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久,一排排低矮的房屋的映入眼中。 大多只有一二层,屋顶盖着瓦片,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建筑样式。 房屋之间的道路很窄,铺着石板,两旁留着排水渠,一眼让人想到旅游的古镇。 可惜这里并非什么旅游景点,而是不知究竟有什么在等着的虚世。 徐临停步观察四周,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再次迈步朝前走。 “新郎官!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道人声在耳边响起,似乎爆炸一般让人猛然一颤。 同时还有一只手重重拍上他的肩。 他刚查看过周围,能肯定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人却悄无声息,忽然出现在身后,仿佛凭空冒出来一般。 徐临眉头微皱,细细打量对方。 这人还真是个“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除了在银白的月光下显得脸色十分苍白,和正常人类没什么不同。 他穿着深色的布袍,布鞋,古朴简洁的衣服样式和古镇配套。 像是这里的“本地人”。 只是说的话,令徐临大惑不解。 如果他没理解错,这个人拍了他的肩膀,确实在同他说话。 新郎官? 见他愣着没说话,村民又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去准备,在这里做什么?” “喜服还没换呢!” 这人说话的当会,周围又不知从何处冒出几个人影,围着他,推着他后背,将他推向村中一个宅院。 徐临几乎是被一群人架着,走入一间房,又被这群人抓着手臂,强行拢了一套大红色的结婚喜服。 这群人动作强横,脸上神色却不凶恶,甚至可说和善。 一个个笑着朝他道贺,恭贺他喜结良缘——大家都喜气洋洋,除了徐临自己。 现在的情况,就如同进入了一个解谜游戏,扮演一个新郎的角色。 看着自己身上这套大了不少,一点都不合身,彷如劣质戏服的结婚礼服,他揉了揉眉,再次长长一叹。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来着? 一边跟着剧情走,一边寻找线索,破解谜题。 不对!这只是游戏或小说中的情节,一般人根本不会遇到! 他看了看周围,暗自掂量一番,觉得自己一人打不过这么多。 ……没办法,只能先跟着“剧情”,看看情况再说。 换好喜服,又被这帮人推搡着出了房,来到院子中间。 院中摆了许多座椅,桌上摆满了菜。 这是许多村落里举办婚礼常见的流水席,虽是虚世,风俗习惯看来和常世类似。 只是周围没有任何一盏灯,全靠天上巨大的银月照明。 于是周围张挂的婚礼红绸全部淬上了一层霜白,莫名有点像葬礼。 虽然新郎是自己,徐临心中没有一点喜气。 没一会,又有一群人欢天喜地簇拥着另一位身穿大红喜服的人,从旁边屋子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女式喜服,盖着红盖头,必是新娘无疑。 在乐器之王——唢呐的吹奏声中,徐临无可奈何扮演着新郎的角色,和新娘拜堂成亲,跟着,又被一群人推着后背进入洞房。 房里点着大红色的喜烛,虽然光线不怎么明亮,但烛火带着一丝温暖,比冷冽霜寒的苍白月光更令人舒适一些。 徐临缓了半口气。 可惜刚喘到一半,另一半凝滞在了喉间。 那位新娘坐在床沿边,伸出手,缓缓撩起了红盖头。 徐临喉结滚了滚,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盖头掀开,露出了新娘的脸。 徐临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已做了最坏的打算:盖头一掀开,那新娘根本不是人。 说不定她长着一张极为恐怖的脸,或者,根本没脸,就是个怪物头,大嘴一张,一口将他生吞。 幸好,眼前这位新娘,非但不是怪物,相貌还有几分秀丽动人。 她气色红润,在暖烛的映照下,比之前那些脸色苍白的村民,多了一些“人气”。 新娘抬眼看向徐临。 二人视线相撞,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新娘率先开口,打破诡异的寂静:“你,也是从外面来的。” 这个“也”和“外面”,就很灵性。 徐临思忖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外面是指,村子外面?” 还是……另一个位面? “你说,也,在我之前,还有和我一样的外人来?” 新娘点点头,又摇头:“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你怎么来的?” “事情很奇怪对不对。可是,”她小声道,“他们都不觉得奇怪。” 徐临眼眸微微一缩:“这里是什么地方?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成了这样。”新娘皱着眉,朝他讲述她所知道的一切。 这里叫逢山村。 新娘闺名夕如,世代居住于此,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她到了待嫁之年,选了村里年龄相仿,一同长大的帅小伙,在全村人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 本该是这样。 “拜堂的时候我盖着盖头,看不见阿郎。等入了洞房,我掀开盖头一看,对方不是阿郎。” “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他们,他们都认识阿郎,拜堂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没人告诉我。” “我们村里,很少有外人来。有外面的人来了,全村都会知道。可那天我却不知道,我们村子,什么时候来了外人。” “所有的奇怪之处,都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 *1 约翰·D·卡马克
第17章 拜堂入洞房的人,不是自己心爱的情郎,而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男子。 夕如眉头紧皱:“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村子的人一起捉弄我。他们以前对我很好的。” “那个陌生男子没理我。第二日,他自己出了门,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也没见过阿郎。” 这件事并未就此结束。 “我已经拜过一次堂了,但过几天,村里的人又来朝我贺喜,帮我筹备婚宴,就像,就像之前的那一次婚礼,根本没发生过。” “无论我怎么跟他们说,他们都想不起来。” “我甚至怀疑,”她低声道,“是我自己记错了。” 于是,夕如又拜了一次堂。 徐临:“那晚的那个新郎……” “又是一个陌生人。我以前从来没在村子里见过。” 夕如继续说:“那人在这间房里待了一晚,第二天又离开了。” 没过多久,同样的事情,第三次发生。 跟着第四次,第五次,每过几天,村民就朝夕如贺喜,帮她准备婚礼,每次做的事,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她一叹:“我已经记不清,今天是第几十次。” “事情很奇怪对不对。可他们都不觉得奇怪。我一度认为,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直到有一次,和我拜堂的,是个女子。她和之前的那些人不同。” 之前的那些陌生人进房后,像是没看到夕如一样,这名女性却来找夕如说话。 夕如把那些奇怪的事情告诉了她,女性说:夕如的记忆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村民。 “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不太懂,但她告诉我,她确实是从外面来的。” “她说逢山村一旦进来,就很难再出去。而她要想办法,找出离开村子的方法。” 后来的几天,那位女子白天去外面,晚上回来,在夕如的房间里和她一起住了几天。 但也没几天。某日之后,夕如也再没见过她。 夕如苦笑:“她是不是,找到了离开村子的方法,然后走了?” 在这之后,又是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的婚礼。 也偶尔有像那名女性那样,不会对夕如视而不见,来找她说话的人。 他们的说法都类似:这些人全是从外面来的,要找到离开村子的方法。 她看向徐临:“你也和他们一样?” 徐临嘴唇微抿,点了点头。 听夕如的描述,这座逢山村,就似如一个被设计好的场景,村民都是行动固定的NPC。夕如本该和他们一样,但是代码出了问题,她有了不同于其他NPC的人工智能。 AI觉醒,是当今很流行的一个设定。 没想到,自己进入的这个位面,居然是个无限流副本。 在这之前,还有许多进入这个副本的PC(玩家)。 虚世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徐临现在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走夜路,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遇到。 当然,抄袭不属于任何信仰体系。(*) 槽点一大堆,他默默吐槽大半晌。 但这种情况,他也熟。解谜游戏嘛。 既然已经得知了一些关键信息,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村里找到重要线索,最终找到离开村子的方法。 他问夕如:“之前来的那些人,有没有人给你说过,村里有哪些奇怪,或是需要注意的特殊之处。” “我不知道。”夕如摇头,“他们说的好多话,我都听不太懂。” “但是,”她眉头紧皱,流露几分哀伤,“他们有些人,白天出门,晚上回来,身上都带着伤。” “而且,那天以后,村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徐临抓住重点:“哪些变化?” “我说不太清楚。”夕如仔细思考片刻,“他们,村子里的人,有时会突然变得不一样。” 逢山村存在了很多年,有些地方,除了村长和村里的老人,不允许别人靠近。 她小时候好奇,想去看看,可是一靠近就会被村里人发现,然后被大人叫回去。 “婚礼开始重复以后,我听到你们这些外村人说,要在村子里寻找离开的办法,我,”她顿了顿,略带几分羞愧,“我也忽然生出了一些想法。” 在这以前,她从未想过要离开村子。可是……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奇怪了。 同样的婚礼不停的重复,明明是外村来的陌生人,村里人却把他当成阿郎,让他们拜堂成亲。 夕如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但无论是她有问题,还是村民有问题,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忽然一天,就变得令她觉得疑惑,害怕。 “你们都说,要离开村子,我,我也想试试。” 于是,有一天她也打算离开村子。 “可是……”她的脸色略微白了一点,“真的出不去。” “无论我怎么走,穿过村口,又会回到村子里。” “我又想到你们说的,在村里找离开的方法。某一天,我就去了村里一处不让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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