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自己日日夜夜一点一点长大。直看到自己会张嘴叫人、会在炕上走路、会自己穿衣服时才反应过来——电视里时间流动的速度和现实完全一致,而且没有剪掉任何镜头。我似乎已经在这片沙滩上坐了两年了,却丝毫没感到饥饿与疲惫。 然而这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的瞬间就被我抛之脑后,我再度沉浸在电视画面中不可自拔。 我看到我爹找了我后来的妈,对方接受了我并嫁给了我爹。我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将后妈当做了亲妈,冲对方嬉笑赖皮,我们一家人平凡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看到自己七岁时,姑姑带着杜奉予回乡。而当时的杜奉予长着和后来完全不同的脸,还傻傻的。我看到自己在河里碰到浮尸,看到自己被李老师拎进办公室罚写单词……看到自己沉迷物理的少年岁月,看到父亲叔叔去世,又看到李老师去世,看到李老师遗书里的二百块钱。 “?” 我猛地凑近电视,竟真的看到电视中嚎啕大哭的自己手上攥着二百块钱。我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盯着电视画面。看着他带着钱,不顾爷爷和二爷的劝阻出发,然后在火车站被小偷摸走了全部的钱,最后哭着回家。 “……”我翻了个白眼,连忙换台找到钱没丢的频道,却又看到自己到了省城后被刹车失灵的大卡车撞飞,飞得好高好高。还没落地呢,频道就化作雪花屏。 我不信邪地继续换频道,终于看到自己带着信成功找到李老师老同学的画面。那老头看完信后找了张试卷给我做,又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把我交给他的学生,最后不了了之。 我再换频道,看到自己不满于被对方冷处理,日日纠缠那老头,终于进了派出所。我正要继续换频道,却看到年轻时的姑姑去派出所带我回家。 我动作一顿,停下换台的手看了下去。果然,我看到自己跟着姑姑回家,遇到了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杜奉予。他的脸已经变样了,才十五岁就和当时十七岁的我一边高,显然壳子里已经换人了。 杜奉予热情地邀请我睡他的房间,我便懵懂无知地在姑姑和姑父微妙的眼神下进了杜奉予的套。 其实我一看电视里杜奉予那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十五岁时的心理已经与成年人无异了。所以看他装青少年一口一个哥、表哥地叫我,我只感觉后脊发麻。 电视机里的杜奉予怂恿我留下来,被姑姑拒绝后,又怂恿我和他去学校寄宿。他说城里教的比乡下难,我最好降级和他一起念书,相互还有个照应。 单纯的我丝毫没意识到杜奉予的阴谋,还将李老师的事讲给他听。然而对方的眼神里显然没有什么李不李老师的,一直像逮着大肉的野狼似的盯着我,还进一步怂恿我留在城里考大学。说什么就算没办法参加奥林匹克,也可以上大学继续学物理,正好他也喜欢物理。 我看到自己在杜奉予家住了几天,白天杜奉予去上学,我在家看他的书。下午杜奉予放学回来,继续给我洗脑。 那个时候的我太傻了,杜奉予绕着我转了几天,我就把他当成至交好友了。以至于当一天夜里,他忽然贴到我身上说要跟我处对象时直接给我吓傻了。 我看着自己因为不想跟男生亲嘴连滚带爬地往厕所里逃,而杜奉予阴魂不散地在厕所外小声地叫我开门。他让我别害怕,他不会强迫我,他可以当女孩子,他觉得我们两个天生一对,他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我在电视机前看着表情愈加惊恐的自己笑个不停,没过一会又忍不住哭起来……这不是我的世界,他也不是我的杜奉予。 我再次换起频道,这回没在任何一个频道停留。然而即便如此,换台时短暂停留的画面连成一串时,也将接下来发生的事件勾勒了出来。 我看到自己终究被一肚子心眼的杜奉予骗了出来,答应和他试试,最终日久生情地喜欢上了他。 但完全不出我所料的是,不到半年,我就因为燃气爆炸这种屁事死在了他家。姑姑也倒霉催的和我死在了一起。随着我断气,频道再一次化作雪花屏。 此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正以某种奇怪的方式浏览各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事,而雪花屏意味着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亡。 “……”我百无聊赖地用脚抵着换台键,直到电视右上角的数字变成七位数时,终于发现了和自己所经历的极其类似的世界。 我看到自己为了挣钱四处碰壁,最终超出参赛年龄。看到自己和爷爷平平淡淡地生活在宁静的乡下。看到自己钻进轿车里和杜奉予脸对脸。 二十八岁的他早没有十五岁时那么主动。也或许确实如他所讲,我当时的态度敌意大于亲近,以至于他没法用十五岁时那套来勾搭我。 我看着电视里时不时暗中观察我的杜奉予,心说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动声色地等他自己上门了…… 我正捶胸顿足地后悔自己的主动,就发现当时间来到我进古墓帮王海龙还九窍玉时,这个频道的进展开始出乎我的意料了。 直到我与杜奉予大吵一架后找到天道棺室、从大鱼口中取出装着陨石圆盘与古书的盒子这里,频道的发展都和我的经历相同。 然而就在我两手空空地准备离开棺室时,那个盗墓贼‘领导’忽然叫住了我。
第112章 三维牢笼02:奇怪的零件 ‘领导’怀疑那水潭下面别有洞天,但那条凶猛敏捷的大鱼十分棘手,它似乎只对我抱有善意,我得配合他们的工作。 我啥时候游过那么深的水,本来水就克我,我还配合个鸭子工作……我当即死死抱着水潭边的金人大叫不会游泳,让我下去干脆一枪崩了我。 然而那李建国一点也不跟我客气,从背包里拎出两套潜水设备丢给我一套后,就用枪指着我的脑袋逼我穿上了。 出于人道主义的底线,他们倒没把我一个人扔下去,李建国也背上氧气瓶和我一起下水了。我别无他法,不情愿地握着两根荧光棒和他向冰凉的水潭深处潜入。 在水潭里,我再次遇见了那条交给我盒子的大鱼。它来势汹汹,却在发现下水的人中还有我时闭上了满是獠牙的大嘴,亲昵地绕着我游了两圈。 我用荧光棒挠了挠它的鱼身。它发现我也可以长时间在水下和它玩耍,就游到我身后,用鱼头将我顶到更深处,并在我渐渐难受于深处的水压时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我似乎借着手中的荧光棒在深处的潭壁上发现了什么。李建国也跟着游到我身边,停下来一起望向潭壁。 由于电视画面一直锁定在‘我’身上,所以电视机前的我看不到那石壁上到底有什么能令我极其惊愕的东西。只能看到自己定定地盯了那石壁良久,即便李建国打手势叫我上去也没搭理他。 十几分钟后,我快速向上游出水潭向‘领导’要了本子和笔,趴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得益于镜头的调整,我隐约看见自己在本子上画了许多物体的草图,足足画了十几页。那些物体大多数是不规则几何体,至少会在两个面上延展出其他几何体的那种,其中一部分还存在曲面。 我看到自己在每个草图边上标注了细小的文字,似乎是这些物件的比例。 李建国接过本子翻看了一遍,随后交给‘领导’默默点头。‘领导’问我画的是什么东西,我回答道是在水潭下方的石壁上看到的,应该是某种东西的零件。他又问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那么多零件的形状。我说我天生观察力和记忆力好,你羡慕不来。 闻言,俩盗墓贼交换了几个眼神,放我走了。 在这个频道里,杜奉予依然在墓道中等待着我。然而我的心思似乎还在那些零件上,并未和他过多交流,也没发生后续的冲突。他背着湿淋淋的我回了王家,领完剩下的钱后就和爷爷一起回家了。 但事情到这里并未结束。 两个多月后,那两个盗墓贼竟找到了我家里。他们从车上取下两个大行李箱,里面是用各种材料、严格按照我当初画的草图制作而成的零件。 ‘领导’告诉我,他们在零件的拼接上遇到了困难——这些零件无法拼成一个物件,它们甚至不能两两拼接在一起。他们找了许多熟悉机械的专家,但没有一个认识这些零件的。说完,他将一兜木制的零件递给我,让我试试。 我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拼? 闻言,之前用枪指过我脑袋的李建国忽然一步上前——狠狠夸了我一顿。说我又聪明又有灵气,一定能当此大任,然后给了我两千块钱。 我当场就屈服了,开开心心地接下了那兜木制零件。 “……”电视机前的我笑了。 按照我对自己的了解,这两个多月以来,我脑子里肯定全是那些零件草图。而且大概率已经琢磨出个结论了。所以拿到木制零件的我,第一反应是把它们挨个摸了一遍,然后装模作样地将它们带回偏屋说要好好思考。 为了让他们觉得这两千块钱花得物有所值,我连睡觉都抱着那堆零件。李建国见状都忍不住让我偶尔休息一下,他们没那么着急。 我硬拖了他们两天半,直到第三天晚上吃饭时,才将自己的思考成果公之于众—— 这堆奇形怪状的零件根本就不能拼成一个整体,它们被设计成这样另有目的。根据造型中的共同点,这二十八个零件大致能分成三类,一类有凹陷弧面的,一类凸出薄而长的长方体的,一类极为厚重的。 因为人类追求的一直是避繁逐简和以简御繁。能用最少材料和时间去实现的,就绝不浪费更多。所以非艺术品上的奇怪花纹和形状,必然是为了实现某种功能或目的而特意设计的。想解开这堆奇怪零件的秘密,要从推测其使用目的作为切入口。 零件上有凹陷的弧面,或许是为了通空气、或许是要与某种类圆形零件相组合。零件上凸出长方体薄片,则可能是为了嵌入基座或者供能。至于极为厚重的,要么处于机械外部起保护作用,要么在内部作为消耗品使用。 总之,无论哪种目的都说明:这二十八个零件肯定只是某机械的一部分,甚至是很小的一部分。这台东西恐怕有相当的复杂性,不然它的零件一定会泄露出部分用途的。至于其他信息,我也不知道。 令我意外的是,‘领导’和李建国听完我的理论后只点头表示:我的想法和机械专家们给的说法很接近,我真是个聪明小伙。 我一愣,问道:你们都知道这么多了还来找我干嘛? 至此,‘领导’终于说出了他们的真实目的——两个月前,他们也留意到古书的空白处有不少蝇头小楷。但当时情况诡异,他们不敢贸然触碰会自行翻页的鬼书。如今来找我,一是看看摸过那本古书的我还活着没,二是想观察观察我到底是不是盗墓贼,至于第三……他们认为书会和陨石盘锁在一个箱子里,有可能是书上记载了和陨石盘相关的必要信息。希望我能将当时看到的内容提供给他们,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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