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少年意气风发,眉目不羁,周身灵息隐藏的又极好,光看表象,确实与寻常修士无异。 但他的言行举止,行为作风,绝不是五岳修士。 见玖兰澈一直对着镜子出神,方休收回思绪,站起身来,也跟着看了过去。 “你这是,一直在看什么?” 然而,镜子里什么也没有,就他们两个人的脸。 “哇,我竟然帅到长胡子了。” 方休:“…………” 又自顾自欣赏了一番,玖兰澈才进入正题:“接下来的场面十分限制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就让我来替天行道,让你看看白珩这厮的真实嘴脸。” 双掌合十,玖兰澈驱动法器,幻灵镜上浮现一副画面。 镜面之上,先是出现锦花床帐的画面,隐约可见交缠身影,随之而来的便是压抑的喘/息。 方休:“…………” 玖兰澈:“………………” 随后,床帐之中伸出一只白皙而结实的手臂,一把将帘帐扯落,引人遐想的声音和画面顿时清晰的呈现到了整个房间。 “师哥,还要再来吗?”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师哥怎地不说话了?” 床上的人根本不是白洐简,也不知玖兰澈是放到了谁的床上。 方休一秒别过头,秀眉微攥,耳根通红,手中的茶盏都被他捏碎了。 满脑子都是“”师哥”二字,也不知想到什么,方休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这个画面,确实够限制级的。 “啊啊啊啊,老子没让你放这个,怎么还带出声的。” 一把捂住镜子,玖兰澈的脸比猴子屁股还红,慌乱之中,他又驱动灵镜。 “对不住,放错了。” 轻咳一声,玖兰澈上前扳正方休侧过去的脸,手掌下光滑白皙的肌肤此时泛着微红,玖兰澈只觉掌心滚烫,他下意识撤手:“方道长,好……好了。” “嗯。” 方休上天入地,什么都见过,只是方才那种场面,平生还是头一遭。 短短片刻,两个男人交缠的画面却让他瞳孔一震,手心一片濡湿,好在长袖宽广,让人瞧不出什么异样。 镜面果真切换到了腾华阁,此时,阁内多了一个人。 是慕华春冉。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相比于玖兰澈的得意洋洋,方休正襟危坐,背脊挺直,没有说话。 “白郎。” 镜面之中,只见春冉两步上前,攥紧白洐简的袖子,急忙问道:“方才可是大师兄来过了?” “阿冉说的,可是那位拥有一甲子的人?” “对。” “方才除了来过一个傻子,无人来过。” “怎么可能,我方才向掌柜打听过了,大师兄明明来了腾华阁,可是……” 春冉脸颊忽而泛起嫣红,咬着嘴唇道:“奇怪,竟然什么也没发生。” 白洐简先是蹙眉,随后一把揽过春冉的腰,将其搂进怀中,声线微变:“不知阿冉说的大师兄是哪位?” “除了方嫣然还能有谁,白郎,我昨夜口中所言之人,正是九华山宗主门下首席亲传弟子,人称云娆上仙的方嫣然,听说,也是你年少曾识的师弟。” 白洐简:“……” 玖兰澈一拍大腿,直呼精彩:“白洐简这表情绝了!我就说他肯定会后悔,到嘴的鸭子飞了。” 方休重新沏了一盏茶,端起来轻微抿了一口,他眼神落在镜面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旁的玖兰澈见他嘴巴被烫的通红,立马一把夺过,惊道:“虽说多饮烫水,长命百岁,但也不能这么烫吧,你瞧瞧你,嘴唇都快起泡了……” 越说越小声,越看越诱人,要不是茶水滚烫,玖兰澈真想一口将其饮尽。 这位道长,真不是一般的美,如此近距离看一眼,简直令人神魂颠倒的要命…… 察觉到身旁人火辣辣的目光,方休神思聚拢,道:“别看我,看镜子。” 这厢银镜里,春冉见白洐简表情一瞬冷若冰霜,顿时有点发怵:“白郎?” “滚吧。” 春冉不知道又哪里做错了,他的眼泪说来就来。 “白郎,你这是为何?” “我对此人没兴趣。” 不说春冉,连银镜前的玖兰澈都是笑意顿止,眼睛瞪的像铜铃:“啊这……” 属实让人有点出乎意料,方道长竟然没有说谎,视修为如命的合欢宗大魔王还真对他没有半分兴趣。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不止玖兰澈,就连春冉似乎也没有想到,一时情急,他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花瓶,瓷器碎了一地,甚至割伤了手腕,春冉也不在意,此时,他的心里眼里全是白洐简。 “我上次便说了,我愿意跟白郎回合欢宗,只求白郎不要赶我走。” “回合欢宗作何?当炉鼎吗,还有,我们不过就是睡了一晚,当真要摆出这副死去活来的样子给谁看?”轻笑一声,白洐简眼里尽是凉薄:“不过,世人都喜欢装深情,待到那股劲儿过去,便什么都不是。” 眼见白洐简眼中尽是决绝之意,春冉似是魔怔了一般,片刻,他又似想起什么,万念俱灰的眼里又重燃了一抹光亮。 “白郎,若你不屑于甲子功力,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两个秘密。” 春冉又道:“若能成,白郎掌控整个合欢宗,指日可待。” “你倒是会揣摩人的心思。” 白洐简忽然笑了起来,本来冰凉的眼眸此刻竟带了笑意,不过眸光深处,尽是暗涌横流。 “有趣。” 春冉咬唇,泪眼迷蒙:“白郎,你且再信我一次。” “你的话,从头到尾,我自然都是信的。” 白洐简又将春冉揽进怀中,转而从腰间抽出一条白绢,缠上春冉受伤的手掌,道:“方才那些话无关紧要,不过既是秘密,自不能让两傻子听了去。” 话罢,白洐简手腕微一翻转,冷白的指尖轻轻一掠。 这厢水龙吟内,银镜失去了画面光亮。 “正看到关键处呢,怎么就黑了……” 见玖兰澈急的像猴似的原地乱窜,方休指尖灵力一闪,关了幻灵镜。 “……别施法了,师哥发现你使用幻灵镜了,设了结界,你看不见的。” “哦。” 玖兰澈挠挠后脑勺,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指着镜子道:“方才,白珩是不是骂我两傻子了?” 方休对上他的眼:“难道不像吗?” 玖兰澈:“…………” “夜深了,小道友,早些回去歇息吧。” 望了一眼外间,玖兰澈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也对,还是先好好睡觉,有事明日再说。” 话罢,他也不见外,直接解开腰带,脱了外袍,嗖的一下窜上了床。 方休:“…………” “方道长,你不睡吗?” 看着那张六尺床,方休揉揉眉心:“你先睡吧,我不困。” 出了门去,方休跃上天字楼房顶,现时星月连缀,闹市渐歇,天地间灵气愈发充盈,方休手呈莲苞状,双眸微阖,眼前却不是一片黑暗,可以清楚的看见周遭流光溢彩的灵气,指尖微微翻转,月下纯净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渐渐涌入他的身体。 过了不久,腾华阁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只见慕华春冉一脸春风得意的出了门。 哪里还见方才哭哭啼啼的模样。 方休睁开眼来,周身灵气顿散,眸光落到那处,良久,他一声轻叹。 春冉口中所言的两个秘密,其中一个并不难猜,定是与逍遥铃有关,至于另外一个是什么,倒让方休有些犯难了。 毕竟,第一个秘密对于白洐简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只有第二个,才能牵住他。 能牵住白洐简的秘密,连方休都有些好奇了。 好奇到让他一夜无眠,都没有一点头绪。 ----
第九章 翌日清晨,天光朦亮,方休翻身下了楼顶,待他回屋,早已不见玖兰澈的踪影。 也不知这人何时走的,只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图像,搁置于玉案纸张之上。 方休执起纸张,蹙眉凝神看了许久,才勉强明白玖兰澈想表达的意思。 纸上画着一头小黑狼挥着翅膀飞上了天,不出意外应该是:我有急事先走了。 至于急,是方休自己意会的,因为这个小狼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了,看起来就很急的模样。 然后就是一个玉牌形状的东西落在草地上,上面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玉字。 方休揣摩半天,终于顿悟。 这幅极其抽象的图像翻译成人话大约就是:我有急事先行一步,请你帮我找到镶玉。 整张纸上,方休只认得玉这个字。 至于落名,一张大喇喇的笑脸,与玖兰澈本人相比,不能说毫无干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方休先是抚额叹息,而后实在忍不住轻笑一声,所以,这位小道友竟然是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小傻蛋。 对于玖兰澈,相识不过半日,此少年虽然喜欢胡言乱语,行事有些出格,但看年纪应是涉世未深,未存什么害人之心。 方休虽对他的来历存疑,但也不去深究,若是下次有缘再见,还是先教会他写自己名字吧。 方休心里这样想着。 这时,耳畔响起敲门声。 他收好纸张,打开门来,竟然是白洐简。 只见白洐简衣袖挽起,露出修长莹白如玉的小臂,脖颈袖间,就连裤腿上,都是湿淋淋一片,脸颊发梢也渗着水珠,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猫,此猫模样甚是可爱,湛蓝的瞳仁,不过就是瘦弱了些,小猫眸光狡黠机灵,看见方休,还很乖顺的喵了一声。 一人一猫,就跟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看见方休,破天荒,白洐简嘴角微勾:“师弟,早。” “砰!” 第一次,轮到方休关上了门。 “咚咚咚。” 深呼吸两口气,方休平复自己的心情,又打开了门。 “忽然关门作何?” 方才看见的笑容还真不是错觉。 白洐简,他的冰山师哥,真的在对自己笑。 此笑犹如天光破云,风光霁月,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人心旌摇曳,再也不能思考其他。 一颗心砰砰直跳,方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师哥,你两这是一大早打水仗了?” 白洐简径直将猫塞进方休怀中,微微抿唇,似乎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一般:“搞定它。” 想不到纵横修真界,片叶不沾身的皓华君竟然搞不定一只猫。 方休忍不住一笑,看着被塞进怀中的小猫,问道:“敢问此喵,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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