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法隐秘,外人不可得,只有江鄞县才有。”江鄞县毗邻东海,以渔业闻名。 “新越江流经两县,每逢涨潮退潮,便极有可能冲上来过这些......”盛况也不知应如何称呼,“在大人之前,胡知县也曾查过,我、年仵作、还有七年前将尸体捞上来的这两位,便是那时得知这些隐秘。”胡知县七年前突然染病身亡,而后江林县又接连换过两任知县,直到现在的李未迟。 “胡知县的死是意外吗?”李未迟问。 没有人应答,李未迟自己答,“那想来不是意外,能让一县知县“病故”,难怪你一直拦着我。” “胡知县是个好人,也是他护住了我们。”提起胡知县,几人都不由泪满衣襟。 “花了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女子,必然不会轻易落在凡夫俗子手中,所以那些人是观潮而来的世家门阀?”李未迟轻声嘲讽,“潮水盛大,怎抵春宵千金。” 李未迟站起来,突然气血上涌,一阵眩晕,他扶住桌角,“我虽出身寒门,但得恩师造化,自幼通读万卷,那些人的行事大抵也能猜出几分,新鲜感尝过之后,必不能留下污点。” 李未迟抓住最后一丝光亮,又问,“此事,可有上报于知州?” “胡大人还在时,就是林知州在任。”便是如此,才黑暗绝望。盛况看向李未迟的眼神中罕见带了些怜悯,这位李大人,二十四岁便中第二甲,意气风发、光风霁月。如今,却不得不直面官场暗面、朝堂污浊。 进,生死之局;退,信念之危。 死寂般的沉默过后,“行了,下去吧,若有人问起,就按旧例处理。”李未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气力,他一手捂住左胸,挺直的脊梁弯了下去, 盛况叹了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李未迟终究还是退了,但是保全自身,又是“正道”。 “卡!精彩!”楚堂一句话点醒了片场。 除了演员入了戏,片场的工作人员同样沉浸在了这场戏份中。 压抑、荒唐、黑暗。 不得不说,演员的共情力太强了。 “李编,你这剧本写的也太惨了吧。”被虐到的人向李煜宁埋怨。 “人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太平盛世、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有尊严的活着尚且不是易事,何况是日薄西山的封建朝代。”李煜宁作为创作者,周以约带给他的共情更甚他人,他只觉心中憋闷,仿佛也置身在无能为力的绝望中。 他走出门,看了看天,幸好,是蓝的。
第23章 金枝影帝(倒V开始) 场务在准备下一场戏的布置, 周以约放任自己沉浸在刚刚的氛围中,下一场戏需要情绪的延续。 所有人都离开了,天色将晚, 李未迟未食亦未点灯, 任凭黑暗侵袭。 “李未迟,你还好吗?”李到的声音从印章中传来, 这垃圾信号,关键时候突然断了, 虽然他这里只过了十几分钟,但是时间流速时快时慢,也不知道李未迟那里过了多久。 无人应答,沉默无声。 “李未迟,在的话就听我说, 明哲保身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达则兼济天下, 穷则独善其身,这句话流传千年,经过历史与实践检验,直到我这个时代, 依然适用。”李到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及劝慰,但他还是想说。 “李到。”李未迟声音嘶哑。 “我在。”总算得到回应, 李到长舒一口气,应道。 “我好像在这一刻突然看清自己,原来我怕死。”李未迟说着说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咳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 然后他捂住脸, 哭了出来,“李到,原来我怕死!” “这很正常,人都会怕死的,这是本能,而且你才二十五岁。”隔着千年,李到依然感受到了那种绝望中的崩溃,他安慰道,语无伦次。 “我告诉自己,这都是权宜之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的忍耐是为了最后的沉冤昭雪......”李未迟抹去眼泪,嘲讽笑起来,“多么冠冕堂皇,我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李未迟——” “可是我心里的声音在告诉我,不是的,我就是怕死!我在舍义而取生啊!李到!”李未迟停下笑,衣冠皆乱,他却没管,恍若疯癫,“虚伪、卑劣、怯懦、无能......”李未迟把所有不好的词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李到,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我怎么能是这种人?!” 话语落下,满堂皆静。 过了好一会,楚堂才反应过来,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过了!” 楚堂眼睛酸涩,带着哭腔,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或多或少也都哭过,有些直到现在还泪流满面,一把鼻涕一把泪,有些红了眼眶,泪水在其中打转。 周以约瘫jsg坐在地,他双手捂脸,把脸放到蜷缩的双膝里。 直到工作人员点燃了灯光,他还没有从戏里出来,大怒大悲,费尽了他所有的心神。 “李大人,不是你的错,都是时代的错。”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竟用了角色的身份劝慰道。 李煜宁走到他身边,也席地坐下,然后拿出一个尖叫鸡,他打着节拍,撕心裂肺的尖叫鸡声音鬼畜的十分喜感,“以约,回神!” 周以约忍受着耳边的噪音,把脸从双手中解放出来,声音又干又哑,但还是尽量平和,“真吵。” 李煜宁把尖叫鸡推到周以约眼前,贴脸的亲近。 面对突然放大的黄色物体,周以约下意识向后仰去。因为双手都搭在双膝上,没有支撑,瞬时间,手忙脚乱,狼狈极了。 李煜宁大笑起来。 能快速治愈悲伤的是什么?是社死的尴尬。 偏偏李煜宁不仅不伸手,还在一旁评价道,“你刚刚好像一只仰躺的青蛙。” 经此一闹,周以约戏中的情绪开始消散。 李煜宁拍了拍周以约,然后十分认真地问,“以约,你知道青蛙吃什么会噎住吗?” 周以约此时脑子还处于迟钝的状态,他跟着李煜宁的节奏问,“什么?” “南瓜。”李煜宁憋笑,答道。 “为什么?” “因为难呱。” 周以约没懂。 李煜宁学着青蛙叫,“呱——呱——”然后解释,“青蛙被噎住了,就呱不出来了。” 周以约理解了之后,一脸的难以言说。 不过这次,倒是真的出戏了。 见周以约回归自我之后,李煜宁才开始和周以约谈起剧情。 “李未迟肯定要来这么一遭的,他是个成长型的人物,前二十多年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他对于昌明正义的理解是极其单薄的,纸上得来终觉浅,所以他必须要经过一场彻底的洗髓,信念唯有在不断地捶打中,方能走向坚定。”写剧本的时候,这个情节就颇受争议,但李煜宁始终坚持。 “我知道,只有浴火,方能重生。”周以约也偏爱成长性人物,李未迟从舍义取生到舍生取义,他对公理正义的信念,从无根之木到稳如磐石。 随着《时间里的尸语者》拍摄,时间已经慢慢入冬,目前娱乐圈最大的事大概就是一些奖项的评选。 国内电影三大奖:金果奖、金桂奖、金枝奖。 国内电视剧三大奖:华艺奖、彩凤奖、白梅奖。 评选时间很有意思,金果奖与华艺奖在每年三月前后,金桂奖与彩凤奖在每年八月前后,金枝奖与白梅奖在每年十二月前后。 周以约今年唯一播出的作品只有一部《四神石》,很明显,周以约连入场资格都没有。 本来《方糖印记》有望能在今年定档湘江卫视,但是星辰娱乐内部之争,不仅影响了艺人,同时影响了作品,连南极娱乐策划的那档女团选秀节目《筑梦》也受其影响暂时中止,毕竟星辰娱乐是娱乐圈有名的“造星工厂”。 在今天戏份结束之后,周以约回到房间,看着电视里的今年金枝奖电影节直播,今年年中上映的《盛夏之夜》入围了最佳影片,季松风也提名了最佳新人和最佳男演员。 值得一提的是,《盛夏之夜》与其他影片有些不同,它先在国外参选,并在年初入围了百灵国际电影节,季松风提名了百灵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银雀奖。 尽管最后并没有拿到奖项,但是提名即肯定,导演文玉风凭此拿到亚洲电影大赏最佳导演,《盛夏之夜》的艺术性与季松风的表演素质都是极佳。 在镜头定格在季松风身上的时候,周以约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季松风一身裁剪合身的定制西装,头发剪短了些,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整个人像一块有了裂缝的美玉,温润而破碎。 周以约一眼看出来,季松风状态不对。 周以约直觉季松风入戏太深,而且大概会是一个现实主义的悲情人物。 今年的金枝奖,《盛夏之夜》是最大赢家,包揽了最佳影片、最佳男主、最佳导演三项大奖。 一时间,季松风成为了媒体与镜头的宠儿,二十三岁的金枝影帝,差之毫厘的国际影帝。 周以约在忧心季松风的精神状态,可现在季松风正是大热的时候。 一番思想斗争后,终究担心占了上风,在直播结束后,周以约拨出了季松风的号码。 “以约,我有点累。”刚一接通,就听到季松风疲倦的声音。 周以约手机按了扬声器,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了羽绒服,接着找出车钥匙。现在出发,大概三个小时可以到,“你好脱身吗?老地方,去吗?” 朋友之间,一句话足以。 “好,老地方见。”季松风那句话本就是想约周以约见上一面。 老地方是在一家小巷子里的小酒馆,可是算是小众歌手的安乐窝,民谣、摇滚、说唱来者不拒,老板也是熟人,老葛葛红叶。 老葛当时开业的时候,周以约帮了不少忙,礼尚往来,老葛特意给他留了一个私密的房间,从后门可以直达,然后这就成了周以约和朋友聚会的老地方。 “老葛。”凌晨两点多,周以约顶着寒风进来。 “来了,都给你准备好了。”周以约提前给葛红叶打过电话,葛红叶看到他从大门进来,开起了玩笑,“什么时候,周大明星能从后门进来?” “随缘吧。”周以约时常被调侃,他也不太在意,在意也无用。 娱乐圈里,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伪装严密的季松风走了进来。 房间里开了空调,穿一件毛衣刚好。大冬天的,葛红叶特地给周以约他们榨了热的玉米汁,和小食一起送了进来。 “首先恭喜拿了最佳男演员。”周以约以玉米汁代酒。 “谢谢。”见到了熟悉的朋友,季松风放松了下来。 周以约没说话,仔细盯着季松风,“我可以问吗?”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19 首页 上一页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