在座位旁,一本正经地说了出来,旁边的人听了强忍着笑意,就连脸都涨得通红了。 “呵,你脸皮也真够厚的。”玄英耻笑一声道。 萧辞:“……” 玄英冷笑一声,道:“刚刚拿到竹简的人通通围着晓风门跑五圈,没跑完不准吃饭!明天所有人通通给我重考!”语毕,大半的人都灰溜溜地跑出了教室。 玄英俯视着剩下的一小部分人,道:“别以为我没指出来,你们就觉得万事大吉,坐在这的都只是堪堪过关!好了,我们开始讲课吧。”众人看着即将燃尽的香,心里无数次为自己哀悼。 山的另一边,那些被赶出去的弟子还在苦苦挣扎,夏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愤怒地大喊大叫:“真是……惨无人道啊!恶婆娘!死……八婆!” 他看向旁边默不作声,埋头跑步的萧辞,忍不住问道:“喂,没想到,你也是个……一学就废的人啊,看着不像啊。” 萧辞撇了他一眼,神情好像变得更加冰冷,便加快速度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一旁的夏安突然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萧辞超过了所有人,独自一个人跑着,好似在发泄却又像在隐忍着,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嘴唇上慢慢的竟流出滴滴血迹,但他依旧不松口,仿佛在跟自己赌气。 当别人五圈跑完时,他们发现萧辞竟然还在跑,有人提醒他已经跑完了,要他别再跑了,可萧辞就像没听见似的,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众人见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样子,便作罢转而一步一瘸地走向膳堂。 萧辞停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无边的黑色笼罩着他。他大口喘着粗气,喉咙无比干燥,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腰也因为咳嗽而直不起来,片刻后喉头的痒意有所缓解。 他舔了舔满是伤痕并且干裂的嘴唇,突然好想吃个包子啊,可是这个时间点,膳堂早就关门了,想到这里萧辞只能无奈地拖着自己沉重的腿且饿着肚子走去寝室。待他走了很远,一个女子从岩石后走出来,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深思许久。
第二十五章 垫底 萧辞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到了寝室,他轻轻推开门,发现凌泽正在案几上写着什么。暖融融的烛光洒在他的脸颊上,一扫平日里嚣张不屑一顾的习气,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无比。 萧辞就站在门口这么盯了他许久,凌泽好像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盘桓在自己身上,他往门口看去。霎时间四眼相对,眼睛里的对方清晰透亮,可心里总像盖了一层雾,瞧不清,也触不到…… 萧辞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异样,便立马避开了凌泽的视线,慢慢平缓自己的心情,过了一息,那种异样感才渐渐消散。此时,凌泽刚好停下了笔,拿起竹简轻轻吹了几口气,走到萧辞跟前,道:“这些是我猜测明天重考的题目,把这些背熟就行了。” 萧辞愣了一下,随即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同时接过竹简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案几上。 凌泽看着他冰冷的脸上好像透露出感激的神情,嘴角都差点咧到耳朵边了,心里不自禁想道:“多亏我足智多谋,这下我欠他的铁定就还清了,说不定还有剩的。” “哈哈哈,无妨无妨,身为同门本就应该肝胆相照嘛,那你好好复习,我先去睡了。” “嗯。” 半夜时分,雾霭沉沉的黑夜只有一间房亮着烛火,只有一人坐在案几前拿着笔看着竹简,又时不时抬起头端详着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人。 第二日一早,众弟子便坐在文殿里边奋笔疾书,没人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尤其是昨天环山跑步的那一群人,腿瘸了的感觉真怪难受的。萧辞比昨日游刃有余……也没多少,明明昨晚看到很晚,而且题目与凌泽抄录的几乎一摸一样,可他还是只记了个囫囵。 过了半天,成绩便改出来了,这一次的成绩还是能看的,所以玄英长老按照以前惯例放榜。成绩榜的周边围满了人,大家伙都死命往里冲。 “灏景兄不愧是我们门主的儿子,我就知道他是第一!” “灏景兄,你可真厉害啊!小弟们可就要靠你了。” 凌泽嘴巴都快笑麻了,敷衍地应和着。他往下看了一个名次——言清璃。凌泽悄悄看了远处的言绪一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就继续往下看,还没等他看到那人的名字,就听到夏安兴奋的大喊声;“什么?我不是最后一名?那最后一个是谁啊?” 凌泽看见他那得意的模样,他也很想知道比这个草包还差劲的人是谁。凌泽直接跳到了最后一列,上面写的名字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萧辞!怎么会是他!”夏安惊讶地说道。语毕,他环顾四周,根本没有萧辞的影子。 凌泽赫然睁大自己的眼睛,仿佛要把榜上的那个名字盯出一个洞来,他心里默默道:“原来你的字是兰絮啊。” 凌泽刚走进寝室就愣住了,眼前的萧辞端坐在案几前,手中的毛笔翻飞着,墨在竹简上画出一朵朵墨花,他面容白皙,眉眼冷清的像一块冷玉,全然一副不染纤尘之态,似瑞雪凌峰,漠然出尘。可他白净小脸上的那一滴墨渍硬生生地打破了这幅美人抄书图。
第二十六章 十六 凌泽正欣赏着这件天神的杰作,突然发现他脸上的那滴墨,真是着实不爽,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萧辞显然是听见了,抬起头望向他,萧辞还没开口问他怎么了,就看见凌泽一个箭步走到了案几旁,微微弯下腰来,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将萧辞脸上的墨迹慢慢擦掉。 待萧辞反应过来,他的脸红得快要炸掉了,于是猛地把凌泽推开了,凌泽被他推得一趔趄,刚准备口吐芬芳,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确实不妥,刚刚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魂,就是看到那滴墨渍蘸在他的脸上好生碍眼,脑子追不上手的速度,便先下手为强了。 凌泽有些勉强地坐回自己的床上,撇了那人几眼,萧辞根本不敢看向他,起伏剧烈的胸膛拆穿了他雷打不动淡然的神色,心里头强烈的异样感让他无法忽略,他慢慢蜷紧手指,之前拿在手上的毛笔早就横躺在桌子上来,桌子上还散乱着零星几点墨迹。 这一回,两个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过了半晌,凌泽终于忍不住了,质问萧辞说道:“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的字啊?” 萧辞平复了一下,道:“你没问。” 凌泽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没问,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那作为你的好友,这字不是应该我没问,你也要自己对我讲的嘛。” 萧辞握笔的手突然顿住了,心中思忖,好友,他当我是朋友吗? 凌泽见他半晌没说话,便打了个响指,让他醒醒神。凌泽见他眼中有了聚焦,便说道:“跟我说话也能走神,真有你的。对了,还没问你呢,你多大了?” “十六。” “十六!你这张冰山脸看起来都有三十了好不好!”凌泽惊讶地大叫。 萧辞:“……” “没想到你还比我小一岁呢,弟弟。”话音刚落,一记白眼就朝他射来。 凌泽撇撇嘴,转眼又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问起来:“你父母为什么给你取‘兰絮’啊?像个,嗯,女孩子的字。” 萧辞的手一顿,随后又继续抄了起来,他在心里暗暗叨咕着:“真的很讨厌这个字。” 门外,言绪端着两碗粥正准备去敲门。一个时辰前,夏安可怜兮兮摸着肚子说饿了,言绪拿他没办法,只好去厨房做吃的,没想到做多了一些,便想着分给凌泽和萧辞二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二人谈话,“十六岁……真是个好年纪。”言绪低声说道。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霎时就没有心情再敲响门框了。半晌后,门前就像没人来过,只留下一阵风,吹动了挂在廊上的风铃。 门内的谈话声还没有停止,风铃响动的声音根本没有被注意,“哎,你在干嘛?抄门规吗?”凌泽见他好像也不喜欢自己的字,随即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 “嗯。”萧辞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三十多遍门规没抄,赶快又拿起笔抄了起来。 “我昨晚不是告诉你会考什么了吗?怎么还会混到最后一名?”凌泽想道自己昨晚的心血被付之东流,就一阵心塞,语气也变重了不少。
第二十七章 摔坏脑子 萧辞就像是考试没考好,被家长教训的孩子,说道:“我背了的。” 凌泽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委屈的意味,还是放轻了语气,道:“那为什么还是写不出来呢?不会是小时候把脑袋摔坏了吧,哈哈哈哈哈。” 萧辞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瞥见了他那不怀好意的笑,下意识地瞟了个白眼,说道:“你猜对了。” “啊?其实我以为是家族遗传呢。” 萧辞:“·……”表示自己并不想理这个傻子。 下午,玄英在文殿找到了萧辞,只见他摊开的竹简上有零星几行字,不用近看都知道又是在默写门规,可他刚写了几行字就又停下了笔,眉头紧皱,眼睛里充斥着焦急。玄英轻咳了一声,萧辞听见立马回头,一看是玄英长老,就急忙站起来行礼问安。 玄英一改常态,用相较于之前稍微柔和一点的语气说道:“昨天晚上我让你们跑三圈,可是我发现你跑了不止三圈,为什么?” 萧辞有些惊讶地望着她,料想她一定是去监视弟子们有没有完成惩罚的,便收敛起异样,说道:“很差,该罚。”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1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