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最初并不是恶魔的聚集地,双塔最繁荣的时候——贝洛特-赛斯双子执塔权时期——以血族为首的黑暗生物和魔法双塔做下约定,极北荒凉区将容纳所有分散在大陆上的黑暗生物及其衍生物,而血族则会成为恶魔区的守门人,防止黑色过分肆虐大陆,与之相对的,血族看管各种有意识无意识的黑暗生物,索取的报酬就是双塔和人类邦国进贡的一定数量的奴隶。 “被困在极北之地的黑暗生物并不全是穷凶极恶的,而血族需要的努力也渐渐趋近于饱和,活下来奴隶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小群落,这些奴隶会和人形以及非人形恶魔交媾,繁衍出来的后代同时具有了人类的智慧和黑暗生物的力量,于是诞生了【恶魔之国】。在显露出向外扩张的趋势之后,血族背叛了黑暗生物的同类,向魔法塔求援,魔法双塔与教会共同求援于天使,以天使能量为基础的结界将恶魔之国封印在极北之地,恶魔之国就此与大陆分隔。” “恶魔之国最后一位混种君主在位时,有一位巫妖先知做出了预言,死而复生的恶魔君主所塞迪洛,将带领恶魔之国重返人间。当时的君主并不认同这则预言,直到他收到一封双头狼族的信件,信使连同爱欲天使一起出现在当时的王庭,他们带来了一头被称为‘所塞迪洛’的凶物,当时的君主与他麾下两位大臣合力杀死了‘所塞迪洛’,它变成了一团混乱的能量,被困在我们所在的屋子里,直到您复生。 “所谓魔王的复生标记,是人类灵魂上的一种印记,据说只有天使能够看到。我和特雷尔会定期收到天使的名单,最开始名单很短,三百年里只有四个人,近几十年里名单一下子变长了。信使和天使从来没有解释过原因。我们只需要信仰,然后照做。” 我点点头:“你说信使,是芬里尔对吧。他是双头狼吗?” “信使从来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和来历。他接受‘芬里尔’的称呼只是因为他必须有称呼。”弗朗西斯看着我,他停顿了许久,最后鼓起勇气说,“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但是我这些年看到过他和爱欲天使的相处。塞拉斯对他十分恭敬,我想他知道芬里尔的真实身份。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我王,我想您知道,这片大陆没有所谓的神明,能让天使臣服的——” 屋子里光线应景地暗了几度,弗朗西斯的声音也黯淡了下去:“——只有更高位的天使。” 我没有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 “你认识我之前的恶魔君主吗?”我想要谈一些轻松的话题,能有什么比一个估计死了几百年的恶魔混种更适合在这个时候被当成谈资的。 弗朗西斯看着我,他的眼神很柔和。他对我说:“他就在您面前,我王。我曾是这个国度的君主,特雷尔和斯蒂尔是我麾下与我共同战胜凶物的大臣。”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下意识开口:“你们看上去新鲜过了头。” 弗朗西斯笑了,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在大部分看来他的表情可能会有些狰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个温暖柔和到像春日太阳下散发着香气的草甸一样的存在。 “我们的生命的确还算鲜活,我王。” 我有些好奇,提问他:“恶魔和人类的混种都能有几百年的生命吗?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我不得不承认,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有些想念安娜。因为芬里尔身上的不确定性,诺拉德对她来说不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许我可以让她到我身边来……可那样亚瑟绝对会利用她来要挟我的,而且……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有些不敢见她。 也许弗朗西斯的某个兄弟姐妹也是会让他产生惧怖感的存在,他这次说话停顿的时间比之前谈论芬里尔身份的时候还长。屋中的光源无人维持,在室内只剩下水晶的幽光之后,弗朗西斯终于开口了:“如今我仍然不知道他算不算和我有亲缘关系。如果算的话,是的,我王。”弗朗西斯对我说,“我有一个同母的兄长。” ---- 我这次是不是更得很快(骄傲叉腰)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类必须找到某种稀有材料制作的武器,辅以极其特殊的方法,才有可能在自己也被诅咒的情况下杀死弗朗西斯这一脉的恶魔混血。这也是他们能从恶魔混血种脱颖而出成为王族的原因。 半封闭的恶魔之国不需要遵循本来就不存在的文明守则,弗朗西斯那一代,奴隶与贵族等级比外界人类的国度还要分明,强大的、混种的贵族可以随意占有卑弱的人类奴隶,在向我描述时,弗朗西斯肯定地使用了“野蛮的”这个词语。 “那个时代回到了极其野蛮的状态,我王,我在权力的秩序下出生、长大,我认同王庭的规则——如果我能够吸收所有的兄弟,我就能以父王的血浇灌我自己的王座,如果我做不到去除所有竞争者,那我就活该去死。人类的某些封建王朝里也有这种情况,可再原始的人类国度,也不会把同类拼杀的规则写在明面上。在我的生活中,唯一感受到的温情,来自于我的人类母亲……” 恶魔之国的君王自然有很多妻妾,弗朗西斯的母亲是其中不怎么起眼的一个。她曾经是王庭中再普通不过的奴隶,恶魔血统微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生育弗朗西斯后,她成为了君王经常会宠幸一下的奴隶。恶魔之国中,善良自然是有限的。可在那时候,即使是偶尔的、带有利益的温情,也是足够罕见且奢侈的东西,正是因为这样,它才能在弗朗西斯心里留下深刻的影响。 在母亲的安排下,年幼弗朗西斯经常和他同母的兄长在一起玩耍。国王子嗣众多,没人注意到总有那个一个不听话的小奴隶和王子嬉戏,也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个受到的教育其实和其他兄弟姐妹不太一样。 弗朗西斯年岁渐长,到可以拥有私人财富的年纪,没费多大力气,他就向父王把兄长讨要成了属于他的奴隶。弗朗西斯表现得就好像这个纯种人类真的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恶魔混种一样。 如果弗朗西斯是当权者,这种亲昵代表独一无二的荣宠和源源不断的利益,可惜弗朗西斯还没有在权力争夺中胜出,他的兄长并没有因为弟弟不同寻常的喜爱与依恋晕了头。 “那时候,他最常和我的说的话是这句话,我不是您的兄长,我是您的奴隶,我的小主人。” 我的小主人。我无法认同这种称呼,如果安娜这样称呼我,我会拽着她找遍全国最好的治疗师给她治脑子,如果她敢让我这么称呼她,我会召唤十几只高等恶魔日夜不停地给她上思想教育课。 我的小主人。正常人谁会这么说话? 弗朗西斯不觉得兄长是奴隶,弗朗西斯的兄长其实也并不认为自己是奴隶——不然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克服无数困难达成了和芬里尔的交易。 没错,又是芬里尔。 芬里尔和弗朗西斯的兄长约定,芬里尔一方会提供能够杀死王室的武器,并且友情附赠使用方法,而弗朗西斯的兄长则需要在恰当的时候兑现对芬里尔的某个承诺。 单从力量上来看,弗朗西斯是他父族兄弟中的佼佼者,他是位合格的屠戮大师,宰杀竞争者的动作像呼吸一样自然。他的兄弟们消失得很快,他因此得到了父亲更多的关注和宠爱。问题在于,每每到深夜难眠的时候,弗朗西斯总是忍不住问自己,他有时甚至会去问母族的兄长,我做的真的是对的事吗? 兄长回答他,我的小主人,你的兄弟都是这样做的。 尚带有少年懵懂的弗朗西斯错把兄长的话当做了一种肯定——他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做就是对的。弗朗西斯开始把自己的愧疚加倍地映射到母亲和兄长身上,这种做法终于惹出了大祸。 弗朗西斯的过分的爱重让他的父王也把视线投向了这一对奴隶母子,保有年轻相貌的君主漫不经心地嘱咐他有望继任的儿子,弗朗西斯,你不能有这么明显的弱点。 讲到这里的时候,弗朗西斯向我感慨:“爱不是弱点。” 他当时也是这样说的。也许是出于优胜者的矜傲,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在父王面前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大错特错。 “你为什么会爱上奴隶呢?”父王不解地问弗朗西斯,“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他是我敬爱的兄长,您是我敬重的父亲,你们的身份有高低的差别,可我对你们的爱是一样的。” 君主不置可否地笑一笑,问他:“你这样说,是觉得贵族和奴隶没有差别吗?” 这是个危险的问题。弗朗西斯忽视了其中的陷阱。 是的,他这样回答。 君主点点头,既然你觉得奴隶与贵族无异,那么你就去做奴隶吧。 这似乎是当权的君主对继任者的打磨,又似乎是一种被冠以正义之名的扭曲的慈父之爱。弗朗西斯不理解,他的母亲也不理解。 向你的主人道歉,弗朗西斯,她端正脊背,言辞恳切,向你的主人、你的父亲道歉,告诉他你的想法是荒谬的!女人严厉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比大部分人好一点点,但是不能正常到违背原本就不正常的规则的程度。 你出格了。她在这样告诉他。格局是不会错的,或者说,即使它错了,你也不能向任何人言明你发现了这一点。毕竟,单独的个体如何抗拒一个错误的时代呢?错的只能是你。 带着还没有结痂的烙印,弗朗西斯找到了他的兄长。当惯了王子的弗朗西斯带着类似天真的疑惑,他向兄长复述了君主的问题。他问他的想法,可他没有回答他。“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小主人了。”说着,弗朗西斯期盼地看着他的兄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弗兰科,”他的兄长亲昵地安抚他,“不要想那么多,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你会回到王子的位置的。” 成为奴隶的弗朗西斯开始分享兄长另一面的生活,苦役、侮辱、鞭打、嘲讽,它们绵延不绝,一点儿都不像回很快结束。 兄长没有教弗朗西斯怎么做奴隶,他分担了弗朗西斯的劳役。兄长开始和弗朗西斯分享隐藏得更深的秘密,他们一起看兄长从某种途径获得的“外面”的书籍,书里的世界和恶魔之国这一方小天地完全不一样。弗朗西斯再一次生出了自以为是的想法,他觉得,兄长会带着他和母亲离开。也许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但是一定快了,就是兄长话里很快到来的“结束”。 有了这份憧憬,苦役不再那么难以接受,君主也不再针对弗朗西斯——他不缺儿子调教。从王子到奴隶的落差总归存在,但有兄长在身边,这种落差不再难以忍受。弗朗西斯不需要再屠戮他的兄弟,也不太担心有人会逮着失去继承权的他不放,奴隶弗兰科不用再战战兢兢地为夜间的暗杀劳神费力,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能在夜间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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