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靠近,大人们会把我叫回来,不让靠近。但他们都是笑呵呵的,说话很温和。”夕如强调,“村里人对我一直很好。” “但是那一天,我一靠近……他们,他们,”她脸色又白了一层,“他们的神情就变了。” “他们就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死死地把我盯着,一句话不说。” “我从来没有在他们脸色看过这种表情,就好像,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没敢说,村民当时的表情,凶狠又木讷呆滞,根本不像人。 “我很害怕。就,就马上跑了回来。” “从那以后,他们平时还是对我同从前一样好。但只要我一离开院子,他们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一个个站着不动,恶狠狠把我盯着,似乎连眼睛都是红的。我,我现在连院子都不敢出。” “我好怕我一出去,他们就会……就会……” 夕如害怕得没敢再说下去,徐临却从她的话里得到了大量信息。 她哪是说不清楚,她说得可太清楚了。 一,村口出不去。无论怎么走,穿过村口又会回到村里。 二,村里有几个地方不能靠近。一旦靠近,那些村民就会发生变化。 从夕如的话里推测,如果再靠近,村民恐怕会激活某种程序,即刻展开攻击。 徐临问:“能不能告诉我,哪些地方不能靠近?” “村里的祠堂。村长家的旧宅。村子西边的旧庙。还有一个地方,据说以前曾是义庄,后来废弃不用,成了空屋。” 夕如问:“你要去这些地方?” “我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过别的外村人。那人有一天回来,身上很多伤,全是血。”她声音微颤,“那晚她明明在我房里,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可她已经不在了。” “她此前出门,都会和我说一声的。” 可能并非不告而别,而是,死了,消失了。 “你不知道,他们……村里人,他们那时候的表情,真的很可怕。” 夕如满含担忧看向徐临:“你要去那些地方,我怕你也……” 徐临朝她笑了笑:“我只是去看看,如果情况不对,我就像你一样,赶紧跑回来。” “此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夕如小声低喃,“可他,没回来。” 徐临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拜完堂,又和新娘聊了这么久,早已月入中天。 夕如打了个哈欠,他也感觉有些疲惫,朝对方说了句“天色已晚,早点休息”,便抬脚走向房内一角的椅子上。 屋里的婚床肯定不能睡。 他虽然扮演新郎的角色,又不是真结婚——只能在椅子上将就一晚,养足一点精神。 毕竟明日等着的,是未卜的前路。 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寻常人,进入“解密游戏副本”,像极了送人头的炮灰。 即便遇到一个温柔善良的觉醒NPC也是白搭。 走到椅子边上,不经意一眼,看到旁边小桌上放着一把剪刀,还有许多大红色的剪纸。 有飞鸟,山石,草木,纸人…… 技艺精湛,惟妙惟肖。 他好奇问夕如:“这是你剪的?” 夕如点点头:“我从小就喜欢。” 又皱眉苦笑:“自从村子变得奇怪之后,我不敢再出去,只能待在院子里,白日就剪这些窗花打发时间。” 她只能在这里,经历那场一模一样的婚礼,不断循环往复。 这么多的剪纸,可见这样日子已经持续了经年累月。 徐临安慰她:“很快就会好的。村子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不可能的。 他比夕如更清楚。 这个村子就似如一段代码,且只有这么一段。从婚礼那日开始,到入村者死亡或者离开,又回到开头,重新运行。 无限循环。
第18章 身处神鬼莫测的虚世,徐临心中想着:不能睡太熟,晚上说不定就有什么突发的危险。 事实却是:他不知什么时候睡死了,一觉醒来,天光早已大亮。 夕如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剪刀和大红彩纸。 见他醒来,手上动作暂停,温柔笑了笑:“我……见你睡的很熟,就没好意思把你叫醒。” 徐临:“……” 他才是不好意思的那一个。 他迅速起身,拉了拉外套的衣角:“我出门了。” “你……”夕如沉默片刻,有话想说,最终只道:“万事小心。” “不用担心,”徐临宽慰她,“情况不对,我立马跑回来。” 出了洞房,流水席的桌椅还没撤,散乱摆放在院中。 周围的红绸也还挂着,微风一吹,猎猎晃荡,在空无一人的宅院里发出呜呜轻咽。 恐怖效果瞬间拉满。 这个场景设计是合格的。 徐临用专业的眼光扫视一圈,腹诽一句:这些东西估计没人会去收拾,可能过一两天还要用到。 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走出大门。 昨天来的时候是晚上,整座村里没有一盏灯,全靠巨大的月亮照明。 低矮的房屋只能见到深黑的轮廓,稍远一点就完全看不清。 现在是青天白日,可惜天上遮盖了厚厚一层阴云,光线依旧昏暗。 站在宅院门口,仍然只能见到灰扑扑的低矮房屋,和房屋与房屋之间夹出来的,不透光的狭窄巷道。 街上安安静静,不见半个人影。 徐临严重怀疑,这个古村,和他们搭建的场景一样,不是关键地点的房屋只是粗糙建模加贴图,门窗都是画上去的,房子里面也没东西。 于是他大步穿过巷道,朝夕如透露的关键地点走去。 按夕如所说,村里不允许靠近的地方有四个,分别在村子东南西北四个角。 不知解谜的关键究竟在哪,或是都需要,他先选了东边的祠堂。 祠堂算是村里建造的最豪华的地方,占地广,两层楼高,房顶上雕刻了许多装饰,远远就能看见。 徐临一步一步朝祠堂走去。 然而还没靠近,差着几十米的距离,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瞬间冒出几个人影。 衣着都是村民打扮,手上拿着棍棒,农具,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神情呆滞,双眼却睁得老大,死死瞪着徐临。 徐临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村民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方就这么静默对歭。 徐临捏了捏拳,手上的指虎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 自从那日将指虎找出来后,他一直将其放在包里,也不知在虚世能不能派上一点用场。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移动了非常小的一段距离。 朝前一动,那些村民便如提线的木偶,齐刷刷举起了手,做出攻击的姿势。 动作整齐,统一。同一套建模,粘贴复制出来的。 他即刻后退。 这一排村民又整齐地放下武器。 再试探着上前,村民又举手。 一后退,村民又把手放下。 如此看来,只要步子大了一点,越过某个看不见的警戒区域,这些人即刻就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毫无感情地攻击。 他不敢冒险,这么多人,大概率打不过。 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后退。 退到一定距离之后,那些村民随即消失。 街道上又空无一人。 …… 低矮的屋顶忽然发出一点漱漱轻响,在死气沉沉的古村里并不起眼。 跟着冒出一个头。 徐临爬上了屋顶。 通向祠堂的道路只有一条,一旦越过看不见的警戒线,就会遭到围攻。 于是他退到安全区域,爬上了屋顶。 目前看来,暂时无事。 他双眸微缩,看向前方祠堂,估算了一下“路况”。 村里房屋低矮,紧密,屋顶几乎连成一片,很容易通过。 祠堂前面是一片空地,从距离最近的屋顶跳下,加速跑进去,要不了半分钟。 至于祠堂里面有什么危险…… 徐临一咬牙,拼了。 他从房顶上迅速路过,跳入空地,一站稳便急速冲向祠堂大门。 门没锁。 他猛力推开能过人的缝隙,一进入,即刻把门关上,用后背抵住。 似乎……安全? 他后背抵在门上,一边缓气,一边听外面动静。 没有声响传来。 缓过气,又急速将目光移向祠堂里。 屋内门窗紧闭,没有燃灯,光线十分昏暗。 房间很大,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满满当当立着许多牌位。 这里的牌位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倘若按照常世的理解,这些牌位供奉先祖,这个村子至少存在了几百上千年。 徐临满心戒备,缓缓向前移动。 只一人的脚步声,“嗒,嗒”在阴暗的房中回荡,瘆着浸骨的寒气,一入耳,就让人心惊胆颤,汗毛倒竖。 手机电筒的光线亮起,照在漆黑的牌位上。 汉字,繁体。 字体近似于行草,有许多早已不用的古体字,生僻字。 徐临仔细辨认了一会,都是人名,看不出什么名堂。 他又将目光转向后堂。 漆黑古旧的幕帘垂下,阻隔了视线,完全看不到后面有什么。 他只能伸出手,掀开帘子,再往祠堂深处走。 忽然咔擦一声,在死寂的大厅中响起。 声音虽细微,在阒然无声的阴暗房间中,丝毫不啻于一声炸雷。 徐临后颈倏然感觉一阵冷寒。 漆黑的布帘从里间被掀开,一团黑雾缭绕,约莫半个人高,看不出本体究竟是什么的奇怪生物慢慢走了出来。 徐临喉结微滚,捏紧拳头,一步一步缓缓后退。 黑色雾团的正前方,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睛,和他对视。 一人缓步后退,一物缓慢向前,形势一触即发。 这只怪物的出现,似乎触发了设定的警戒,祠堂外面也传来了声响。 紧闭的祠堂大门正从外面被村民缓缓推开。 徐临陷入了双面包围的境地。 现在怎么办? 他心念电转,只思考了短短一瞬,即刻扭头,朝祠堂大门方向跑。 大门刚好被人打开。 他跨过门栏,借着速度用肩膀朝开门的人狠狠一撞。 村民瞬间失衡,被撞倒在地。 他动作未停,一步跨过倒在地上的村民,加速朝街道方向跑去。 祠堂前面的这块空地,使得守着祠堂的村民站位变得分散。 他有足够宽敞的空间,可以躲过这些人攻击,跑出祠堂,回到街道。 只要逃离警戒区,回到街道上的安全区域,这些村民应该就会停止行动,不再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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