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秦不凡倒下后接手岫城分部的人之一,苏声刚接手这起事件的时候本来是信心满满,可看着自己的战友与敬重的前辈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她也陷入了巨大的压力之中。 “声声,你几天没合眼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搭档劝她。 “这里可能要暂时交给你了。”苏声抓住了搭档的手腕儿,面色阴沉,“下一个我去。” “什么?”搭档被吓了一跳,“现在不论谁去都是送死,正是多事之秋,咱们不能再损失战力了啊!” 苏声握着搭档的手腕儿好一会,沉默不语,但搭档一直在劝她不要冲动,过了不知多久,苏声像是被说服了一般,长长呼出一口气。 “好吧。”她说,“我知道了。” 搭档不是最开始就跟苏声一起报名少年营、一起训练、一起成为调查员的那一批人,而是最近才调来的,不了解苏声的真实秉性,还以为自己真的说服了对方。 “就是嘛,咱们得冷静,这已经不是人力能处理的了,还是得看运气。”搭档又安慰了几句,就被苏声打发去买点儿吃的。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了苏声一个人,除了走廊两侧里的尽头,没有其他窗户,四周寂静无声时会显得有些压抑。 苏声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 搭档说的没错,这也许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处理的事件了。 自从科学飞速发展,人们以为自己渐渐弄懂了世界上的一切,好像没有什么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但是,人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真实的世界,人连自身都没探索明白。 就连调查局曾经处理过的很多事件,也都是不明不白地发生了,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充满了诡异与荒诞。 有很多事情,谁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量又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了真相而付出的牺牲到底有没有意义,总之就那么结束了。 如果放着不管,也许被卷入事件的十几个人会在不知哪一天自然醒来,又或者肉\体与精神之一先行崩溃,就如同档案室里千千万万没有真相的卷宗一样。 人已经插手不了了。 那么,如果不是人呢? 苏声的精神状态自打准备进入调查局的那天起就没有稳定过,一直在理智与疯狂的边缘反复横跳,也很愿意尝试一些冒险的想法。 在这个最无助的时候,她想到了那些被自己抓获的邪\教徒,还有那些残忍恐怖的献祭仪式。 而她偏巧认识一个也许会回应自己的邪神。 她曾因目睹了祂的苏生而看到了世界的另一种模样,并在那时获得了启迪,开始了完全不同的新的人生。 于是,她变成了苏声。 在浩瀚无垠的星空之海中,星球渺小如尘埃,她是尘埃中的尘埃,却曾聆听过那宏大的声响。 也许,那位伟大的存在也会听到她小小的心愿。 如果可以拯救自己的同伴,如果可以结束这个多事之秋,如果可以再次聆听到那无比宏大的声响,那么,她也愿意付出呼唤祂的代价。 于是,疲惫的女青年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抵在了唇边,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岁无神君——” * 郁棠听到了苏声对自己的祈祷,也知道了秦不凡和林必果陷入了梦魇。他把这件事跟林修竹一讲,两人立刻就改换了目的地,前往林必果他们所在的医院。 郁棠直奔苏声所在的楼层,他到的时候,耳畔的祈祷声已经停下,疲惫的女青年应该是不小心睡着了,一走到秦不凡几人的病房门口,他就看到了仍闭着眼睛的苏生。 苏声被脚步声惊醒,刚一睁开眼,就吓得直接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 “您、您真的来了?” 她在赤崖山上见证过郁棠的苏醒,也参加过郁棠和林修竹的婚礼,幻想过祂会回应自己的呼唤,但没想到对方会立刻出现在自己眼前,这是什么超神的速度。 凡是呼唤,必将付出代价,哪怕这位邪神看上去亲切又温和。 但是,有救了啊,大家有救了! 苏声心中喜忧参半,既开心于这次请来了强大的外援,又担忧自己会付不起那召唤邪神的代价。 “事情我都知道了。”郁棠缓步走向了苏声,“就是你呼唤了我吗?” “是的。”苏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来了!付出代价的时刻还是来了! 她想起了那些恐怖的邪\教献祭现场,人类的残肢与内脏,血腥的祭典与疯狂的祷告,还有如坠入无尽深渊一般的恐惧。 哪怕只是听到了“祂”的名字,都会夜夜惊梦,精神遭受折磨,更何况是想要祂亲身降临,又看到了祂的模样。 不论是付出鲜血、内脏、理智还是自己的生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苏声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忽然,她紧闭的双眼感受到了一道亮起的光。 这是什么?来接引自己前往死后世界的圣光吗? 苏声感受着光的指引,可不知为何除了光亮,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出于专业调查员那该死的好奇心,苏声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然后她就发现那个光源其实是手机屏幕发出的光。 疑惑之际,苏声把眼睛全都睁开了,就瞧见郁棠举着自己的手机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是通讯录界面。 “下次有事儿别祈祷了。”郁棠说,“直接给我打电话吧。” 苏声:“……” * 郁棠睁开眼,立刻想起了自己这是在哪里,又要干什么。 为了叫醒被困在梦魇里的林必果和调查局众人,郁棠跟调查局达成合作,直接躺到了医院的病床上,闭上眼,在睡梦中连通了集体潜意识的深海。 之前调查局进来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可以在这场集体幻梦中保持清醒,但这种梦里的迷障却影响不了郁棠。 郁棠可以很轻易地从内部破坏这个梦魇,可前提是要先找到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能让人跟梦魇一块被撕碎。 在刚刚进入梦境的一瞬间恍惚后,郁棠立刻就清醒了,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身处灵堂之中。 棺椁、哀乐、面容模糊的遗像、哭泣的亲友,这是一场葬礼。 这场景还挺熟悉的。 郁棠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长裙,脚踩着一双黑色细高跟,还有一层黑布挡住了他部分的视野,一摸,原来是头上戴了一顶蒙了黑纱的宽檐帽。 这是一套不太合身的女装,紧身束腰,肩膀也活动不开,走路都迈不开腿。 郁棠转头观察起四周,发现了人群中跟自己差不多装扮的秦不凡,终于找到了第一个人,他把自己这身打扮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就要去找好友。 可还不等郁棠走到秦不凡跟前,就被另一个人拦住了去路,那是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的林修竹。 林修竹不放心郁棠,也不放心林必果,正巧变成了怪谈后他也有一定自保能力,于是也跟了过来。 也不知林修竹受这个梦魇影响多少,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来这里救人的。 郁棠正这么想着,就看到林修竹往后退了一步,与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 “节哀。”林修竹愁眉不展,一双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睛紧盯着郁棠,双唇微颤,还是喊出了那句,“大嫂。” 郁棠:“???”
第34章 家族诅咒 林修竹看着灵堂中那面容模糊的遗像,从已经辨别不出五官的混乱色块中看出了自己英年早逝的大哥的模样。 虽然记不清自己的亲大哥长什么样、叫什么名,也不记得和大哥相处的时光这件事有些奇怪,但林修竹下意识给这些异常找出了答案。 这应该是因为自己出国留学多年,太久不回家的缘故吧。 灵堂里来吊唁的大部分人他也不认识,只有那么几个眼熟的人,就连自己的父母也给他一种疏离的感觉。 看来,他真的是离开得太久了,才会觉得这些亲朋好友如此陌生。 林修竹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思自己不该这样缺乏对家人的关心,可惜现在大哥都已经走了,也再没有让他们重新亲近起来的机会了。 很快,林修竹又把目光从遗像转移到了那个站在遗像下方、身穿丧服、头戴黑纱的未亡人身上。 那是在他在留学期间才嫁给他大哥的大嫂。 很奇怪,他们应该从未见过,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的身影有些熟悉。 林修竹本来就不怎么清明的神志又混乱了几分,但没过多久,他就被身边父母小声说话的声音拉回了神。 “老大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生意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儿起色,就凭家里剩下那几个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起来。” “往好了想,老大也许还有救啊。” “可是,他能同意吗?嫁进来之前就那么不情愿的,真愿意为咱家老大做到那个地步?” “啧……那就别让他知道是要干什么不就好了,嫁进来就是咱们家的人,死也是咱们家的鬼!” 林修竹心中一惊,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父母要干什么。 他们家族世代供奉着一位邪神,用每一代长子的寿命向那位邪神换取家族的存续与繁盛。 这是这个家族在灾年与乱世之中存活下来的原因,更是他们不可对外人道的密辛。 像是他大哥这样,娶妻之后才英年早逝的,已经算是活得长的了,听说前几代还有不少夭折的。 而那位邪神答应了给他们家长子一个机会,只要有人愿意为这个死去的长子牺牲,将自己献祭给邪神,那么死去的人就有可能再活过来。 林修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的大哥,也就是自己的大伯,刚过而立之年便去了,而他的婶婶被家里的其他人逼着献祭了自己。 无助的女人在被折磨得快要疯了的时候,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儿,跳进了院子里的那口枯井。 然而,她的牺牲并没有换来邪神允诺中的那个“可能”。 当时的林修竹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看到了那样恐怖的献祭仪式,留下了一辈子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深宅,大院,高墙,祠堂,红灯笼,繁华表象之下,掩藏着一张深渊巨口,不知吞噬了多少无辜的魂灵。 这是一个吃人的社会,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无法反抗的封建礼教、什么刀子般伤人的流言蜚语,哪个都是能轻易将人碾碎的万吨巨锤。 那些被迫害的女人与孩子,在摆脱不了条条框框与血缘的诅咒中苦苦挣扎。 后来,林修竹说什么也要离开这里出外闯荡,就是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恐怖之家。 要不是听闻了大哥的死讯,他今天也不会回到这个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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