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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清好似终于认命了般，浑身的气势都软了下去，他抬起手，似乎是想去摸哈里斯的头：“没有凶你。” 真要摸上去的时候，黑清又有点迟疑，于是哈里斯主动把头一顶，把自己的头发送进了他的手心里。 “你刚刚就是凶我！”哈里斯嘀嘀咕咕的，不满意得很，“你还吼我，之前在雪星你都没吼我，你现在吼我。” 黑清无奈道：“那我给你道歉？” “不。”哈里斯顺杆往上爬，不再纠结他凶的事情，脸颊微红，说，“你再给我舔舔耳朵就好了。” 他当真变成了半兽形，头顶上多出来一对白色的，圆弧形的，毛茸茸的，还一动一动的兽耳。 身后同样冒出来一根毛茸茸的，粗壮的，带着黑色虎斑纹的老虎尾巴，卷在黑清的腰上。 黑清收紧牙关，从喉咙里挤出警告：“差不多得了啊。” 哈里斯知道黑清才醒过来，不能把人逗过了，只能可惜地说一声：“好吧。” 但说完还是没忍住，黏糊了一句：“那老婆要我舔毛吗？” 黑清冷漠无情道：“不需要。” “哦。”哈里斯倍感失落。 黑清真受不了他那黏糊样，身子一翻，盘腿坐到他旁边，清了下嗓，努力保持住严肃的模样。 “三殿下，我们谈谈。” 三殿下觉得他严肃起来的样子也格外好看，诚恳建议道：“其实你可以叫我老公。” 黑清扭头一瞪他。 先前还嫌黑清瞪他凶人，这会儿被这么连羞带恼的一瞪，又觉得被瞪得十分爽快，身心愉悦。 不过他只是嘴上调戏那么一句，知道要谈正事，便迅速收敛好表情，规规矩矩地盯着黑清说话。 “我……”黑清一开口，又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 于是哈里斯便说：“你恢复记忆了，是吗？” 黑清一怔，随后想想，哈里斯能看出来也是当然，医生说过抑制环压抑了虫卵活性，虫卵对他记忆的影响会变小，何况他醒后的态度又这么奇怪。 哈里斯含着笑看他，似乎根本不觉得他是个七百年前的人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黑清又默了一瞬，因为他想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在哈里斯温和的目光中，黑清艰难地张开嘴唇，说：“……我听见你和……皇帝的对话了。” 哈里斯像被敲了一记，猛然反应过来。 黑清在昏迷的时候有意识，他能听见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所以他刚才叫自己—— 三殿下。 在雪星上他根本没有暴露身份，只能是回到帝国后黑清才知道的。 哈里斯猜到了黑清要说什么，嘴角的笑意落下去，表情似水泥浇灌了一样，沉重地凝在脸上。 虫卵的事骗不了他了。 像他这样忠诚的军人，在知道自己身上藏着虫皇的卵过后，只会有唯一一种选择。 黑清眉目沉沉，手背又绷紧了，说：“其实你应该知道，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 他话没说完，哈里斯蓦然在他唇边偷了个吻。 黑清想说的话一下就堵回了喉咙里。 哈里斯把他抱在怀里，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安抚道：“老婆，别怕，我说了我会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 ---- 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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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喜欢你，在意你。” 如果能活，谁会想死呢？ 但即便七百年过去，那种深刻在黑清骨血里牺牲奉献的本能，依然支配着他。 他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喉结，说：“……但你会很危险的。” “会比你孤身杀入虫巢，杀死虫族女皇危险吗？”哈里斯问。 黑清默然不语。 “我不会放弃你的，帝国也不会。”哈里斯很轻很轻的，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欢迎回家，也请相信我们。已经七百年过去了，相信我们，被你守护过的国家和民众，会比以前更加强大。我们能拯救你，亦能拯救我们自己。” 黑清神情微松，似乎有被哈里斯这番话打动，但他的眉毛仍旧是紧锁的，嘴唇抿得很紧，很直，哈里斯看得出他还在犹疑，他习惯了牺牲与付出，无法在短时间里接受自己成为被呵护、被保护的角色。 于是哈里斯说：“我们尝试一下好吗？” “……尝试？” “新女皇还未完全苏醒，我们还有时间，我们在这段时间里试一试这个方案，好吗？”哈里斯说，“你总得看一看，你曾保护过的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如今究竟有了怎样的成长吧。” 黑清唇角微动，哈里斯看他还在思索，决定放出最后一招。 他松开手臂，绕到黑清的面前，和黑清双目相对，然后一点点凑近他，鼻尖相抵。 距离太近，呼吸交缠，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皮肤上传来的热度，那双蓝色的兽瞳闪烁着捕猎一样的精光，凑近了实在很有压迫感，黑清想把脸撇开，又被人捏住下巴转回来，不准他有丝毫逃离的可能。 哈里斯目光锁定了他，带着挑衅，说：“你不会是害怕和我发生关系吧。” 黑清：“……” 黑清的脸又烧起来，磕磕巴巴：“你瞎…瞎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哈里斯盯着他，眨也不眨，兽类的目光叫黑清脊背上的寒毛炸开，“你害怕我这样对你吗？像这样。” 哈里斯啾一下吻上黑清的嘴唇，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甚至不是浅浅地一触即分，而是十分情|涩地含|住他的唇瓣，吮了一下再分开。 黑清：“…………” 黑清恼怒：“哈里斯！” 哈里斯又被他凶了，委屈道：“你刚才还说不凶我的。” 黑清：“你自己觉得你像话吗！” 哈里斯指责他：“你刚刚还说要哄我的，你哄我还要凶我，还说你要去送死，那我也活不了了，你杀了我好了。” 说完，他往后一倒，两眼一闭，做出装死的模样。 黑清一瞬间什么伤感、沉重、压抑的心绪都没了，只觉得额头一抽一抽，跳得厉害，咬牙切齿道：“……如果你要装死的话，应该先把你乱动的尾巴收回去。” 缠在黑清身上的老虎尾巴微微动了下，尾巴尖儿搔过黑清的腰侧，带来阵阵痒意，被挠的腰侧肌肉微微抽动着。 哈里斯的眼皮悄悄掀开一条缝，去瞅黑清的脸。 黑清正看着他呢，自然发现了他这点小动作，满脸无语和无奈。 胡闹了一通，气氛终于松快些许，哈里斯干脆把眼睛睁开，捉他垂在身侧的手，晃了晃，小声说：“你相信我，好不好？” 黑清脸上抽动一下，他没有被人这么小心地对待过，感觉很怪，很奇怪，习惯了在枪林弹雨诡谲虫影中厮杀的猛兽，突然坠到一团黏糊柔软的云里。 云包裹着他，软绵绵，轻飘飘，很安全，很温暖，不会叫他掉下去，却让他十分的无所适从，连走都不知道怎么走。 他的喉咙发麻，有点说不出话来，哈里斯便说：“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啦。” 黑清隔了片刻，苦笑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因为我喜欢你，在意你，所以必须这么做。” 轰的一下，有什么在黑清心里炸开，心跳如同擂鼓，胸膛变成了很薄的一层鼓面，心脏重重地敲在鼓面上，发出巨大的心跳声，心脏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跳出来。 “你……”他完全没想到哈里斯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嘴唇蠕了蠕，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哈里斯坐起来，双手按在他的脸颊两边，逼着他直视自己，认真地问：“那你呢？上将大人，你喜欢我吗？” 黑清盯着他，被他那双精亮的兽瞳摄住，一时挪不开眼，好半晌，喉咙才微微一动，似是迷茫地呢喃：“我……我不知道。” 如果换成其他人，其他更为妥帖的伴侣，这时候就应该绅士地退开，大度地表示没关系，他可以给时间，让黑清慢慢考虑。 但可惜，哈里斯是个被惯坏的孩子，甚至连黑清本人都惯他得很，所以哈里斯肆无忌惮，仍旧把黑清箍着，低声说：“那你再想想。” 黑清脑子很乱，不由伸出手想把他推开——没推动。 尽管哈里斯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娇气，这毕竟是一只凶悍的猛兽，某种极其危险的气氛在他们潮热的呼吸间弥漫，黑清此刻清楚地知道，如果不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今天是别想把这只老虎推开了。 但黑清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无法从过往相处的记忆中抽丝剥茧出来可供分析的线索。 在把他当幼崽的时候，不可能有半分情意，这是理所当然的，不然他就是畜生了。 准确意义上来说，他和哈里斯真正的，彼此坦诚的，第一次交流，是在温泉池边，那个十足放纵又被妥帖照顾的一夜。 明明是娇气得不得了小孩儿，在这种时候又显现出很稳重的成熟。 ……估计是因为吃饱了。 后来在昏睡中，黑清听到他如何向家人介绍自己，又是怎么焦急地试图闯入他被隔离的房间，与自己的母亲，帝国的皇帝对峙，坚决地要保护他…… 或许对有些人来说，心动是个很难的事情，需要漫长的时间，无数的小事堆积，叠加，细水长流，才能真正确定自己的感情。 但对黑清来说，他的人生一直都很匆忙，很忙碌，他没有很多的时间，也没有很细腻的情怀，来感受这种日久生情的相处模式。 当然，更多的，或许是从他本人的性格出发。 对他而言，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现在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思绪不甚清明，只能凭借着本能，嘴唇抿得很紧，两腮边的肉一动一动的，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很特别。” “哦，那就是喜欢我。”哈里斯两眼放光，对这句话下了定义。 黑清动了动嘴唇，也没反驳。 “所以现在没问题了吧，我们俩感情互通，当然要同舟共济，风雨同渡啦！”哈里斯说。 黑清盯着他，黄金竖瞳里漾动着别样的神采，哈里斯也含笑看他，片刻过后，黑清脸绷着脸，脸上还透着可以的红，极其不自然的，别扭的，磕磕绊绊的，在哈里斯唇边落了一吻。 “……谢谢。”他低低地说。 过于腻歪的场景令他十分不习惯，说完他就想离开，却没有跑成，哈里斯猛地按住他的后颈，把他按在床|上，滚烫的唇压上来，按着黑清亲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黑清因缺氧而受不了，鼻腔里发出抗拒的哼声，手掌也开始无意识地推拒，他才从黑清的唇上退开。 哈里斯撑在黑清的上方，冷白微凉的指尖替他抹去额角濡湿的汗意，天色已经晚了，寝殿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昏暗，但哈里斯的眼睛却很亮，格外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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