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要对别人说的话放我身上。”徐微与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杨朵一挑眉,晃了晃手机,“你说他?” 她刚才在和另外一个人聊天。徐微与走下来时不小心瞥见了对话框中的只言片语,两人似乎是在为感情的事吵架。 杨朵怒极反笑,“我会喜欢他?狗娘养的从我妈那儿拿了二十多万,又不愿意跟我结婚,说什么我一个接脏活的配不上他那样的工程师。不就是另找了个家里开店的小姑娘嘛,当我傻,我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回去就他妈的找人打断他的狗腿,玩我?” 本来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杨朵心底的戾气压都压不住。 她咬牙拿出烟盒,打算再给自己点一根,手才触到纸盒又是一顿。她看了眼徐微与,想到对方不抽烟的习惯烦躁地换了个姿势,到底松了力道。 “抽吧,我不介意。”徐微与轻轻舒了口气,看向丛林深处。 杨朵斜着眼睛打量他。 人家都说,顶级的好看分两种。一种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一种是细水长流的耐看。可徐微与哪种都不是。他的皮相和骨像都只属于中上,真正让他不可替代的,是他身上那种很难形容的气质。 跟什么药一样,让人不受控地心悸,蛊得人喜欢上以后就非他不可。 杨朵想了想,点上烟,走到徐微与身边用肩膀撞了一下他,“聊聊呗,徐老板。” 徐微与撤开半步,后腰靠着木梯扶手,“聊什么?” 杨朵坐在他脚边,“聊聊——李忌怎么样?” 被雨水浸烂的泥地上,某种庞大的漆黑生物无声地动了动。 徐微与挪开目光,显见是不想聊。 他这人的情绪波动总是很浅,得相处时间长了才能摸到一点门道。像是现在,杨朵就知道徐微与是不耐烦了。 她嘿嘿笑,“别不说话啊。您托我和郭爷找了这人五年,却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你俩之间的故事。我是真好奇,好奇得抓心挠肝的。我就想知道知道,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您这样的一往情深啊。说说呗,我看看能不能学。” 原本只有植物清香的风中此时染上了烟草的气息。杨朵抽的是他们这儿的农民自己种自己卷来卖的散烟,特别呛,和记忆里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徐微与垂眼看向杨朵。二十八九岁的姑娘虽然装出了一副玩笑样,但眼底藏着的分明是紧张和固执。 她其实也没有多喜欢自己,只是生活环境中遇到的人太差了,所以迫切地想知道像自己这样,在她眼里适合结婚的男性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对象而已。徐微与想道。 “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一往情深,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而已”徐微与轻轻说道。杨朵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福利院里见过的那些女孩子,心底微微软了些。 “你没必要把自己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作比较,真论起来,李忌没什么地方能比得上你的。他要不是会投胎,早被人打死了。” 这话当中的感情色彩很明显,杨朵微微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徐微与会这样说。 “……可是,他们都说,你们是情人关系。”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徐微与轻轻笑了下,像是一声嘲笑,“谣言而已,” “但是有人问过李忌,他亲口承认了……”杨朵越说声音越小。 “那个时候他刚刚接手家族集团的主要业务,能调动的资源一下子变得极为庞大,不少人都想从他手上分项目。为了讨好他,很多人往他那儿送钱送人送东西。他估计是觉得烦了,就拿我挡了一下。” 见杨朵满眼诧异,徐微与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 李忌又不是那种只会跟人上床的废物富二代。 他自幼父母离异,一个人在李家那样复杂的环境中长大混得如鱼得水不算,还在同一辈中最早接手集团事务。这样的人,说话做事从来七分假三分真,不算计别人就算他大发慈悲了,还指着他交出一颗真心? 杨朵一时有些无言。 “那,外界传的,李少爷把遗产都留给你了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朵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说李忌和徐微与之间只是玩玩的关系,那李忌必然不会将身家留给徐微与。 但出乎她预料的,徐微与点了点头。 “给我了。” “啊?” 徐微与似是有些无奈,“他父母离婚的时候,李家和李忌父亲那边的长辈强逼着他们交出了集团股份和一小部分财产,给李忌设立了一个信托。信托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李忌个人的,即使他死亡也轮不到别人受益,只会在二十年后自动转为社会公益基金。” “所以他的‘遗产’只有几套房子和一笔钱而已。好像还有两家公司吧,跟互联网教育有点关系,我没仔细看。” “他就给你留了这么点东西?!”杨朵陡然提高了声音。 徐微与哑然失笑,“这么激动做什么?” 杨朵:“不是,就几套房子他设什么遗嘱啊,活着的时候直接送你不就完了。搞个遗嘱显得他多深情似的。” 她虽然没多少钱,但见识过的有钱人多,知道他们的财产是什么情况。几套房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泼天的富贵,但对于李忌来说,总价也就是他手上股份一年的分红。 想了想,嘴毒的姑娘又没忍住加了两句,“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送你,本来只是想写张纸哄哄人的,结果不小心死了。男人都这样,没一个好东西。” 被牵连到的徐微与无声地注视着杨朵,杨朵这才反应过来,尴尬讪笑。 她跟徐微与一起吹了会晚风,止痛药的药效逐渐上来,杨朵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打到第五个的时候,她扯了下徐微与的裤脚。 “我回去睡觉了。您也早点上去,林子里蚊虫多。” “嗯。” 杨朵站起身,揉了揉肚子。 木梯也就几步,她一跨就上去了。见她消失在门后,徐微与重新转向前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这边。 那视线很专注,几乎带着能凝成实质的力道。让人非常不舒服。 徐微与一直听着杨朵的脚步,直到那嘎吱嘎吱的声响停下,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夜视功能,对向远处浓黑的夜色。 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了黑白配色的丛林。树影幢幢,铺成一片一片浓淡不同的阴影。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徐微与轻蹙眉头,收起手机。 是我最近精神太紧绷了吗?怎么总是产生幻觉? 微风吹过树丛,树叶飒飒作响,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如果此时有人趴在木楼一层的地板上细听,就会听见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蛇一样的漆黑生物顺着木制墙板攀上窗框,它的头部圆钝,没有眼睛,身体表面螺旋盘绕着像血管一样的触肢,触肢的末端翘在空气中轻晃,像是在探知环境中微小的气味分子。 杨朵蹬开两只拖鞋翻身上床,拍了拍枕头,掀起薄毯钻了进去。她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因此更为浓烈了些。 漆黑的东西愉悦地竖了起来,攀过窗框,朝里游来。它不是一个人,很快,窗棱边探出了第二个头。它没有探查,径直蜿蜒进室内。 小木楼外,徐微与正在看白天下属发来的消息,突然间,他听到了一声撞击导致的闷响。 徐微与莫名回头。 ……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 身体先大脑一步给出了反馈,徐微与两步跳上木梯,奔过前堂,毫不犹豫撞开房间木门,在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一股恶寒霎时顺着他的脊背爬满全身。 ——杨朵正被两条格外粗壮的漆黑巨蟒死死绞住肩颈和腰肢,如果不是她竭力用还能活动的双腿架住窗框,整个人就要被这东西拖出楼去。 徐微与脸色一片冰白,他眸光快速扫过墙边行李,只见杨朵背包开口处伸着半根金属把手。徐微与想都没想直接提了起来,唰一把撕开拉链。 是一把做工精良的工兵铲。 “呃……”杨朵满脸涨红,腿上的力气越来越弱。 就在她的关节脱力发出轻微响声的那一刻,徐微与冲到了她面前,一手揽住她的身体,一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咚!” 被开剁皮肉的生物猛地仰起头,看似无害的头部陡然咧开一张圆形口器,密密麻麻像显微镜下蜗牛口腔般的内里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中心深而幽长——
第8章 完全超出人类接受能力的可怖画面直直冲入徐微与的脑海,他的瞳仁在顷刻间收缩,随之而来的战栗顺着神经蔓延全身。 这绝对不是蛇! “……咳……” 怪物因为剧痛略微放松了绞杀的力道,微弱的氧气灌入鼻腔,杨朵勉强挣扎了一下,半睁着眼睛看向徐微与。 【救我……】她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气声。 如果徐微与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她很快就会被勒断肋骨,窒息而死。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半秒间,徐微与甚至没有看她,反手握铲,就着劈开的伤口重重剁下。杨朵就听见一声类似于猫哈气般的嘶鸣,绞缠胸口的力道陡然松懈。 她挣扎着支起上半身,只见慢慢松开她摔在地上的其中一条漆黑生物身躯中段咧着一大条口子,几乎被破成两截。 杨朵捂着喉咙咳嗽。房间光线太暗,漆黑生物的脏器并不明晰,断口处只见黑乎乎的一片。 它挂在窗框上,痛苦扭动的姿态柔软的可怕。 直到这个时候,徐微与才注意到它身周的触肢。 那些细长的末端像是毛细血管一样织成小片网状结构,撑在墙上地上,支撑着这条怪物往后退。异诡的姿态比蠕虫更恶心,比蛇更让人觉得危险。 而且它的身形轮廓并不均匀——一定要说的话,这东西有点像大了几十倍的无腿娃娃鱼。 徐微与咬牙克制心底的不适,看向另一条漆黑生物。 它似乎对同伴的惨状毫无所觉似的,一门心思捆着杨朵的双腿把她往外拖。杨朵这时候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了,死命挣扎。但越挣扎,那条漆黑生物的肌肉就越收缩,到最后身躯几乎呈现出菱形。 “别动。”徐微与低声说道。 杨朵立刻就不动了,无助地看着他。徐微与紧抿嘴唇,将她往房间里拉。 那生物大概是感受到了突然加大的拖拽力,扭头张开触肢,在空气中探寻。就在这一刻,军工铲锋利的尖端重重捣向了它的头部—— “唔!” 工兵铲被大力甩开,徐微与捂着手腕撤开两步。那只头部被劈开的怪物疯狂扭动着躯体,撞得木制墙壁咚咚作响。 虽然看着吓人,但这东西并不难杀。它的骨头好像是软的,工兵铲剁下去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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