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像是觉察到他的心境,突然停住脚步,朝他伸手,手指修长,骨感又漂亮,因为常年不见光显得有些苍白,薄薄的皮肤下能瞧见显眼的浅青色经络:“这里路况不太平稳,要牵着我么?” 幼鱼只犹豫片刻,就抓住那只手,下意识收拢。 嘴上很硬气:“我是怕你走丢了。” 不知道戚执息身上有什么魔力。 牵着他,走起来都要轻快许多。 白羽的气息在他们到山脚时就消失了,看样子要找上一会。 既然是诱饵,她应当不会突然转换阵地。 沿着山地走了许久,才看见人户。 幼鱼这才松开戚执息的手,上前敲门。 大概是家里自制的木门,用铁丝粗糙的捆缚在一起年头太久,虫蛀的眼密密麻麻,泛着陈腐的气息。 刚迎上去,就闻到浓厚的血腥气。 心中预感不妙,他扣了扣门。 好半晌没有回应。 试探着推,大门毫无阻碍向两边敞开,露出一排用绳子捆缚着手脚吊在梁上的小孩。 年纪不一,共十五个,大约十到十四的年纪,脖子被划开一道,鸡放血一样,红色液体淋淋下落,用放在正下方的铝制小盆接着。 皮肤被勒住的地方浮现出浓重的青紫色,因为疼痛,眼睛被迫睁圆,布满血丝,大多还未咽气,瞧见人嘴巴一开一合,露出空无一物血肉模糊的喉腔。 舌根被剁成肉泥,放置在下颚。 直观的冲击人的心脏。 分明是最害怕看见的场景。 幼鱼却莫名感到几分似曾相识。 但他记忆里分明没有这样的东西。 随之而来的,是心里积起的愤怒。 他还未多想,双眸就被一双温热的手覆住。 戚执息语气里带着哄:“别看。” 离得近,幼鱼能清晰的闻到从青年身上传来的木质香。 说话时的浅浅气流拂过耳鳍,轻而易举抚平少年的焦躁。 没想明白戚执息怎么知道他怕什么,少年抬手虚虚握住青年的手腕,软声笑道:“现在没关系了,我要去把他们放下来。” ……虽然,放下来可能也活不长了。 他们被吊的太久,伤势太严重,又一直在失血。 戚执息这才缓缓放手。 只是还没等幼鱼靠近,就听见老妪沙哑着嗓子喝止的声音:“不许碰他们!” 下一秒,看不清的黑影重重扑上来,差点就要抓住幼鱼。 戚执息动作比她要快,㧽住少年的腰身往后退,将将拉开些距离。 老妪一下扑空,趴躺在地上,又挣扎着坐起,脸上的褶皱像耸拉着的老树皮,眼球冒着混浊的光,声音凄厉又狰狞,嘴里吐出的词汇不堪入耳:“你们两个不敬神明的小杂种,不要拖着我们整个村子一起死去。” 少年皱起眉头,怕激怒她后朝着戚执息扑过来,勉强忍下她的骂话,耐着性子问:“奶奶,这是你们这里的习俗吗?为什么要把他们这样吊着。” 等戚执息松手,幼鱼朝前面站了几步,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不说我就只好报警了。” 到底是有所顾忌。 再加上动作间幼鱼往常出门就戴在头顶的帽子掉了下来,露出两片非人的耳鳍,一看便知。 老人这才停住嘴里的骂话,上下打量起他们,嘴里嘟哝了句,幼鱼没听清。 正要细问,就看老太太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和你们说也说不通。” “他们是被娘娘选中的祭品,只要撑过这一截就能浴火重生,成为娘娘的侍从,获得永生!” 老人说着,眼里燃起狂热的色泽,仿佛这么做,真的能让这群小孩永生不死。 若不是年纪太大,她必然是想亲身体会的。 幼鱼沉默的看着她。 他搞不懂人类对生命永恒的执着,弄不明白这么明显的谎言也会有人去相信。 少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神色恍惚。 这类言辞,他总觉得曾经听过。 为什么。 是他缺的记忆里的东西吗? 这个娘娘…… 是白羽吗? 幼鱼心知这是找到白羽的方法,按耐住反驳的欲望,慢慢套话:“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人吗?村子里有那么多人?” “他们大多是来参拜娘娘的人带来。” 老人指着几个咽气多时死不瞑目的小孩儿,无不遗憾:“我们村的娃儿福薄啊,被选上也没能捱过去。” “这么偏僻也有人来么?” 老人说着骄傲得很:“娘娘可是神仙,灵验得很,不来才是有眼无珠!” 幼鱼面上不显,心里衡量。 是了,荒僻的地方更方便稳坐鱼台,那群人为了秘不可宣的愿望隐瞒行程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就算出了事也只是查他们周遭,总查不到这个地方来。 更方便白羽隐匿。 幼鱼问:“那应该去哪参拜她呢,能带我俩去看看吗?” 老奶奶惊奇,在她印象里,妖应该是无所不能的,不然也不至于忌惮幼鱼,将事情和盘托出,语气当即不好:“你的愿望自己实现不成?为何还要去劳烦娘娘。” 少年腼腆一笑,“即使是妖,也有完不成的事,不然大家为何要修炼成仙呢?” 老妪斜睨他们一眼,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混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不屑:“既然如此,那就按我们的规矩来办,娘娘可不是那么好见的!” ---- 好消息,感情线即将大进步。 坏消息,大纲记混了,一不小心砍掉了个小反派……不过之后可以插进去描写所以大丈夫! 还有就是上一章补了一点点剧情,完善小戚的人设。 (我悄悄鸽了一把没人发现吧) 发现大家好像都有给章节起名字,我现在起来得及吗?算了,下本一定!
第26章 “既是拜神,怎么能一点礼数不讲,什么东西也不带呢?要见娘娘,自然要像他们一样,一人带上一个适龄的小孩,受十天赐福洗礼,在娘娘跟前见过,被选上了,才能求娘娘办事。”老人说话时嗓音沙沙的,带着奇怪的腔调。 “像他们一样?”幼鱼没去指,也没有扭头看,但
老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古怪道:“这是见了娘娘被选中后才有的福分,怎么可能这样便宜你们。” 幼鱼听了没再回话,点点头算是回应。 老妪苍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有些悚然。 许久,她才清嗓似的咳嗽两声,杵着随手捡来的木棍,颤巍巍往房里走。 似乎是担心他们乘她离开后又要做亵神的造孽事,所以干脆守在屋里。 幼鱼等她进去,才向戚执息走几步,靠着他小声耳语:“戚道长,待会你带着我进去。” 说着,不等戚执息反应,就在原地变化成小矮豆丁。 顶天是十岁的模样,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白白净净的脸蛋带着肉,明亮的杏眸水润润的,黑色短发软软的贴着。 鱼鳍仍旧没能收回去,被头发遮着,短短的露出一小截,不注意看不见,因为变矮了,只能拽住人的衣角,努力仰起脑袋看人,像极了好拿捏的小包子。 托这些天天天被戚执息按着泡药的福,幼鱼总算好了一些,能控制自己化形的大小了。 就是,戚执息的表情看起来怎么不大高兴? 感觉到青年从身上弥散开来的低气压,小孩努力垫着脚,要去辨认,就被一双手托着腋下举起来。 “这回不许去。” 青年凤眸微眯,瞧着有些危险。 小孩儿控制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幼鱼看着骤然放大的有一瞬空白,下意识轻轻拍了拍青年的手臂:“没事的,前十天的洗礼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就只是单纯的赐福,对我现在的经脉反倒有好处,不会有关系的。” 他脑海中模糊有些印像。 百年前,就有人用过这样的办法。 十天的赐福洗礼倒真有些益处,能加强人的体质,短暂的麻痹痛觉,不然也不能哄得村民们相信将人牧畜一样挂起来处理后能通神了。 但那人长什么样,他看不清,再细想只会觉得脑袋疼。 这种情景再现,类似挑衅的做法…… 难道是同一人所为? 三百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白羽是在和这样的人合作吗。 他原先觉得丢失了记忆也无所谓,这会儿却迫切的想要想起来什么。 心底空落落的不安稳。 他想得出神,下一瞬却被人拥进怀里,用一只手托着屁股。 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直直传到他身上。 几乎灼人。 头顶的软发发被手指穿过抚弄,带起酥麻的电流,幼鱼几乎使不上力挣动,瞬间被打断思绪。 因为过分运转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总算消停。 他抬头,只能看见青年线条干净轮廓分明的下巴。 戚执息却没再说什么,也不说阻止他的话,似乎只是临时起意想揉搓他。 这是答应了? 小孩被搅得无法思考,干脆不去琢磨,扒着戚执息的肩,乖顺的等青年摆弄够了停手。 . 老太太望着檐坊上挂着的人,麻木瞧着血水顺着脖颈落入铝盆。 仅有意识的几个也终于瞳孔涣散,气息奄奄。 唉,这批大抵也是不成了。 福薄啊,这些孩子都福薄。 老人嘴里嘟囔,没坐一会儿,听见不一样的动静。慢吞吞抬眼瞧,看到的人却出乎意料。 动作挺快。 本以为那长着鱼鳍的妖是着急的那个,没想到那先前站在后头冰块一样一直不出声,但瞧着就不好惹的青年反倒是先进来的。 怀里抱着个黑发小孩,脸被压进怀里,宝贝似的藏得严实。 幼鱼倒不想被他抱进来,但青年一本正经的说他变小后的面容同本来的看不出变化,防止露馅,还是挡挡比较好。 然后就抱着他不放手了。 啧。 “你速度倒快,那长着鱼鳍的妖物不是跟你一伙的,怎么你先找到他却没能同你一道?” “碰巧顺路而已,方才便分开行动了,怎晓得他去了哪。” 青年冷淡垂眼,只看自己怀中的孩子,看着后脑上小小的发旋和因为穿着宽大衣服裸露出的白净的后颈,饶有兴致的整理起他的衣领。 老人狐疑的打量他几眼,实在瞧不出破绽,朝小孩张开手,道:“行了,把他给我吧。” 青年却往后退,正好错开她迎上来的手。 不等她发难,就听见青年冷着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容色出尘的青年倦倦抬眼,清透如琉璃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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