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捂住嘴,只露半张脸,圆又大的杏眸直直看着他,带着紧张。 戚执息没在意他的称呼。 微微低头,好笑道,“你会不知道谁是鬼吗?” 幼鱼装傻充愣,“欸,我居然知道吗?戚道长已经知道了?是谁啊,能不能大发慈悲的告诉我,我好躲着点。” 青年没再说什么,也没去揭穿他拙劣的演技。 . 一早幼鱼就去了小亭。 黄月茹果然还在那里。 她木愣的看了幼鱼一眼,表情立马变成嫌弃,“你怎么还在。” “学生们今天都放假了,这回你不会再被赶出来了吧。” 幼鱼笑着看她。 “走吧,去你的教室。” 黄月茹呆了呆。 这才迟钝的意识到今天似乎确实没看见什么学生。 她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手止不住的颤动,似泣似笑。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她终于把手放下,眼眶里涌出来的是血泪,把清秀稚嫩的脸弄得一踏糊涂。 “原来你也不像看起来那么笨啊。” 幼鱼:。 小妹妹。 说话归说话。 不要鱼身攻击。 这样的夸奖听到了也不会很高兴:) . 黄月茹走的很慢,也很谨慎,幼鱼发现她走的方向是她在小亭子里常常望着的地方。 将他带到一栋看起来比较破落的教学楼时,在楼下站了很久,才试探的朝里迈了一步。 死死的闭上眼,等待早已熟悉的疼痛降临,过了许久都没再等来什么感觉。 没被拦。 她终于能过来了。 强行压住泪意,她对幼鱼说话时声音带着冷漠的恨意,“欢迎来到学校的背面。” 欢迎来到我们的地狱。
第5章 这栋教学楼很热闹。 站了没一会就到下课时间,正是活动放松的时候,出来的却没多少人
。 幼鱼没急着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观察在教学楼下慢走的学生。 和那边教学楼的学生不同,这里的孩子们眼下堆积着青灰,死气沉沉。 大多是畏缩的。 很容易就能看见他们的恐惧。 幼鱼没忍住皱了皱眉。 预备铃很快响起,学生们又惊恐的往教室里跑。 幼鱼估了估时间。 大概有五分钟。 只有五分钟? 还没琢磨出什么,就听见教室里的声音。 他这地方还真是选对了。 老师的骂声听的很清楚:“你说说你们活着有什么用?嗯?我教猪都比教你们有成就感。” 底下的学生没一个敢吭声。 “这次小测没上七十分的都给我上来,站好了。你说你们这种人活在世上干嘛?嗯?浪费资源,我这么劳心费力的教你们结果一百分满分的试卷连七十分都考不到。” 那老师似乎越骂越起劲,幼鱼越听眉头拧的越紧。 黄月茹脸上只有麻木,显然是听习惯了。 “尤其是你,汪再言,六十分,全班就你分数最低,你是低能儿吗?怎么有脸出现在这个教室里的!把裤子脱了,给我趴讲台上去。” 紧接着就听见棍子打在肉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 老师显然没有留力,但幼鱼始终没有听见人呼痛的声音。 “好奇为什么吗?”黄月茹道。 “因为她如果叫出声,不仅会被打得更狠,还会被威胁再也不许来这里读书。” 能不在这里上学当然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 但在他们进入这所学校之前,家长就签了合同,是保密协议,割了他们的舌头,把他们困在绝望的囚笼。 . 他们不算学校正规渠道录取的学生。 大多是父母来这座城市打工谋生,听说这所学校能管教孩子,重高率高,还不限制生源。 父母久不在身边,亲情淡薄,再加上十多岁正是青春期,小孩多少有些坏毛病。 望子成龙心之迫切,哪怕每年的学费是三万多,咬咬牙,把自己孩子送进来。 他们开学比其他学校要早,想来是要和正规录取的学生错开时间,免得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入学看到有些破败、设施也不齐全的教室才发现不对。 上下课的时间压的很紧,大测小测不断,老师只要稍稍拖堂讲些什么,他们就连上厕所接水的时间都没有了。 食堂没有椅子,美名其曰提升学生吃饭的效率。 严禁带手机,连保留证据的资格都没有。 没资本、没后台,外地人是最好拿捏的。 再加上父母没意识,觉得被欺负被打骂也是老师为他们好,告状只会换来来自亲人的更严厉的责备。 被一脚踹到地上真的很疼。 最开始谁也没想过逆来顺受。 但一次次碰壁,举报到教务局里去大家都以为能得救了。 谁能想到监察的人根本没来这个校区。 他们也是这时才知道学校被分成两个部分。 为了应付这样的检查,他们连学籍都没能挂在这个学校。 那头的学生是天之骄子,是正规途径考进去的孩子,是家人捧在手心里爱护的宝贝。 和他们不一样。 . 没再去戳黄月茹的痛处,回去的一路少年都很沉默。 如戚执息所说,他只一眼就能看出黄月茹不是人。 哪怕对方只是个孩子,在不明情况的时候不太想靠近。 幼鱼更信任自己的感觉。 学校里必然有一个强大的灵体,但怨气交杂,他也一直辨不清对方的位置。 不过大概不是眼前这个,大多时候,她身上的气场都很平和。 横死的厉鬼可不是这样的。 所以才会在对方用拙劣的话术搭话时试探。 后来看她一直在亭子里徘徊,第一句话虽然永远是在赶人走,话语里急切的透露着什么信息。 . 最开始以为是学校阳奉阴违,有人检查时就使用正常的课表,但问了本校的学生以后又发现不是这样。 他们甚至连校长口中说的,因为闹鬼自杀闹得沸沸扬扬的事都不知道。 幼鱼才对学校有所怀疑。 至于黄月茹为什么被困在小亭子里,幼鱼只是隐隐约约有所猜测,还要等戚执息来解答验证。 “被老师赶出来了。” 意思大概就是不能靠近教室。 强调“和他们真的不是同学”,他起初也以为是气话,后来才往其他方向猜。 学校分成两个部分,一面向阳生长,有最良好的教育,有严格按照教育局规定实行的课表,朝气蓬勃蒸蒸日上。 一面则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虐待和压迫。 人类可真不愧是天生的最会压榨的生物,连同类都不放过。 . 少年在宿舍的桌子趴着,神情恹恹。 这里的人和他在村子里接触到的人不一样。 在仅存的记忆里,幼鱼第一次化成人形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他那时比现在厉害多了,人形与正常的人类别无二致。 就是不会化衣服,胡乱变了一身破破烂烂的,像叫花子。 只是叫花子脸没他那么漂亮。 那时村里突逢大旱,担心今年的收成,村民们脸上都带着愁苦。 能用用来灌溉的水也很少,除了幼鱼呆着的那条小河,就只有早先农户小院里打出的水井。 夏洵期,河水的水理应不会干枯,那年不知怎么回事,水流稀稀落落的。 年长的老人日日守在村子的土地公庙里,求他降下垂怜,求老天给条活路。 水井并不是每家都有。 为了活命,大家就把水攒起来,就近灌溉,把离水源近的庄稼保住,等收获时再平均分。 平日里也是节省节省再节省。 看到幼鱼,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是别的地方逃出来的流民。 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娘,估摸是想起自己同龄的儿子,心疼坏了,不顾及自家的存粮够不够,收留了他,还日日同邻里们匀自己的口粮分给他吃。 幸好旱期没有多长,很快就下了雨。 老人们都说是土地公显灵,那年的供奉都多了不少。 后来……后来他就受了伤,被”戚执息捡走,再后来,又被丢回了河里,变不了人形,上不了岸,常常昏睡,彻底清醒时早已过了百年。 他想找的人都不见了。 仿佛被遗忘滞留在逐渐破落的小山村。 . 戚执息回来的时候,幼鱼伏在桌上睡着了。 虽然不知道妖会不会着凉,戚执息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等人睡眼朦胧抬头看向他,耐心道:“去床上睡。” 闻到熟悉的冷木香,幼鱼还没完全清醒,贴着肩上的手蹭了蹭。 少年拖着声音语调发软:“你回来啦。” 好像专门守在这里等他一样。 . 戚执息总觉得似曾相识,还没来得及探究,少年就完全清醒了,头抬得飞快,对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算是道歉。 “戚道长,你怎么知到那小鬼是因为学生们被困在亭子里出不去的?” 怎么想也只觉得和学生有关联。 不然戚执息不会胡诌借口让校长把学生们放回去,他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拒绝。 看校长的脸色,见鬼的恐怕也不是学生,而是他吧。 戚执息垂眸,手不自觉拟了拟,解释道: “有人用了一种阵法,用生人的气息限制恶鬼的行动,一旦出了阵点阵法就没用了。” 幼鱼若有所思。 普通人怎么会布阵。 更不会蠢到明知有阵法的存在,厉鬼伤不到他的情况下,请一个于这方面十分精通的道士来驱鬼。 还有谁在帮他,但没有帮人帮到底,或许是因为不信任,没有告知他阵法的存在。 还是因为校长被什么吓破了胆,不再相信那个人的话。 但鬼又靠近不了他,那群学生经历几次失败恐怕都没了反抗的底气,还有谁能想出撞鬼的办法把校长吓成这样? 本意是什么?是为了帮助那群学生吗?又是怎么知道情况的呢? 变成鬼的只有黄月茹吗?那学校里这么浓郁的怨气从何而来。 黄月茹哪怕是回到令她绝望的地方身上的气息也没浓郁多少,这些东西大概率和她没有关系。 不行了。 再想脑子就要烧掉了。 幼鱼痛苦抱头。 戚执息看得好笑。 . 入夜,幼鱼独自去了宿舍附近的小树林。 倒不是戚执息不想跟去,只是幼鱼怕扑空浪费他体力,强硬的把人按住了。 没有时时在一块,幼鱼也知道戚执息这些天是一点东西没吃。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4 首页 上一页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