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摊摊手:“这件事没什么好掩饰的,鹰羽人甚至都比我更早知道,我以为它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哪怕只是想一想要用杀死戈德换取对峙中的优势,我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就开始奔涌着想要将我吞没。 “天使对自身的研究并没有到极致。”芬里尔转移了话题,“有一种说法,天使有四个部分,容器、光辉、羽翼以及核心。用让你能更好理解的方式说,天使的核心对应的是人类的灵魂,天使的容器对应的是人类的肉体,光辉对应力量,而羽翼则对应种族的属性。”说到这里,芬里尔没有继续,他看向我身后站着的黛安娜和藤蔓上的一串俘虏,解释:“我想有些内容并不适合他们听到。”他顿了顿,“有些真相只能用天使的语言诉说,这些内容凡人无法承担。” 芬里尔在我面前展开了翅膀,纳撒尼尔跟着他动作,他们一同升上了天空,动作优美,像排练成熟的陷阱。 我没怎么思索,右手抱起戈德,和它一起扇动翅膀,用一种协调又诡异地方式跟着他们飞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在成为【毁灭】天使之前,圣安骑士曾是教会的一把刀。 圣安骑士作为人类的一生只有短短的二十来年,流浪,侍神,转生天使,然后和作为人类的过去割席断义。在这段历史里,教会难免显得有些叶公好龙,不过我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作为时代限定的罪恶十字军有点儿像集结军中的黑塔成分,用倒是好用,但说起来到底不光鲜。 总之,从典籍和书本里能得到的关于圣伊万·欧内斯特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他在十岁左右被教会收编,作为“赎罪者”加入了罪恶十字军,他一路厮杀,直到他血脉爆发。 纳撒尼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在那之后,他变成了伊万·米勒尔。” 伊万·米勒尔像是北方磨坊主不受宠小儿子的名字,我实在很难把它和天使联系到一起,可惜现在不是吐槽的好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听纳撒尼尔讲述伊万的故事。 在成为天使之后,【毁灭】和【创造】之间发生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但整体上这两位高位天使之间还是很平和的,而帮助维系这种平和的人拥有一个在法师中如雷贯耳的名字——双塔之子贝洛特,伊万的人类伴侣。 “法师贝洛特在人类中算是高寿,但再幸运的人类,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也不过短短的几百年。”纳撒尼尔点评道,“在贝洛特死后,伊万以为自己能够忍受住孤独,可惜他没有。” 作为曾经正直隐忍骑士的天使,伊万·米勒尔的选择并不极端,他没有打开死亡国度的大门放所有亡灵归来,他只是拉开了那道门的一个小缝,将自己的核心投放了进去。 这样的做法显然带有未知的风险,伊万知道这一点,他没有把自己失去灵魂的躯壳孤零零地留在世界上,他把自己核心之外的存在托付给了他觉得最能理解自己的同类——爱欲天使。 我看了看纳撒尼尔,有看了看芬里尔:“所以,你是想告诉我,芬里尔其实是【毁灭】天使托付给你的、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纳撒尼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芬里尔自己开口了:“是的,我和你身边的树人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你可以理解为什么我必须打开那扇门了吧?我需要我的核心。” “没有核心的这些年你不是依旧好好的吗?我没觉得你必须做什么。”我忍不住开口嘲讽,“直接承认你以玩弄人类命运取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事情你做都做了。” 芬里尔的面色柔和而慈悲,他的目光落在戈德身上,没有再说话。 “我们并非以此为乐。”纳撒尼尔说话了,“为了塑造仇恨天使,痛苦是必须的。所有天使都是从痛苦中转生的。” 纳撒尼尔和芬里尔看着我,好像我是个不懂事的孩童。挺奇怪的,在我真正童稚的年纪,很少有人用这种有些无奈的长辈式的目光看着我,也许芙蕾雅有过,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忍不住开口,问了一个我自己都知道无用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你是预言里最可能的人选。”芬里尔看着我,“我们做了很多尝试,并没有针对你,不过你是唯一走到最后的那个。小艾,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要求的其实是你最想要做的事情——打开死亡国度的大门,把我扔进去,就这么简单。”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恨我,我需要你恨我,杀死我,报复我,这就是我想要的,这就是原因。如果你原谅我,我会找到新的理由让你恨我。” “如果我就是什么都不做呢?” 纳撒尼尔回答道:“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他的力量就会失控。因为缺少核心,新的毁灭天使无法诞生,大陆上的力量失衡,你在乎的人都会死。” 这种说法和鹰羽人的预言截然相反。 我觉得他们并没有说谎,但有的时候隐瞒也是一种欺骗。我看向戈德,思路突然清晰了起来。 “如果【毁灭】的力量从大陆上消失,就能找回力量的平衡吗?如果平衡真的这样简单,为什么伊万一开始不带着他的力量步入死亡之国?” 我们飞悬在荒原的上空,戈德的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胳膊。 “好吧,”芬里尔看着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从现状到平衡之间还需要一个很小的步骤,为了力量的平衡,【创造】天使同样会被死亡国度的门扉所吸引。” 芬里尔顿了顿,接着开口:“在她死后,她控制的所有恶魔都会获得自由,由她控制的恶魔,数量可能不算太少。” ---- 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面前有两个选择——任凭【毁灭】的力量失控,或者放出掌控地狱的【创造】天使手里所有的恶魔。我偏过头就能看到戈德的脸,丑陋到可爱的树人似乎想与我再近一些,它伸出枝条缠上我的腰,一圈又一圈。 芬里尔看着我,他的面孔对我来说熟悉又陌生。他是那种填充在你生活缝隙里的长辈,是能激发你灵感之火的领路人。他不像是没有灵魂的样子——他明明活得很真实。 我还记得他谈论他喜欢的人时候的样子,他说爱是永恒的,明明是幼稚可笑的话,在他身上却平淡又真诚。芬里尔在我放弃亚瑟的那一夜往酒杯里吐息的侧影闪回,我记得他年轻而慈悲的面孔,沧桑又静默的眼。 世间的确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也许没有灵魂的天使都能比庸人活得更加真实。 “我记得很久之前,维多利亚他们还在的时候,你好像说过,我在未来的路上会走很远,你再没有什么能教给我的了。” 芬里尔说道:“这的确是我会说的话,很少有高深的魔法不触及灵魂,小艾,我会的只是贩卖和储存灵魂,拿着合适的工具谁都能做,并没有什么好学的。” 我看向戈德,我对它的感情那么浓烈,它看我的目光那么不舍。 我只是一个庸人,会做的到底是利己的选择。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除了之前的条件,还有另一个要求。” 芬里尔平静地看着我,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能难倒他的事情:“你说。” “教会有一样和圣徒之心并列的圣器,是天使用来奖赏最虔诚的信徒的。”我回忆着曾经看过典籍中的描述,“天堂之镜,传说它能让濒死的信徒按照自己的心意回顾一生。我研究过圣器的原理,它并不能改变过去,但在一定程度上能根据操纵者的意愿改变镜中人的回忆。” 芬里尔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些漠然的悲悯。 “我的确恨你,芬里尔。”我解释道,“但是我对你没有期待,你是巫师团的长辈,各方利益的权衡者,理智上来说,你会把我当做棋子很正常,我现在还是很愤怒,但我对你没有什么情感上的依赖,理智告诉我,这种愤怒总会过去的。我要天堂之镜,在我和亚瑟·诺斯从圣器制造的回忆中出来以后,我会杀死戈德,打开死亡国度的门扉。” 戈德似乎听懂了我说出了它的名字,用侧脸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 纳撒尼尔开口:“你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是……即使作为爱欲天使,我还是难以理解你对诺斯这个人的执着,你有自己的追求,也并不厌恶独处,爱情对你来说并不是必需品。” “是诅咒也好,是鬼迷心窍也好,他的确曾经点燃过我。” 纳撒尼尔偏了偏头,好奇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如果没有预言,他会对你报以同等的爱意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谈好了交涉的条件,很快,芬里尔和纳撒尼尔就让我知道了天使办事的效率有多高,在我们降落之后,纳洛林公爵带走了鹰羽人俘虏,我们把黛安娜带回了荒原入口,之后,她和多里安带着昏暗之羽搬进了新的诺拉德,在那里,芬里尔释放了卷轴里被他囚禁的灵魂碎片,我的亲人无法返生,但至少他们自由了。 芬里尔拿到了天堂之镜,我们降落到天使塔林,一切都顺利极了。 亚瑟·诺斯从属于我的天使之塔中出来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时光并未给他过分优待,金色的短发梳理得很整齐,漂亮的蓝眼睛里带着一些血丝。他看上去消瘦许多,整洁、朴素的衣着显得有些空荡。 亚瑟没有佩戴任何武器,素衣前的项链上挂着一枚失去核心的指环——是很久之前我送他的空间戒指。 他看向我,微笑着,一切如昨。 ---- 我又出现啦~最近是不是出现得很勤!
第一百四十七章 空旷的授勋台下,一对负责打扫的见习牧师正在窃窃私语。 褐色头发的牧师对他的伙伴抱怨:“他不过是依仗他的母亲,若不是前圣女……” “小声些,那位大人的事情也是你能说的吗?” “我就是气不过,如果不是生下他,那位大人也不至于……他完全不配‘将有圣称’!” 教堂空旷,见习牧师小声的抱怨在回响里分外清晰,即使我站在门口,它们也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褐色头发牧师的年纪和亚瑟差不多大,都还在野心勃勃的年纪,有人被授以荣耀,有人只能打扫卫生,觉得不公平也在所难免。现实里,我在银月府的时候,亚瑟已经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尊敬。我选择降落进天使之镜的时间在我和亚瑟初遇之前,我并没有做出太大的改变,只是删除了所有和预言相关的事实。虽然这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是我的确好奇,如果没有预言,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看来,如果没有预言,我身上的变化好像也没有那么大。 我笑眯眯地从转角走了出来,想凑个新鲜的热闹:“我好像落了点儿东西在这儿,嘿,朋友们,你们在悄悄说谁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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